老太太把那日梦里情形细细地与果儿说了。
果儿听罢,自是一脸的惊诧,暗自想道,“如此说来,敢情是夫人的庇佑俺才得以重回灸里镇的呀!”即冲老太太点点头说:“老夫人!夫人心底确实藏着一件事,并想着等娃儿满…满…”因触及随母亲一同离世的孩子,果儿语塞了。
“唉,俺那可怜的孙儿!”老太太难过的叹息一声,然后催促说,“诶,你往说吧!”
果儿抬起头,望着吴老太说:“老夫人!其实夫人得知有了身孕时便想把喜讯告诉大家,可是…可是…这事犯了老爷的规定,所以夫人就就先瞒下了。”
“规定!啥规定呀?”吴老太不解的问,果儿则嗫嚅的说道,“是…是老爷不让上医养堂的规定。”因经常听儿子说起医养堂的种种不是,故而吴老太便不以为然的说,“不上就不上呗!那又咋啦?”
“哎呀!老夫人,您还不知道哪?”果儿着忙说道,“医养堂能治不育不孕,尤其是他们的子嗣丹,可灵啦!”
“子嗣丹,医养堂?”老太太忙摆手示意说,“慢着慢着!你是说,是医养堂治好了夫人的不孕不育么?”果儿点了下头。
“喔!这么说山儿的规定还满严的,连夫人也不敢违返。”老太太颇为不快问道,“你跟俺说,倒底是啥样的规定让大家如此害怕?”
“就…就是吴府的人都不许咱上医养堂看病;谁要敢违了,就得家法伺候。”果儿便细说道,“下规定时,老爷还特意要求先瞒着您。当时,夫人认为老爷只是气头上的决定,过些时间就会改变的。可从那次‘公议’回来后,老爷更恼了,还特意让管家把个规定重又下达了一遍。这以后,就更没人敢触犯的了。”
吴老太听着忍不住责骂道:“荒唐!咋能立下这么个规定。”又催促道,“你往下说,那夫人又是咋知道呢?”果儿“嗯”一声继续说道,“是夫人留意打听到的。当年,有个瘸郎中和他们说过一句‘灸里生丁’的话。听夫人说,那意思就到了灸里镇后便可解决她的不育不孕,可是来了都快一年了也不见有动静。幸好,有次在街巷听人说,医养堂有一种专治不孕不育的丹药,于是夫人便叫俺陪着去了一趟,以后她自己又去了几次。”说着,因想着夫人为此走了好几趟,果儿便猜那子嗣丹一定是味很难求得灵丹妙药,而且夫人准是用诚意打动了医养堂,便闪动着大眼睛感叹道,“唉!想来,也是夫人的心诚所致,才最终求得这等稀罕神奇的子嗣丹呐!”
听罢,吴老太亦认同道:“可不嘛!但凡这灵丹妙药,都是有缘得来;无命求得的呀。”因想到儿子坏事做得太多,自己也多是听儿子的一面之辞是,老夫人不由的愧疚的说,“俺想啊,也是山儿得罪了人家!不然医养堂也不会让夫人来回地这么跑。那~,后来呢?”老太太又催问道。
“后来呀!”果儿忽然欢喜道,“那天,俺见夫人特别高兴。还一个劲儿的夸‘子嗣丹就是灵!’俺就小声地问夫人,可是有喜啦?夫人点了点头。当时,俺就嚷嚷着,要把这好消息告诉您和老爷;可夫人却说,‘不忙!过些时日再说。’夫人还特别叮嘱说,她偷着上医养堂的事,绝不可与人说起。后来,后来~,外面纷纷传开说‘灸药图’被毁,可能和老爷有关。”果儿顿了一下,迟疑地说,“夫人听了,特别不开心!她还气恼地跟俺说,‘俺去医养堂的事,你一辈子也不许说。俺再也丢不起这个脸啦!’”
“这事不是查过了嘛?跟你们老爷没关系呀。”吴老太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唉,俺也问过山儿,他一再跟俺说,‘他没干!’为这个,他还抱怨俺说,‘娘,别人不信俺,您还不信儿子吗?’”
“俺想也是。不然,夫人也不会把有喜的事,早早地跟老爷说了。”果儿歪着头认同的说道,“俺还听她说,等孩子满月了便把医养堂的事全说了。只可惜……”想到夫人的不幸离世果儿又流下泪来。
“唉!真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啊。”老太太叹了口气,并安慰果儿说,“果儿,你也别再伤心了。”随即冲屋外喊道,“张妈,去把你们老爷找来!就说俺找他有急事。”
张妈应一声去了,很快她便折返回来,并告知说:“老爷出去了,说是夜里才回来呢。”
吴老太气恼地捣着拐杖骂道:“他个坏犊子!就知瞎忙。哎,那就明天吧。”她无奈站起身冲果儿说,“走,咱外面转转去。”
吴霸山可是个出了名大的孝子。自把老娘接来一起住后,他便有向母亲早晚请安的习惯。
一早,刚从被窝爬出来,身上披了件外套的吴霸山,正坐在炕沿上抽烟。忽然见老娘闷声不响拄着拐杖闯了进来,吓得他慌忙搁下烟杆,跳下床来招呼道:“哎哟哟,俺的娘诶!啥事呀?也不叫个人陪着。”
吴老太并不著声,只是扶着拐杖,扫了一眼屋里的二姨太和丫鬟说:“你俩出去!俺有话跟你们老爷说。”吴霸山也忙挥了下手示意她们赶尽出去,二姨太和丫鬟忙老实地退了出去。
“作孽啊!山儿。”吴老太不等儿开口问,即戳着地板骂道,“你把这孽障的事儿都造到家里啦。”
“去!给医养堂认个错。”她气恼的命令道,“你呀,再不要跟人家犟下去啦。”她走近儿子说,“俺听说了,医养堂的子嗣丹特别灵验。俺还听镇上的人说,医养堂最是菩萨心肠,治人病痛,不计旧恶。你只要诚心去认个错,人家不会为难俺们的。”又针对那个禁令骂道,“你好糊涂哇!啥规定不好立啊?偏立那么个不许上医养堂的狗屁规矩。这不是给自己过不去嘛?赶紧给废了!”
“哦~,您是为这个呀?”原以为老娘觉察到了毁灸药图的事儿,特来向他问罪的;一见不是他总算松了口气,忙爽快地应道,“成成成!废了,俺马上叫人废了。”
老太太继续说道:“俺也不只是为了这个。俺过来是想着告诉你,果儿跟俺说啦,你那夫人能怀上孩子,就是因为他向医养堂求得了子嗣丹。”
“啥!子嗣丹。”吴霸山颇感惊讶,“您是说,夫人是得了子嗣丹才怀上的?可她…可她咋不跟俺说呢?”吴霸山很不解地问道。吴老太却是发火骂道,“你还好意思问哪?还不就是你那狗屁规矩压的!”
她压了下心头怒火,然后动情的劝说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下去,咱吴家的血脉,只怕是真要断了。”并不无失望地叹道,“唉,俺就指望能抱上个孙子;不然,俺活着还有啥意思嘛!俺也是一大把年级的人啦,可是…可是…”
老太太伤心,一时哽咽住了。她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俺看见人家逗弄孙孙玩,俺就羡慕!”
她再次叹道:“唉,俺怕是没这个命噢!”老太太感伤地抽泣起来,吴霸山心痛老娘,却不敢啃声。吴老太抹着眼泪继续诉说道,“娘老了,又总没个盼头。倒不如…倒不如早点陪了你爹,也比这样强啊!”吴老太终忍不住大哭起来。
吴霸山可从没见过老娘这般伤心,忙惶恐跪下,呜咽的劝说老娘:“娘诶!您莫哭了。哭坏了身子,孩儿心痛啊!俺答应您,俺去认错,去…去求人!俺备好了礼物就去。娘,您您就别再伤心了。”可老娘依旧掩面抽泣,吴霸山又举手发誓说,“孩儿保证,三天内一定把子嗣丹要来。您就信了俺吧!”
老太太这才止住抽泣,盯着儿子严肃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好,老娘就给你三天;不然,你就等着帮老娘收尸吧!”一说完便起身走了。
总算把老娘哄走了,可吴霸山心里却打起鼓来,心想,“老娘要俺认的那些个错,尽是些自己以往和医养堂的过节;可人家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焚毁灸药图的真相!可这个无论如何也不敢认。这真要认了,那还不被……”吴霸山没敢再往下想。
其实,夫人去世后他便想将此事坦白了,可又非常害怕,总怕一旦承认自己了就是毁灸药图的元凶定会被人浸了猪笼。因而他始终是没这个胆气。可现在却答应了老娘,三天内一定把子嗣丹要来,可到时兑现不了,依着老娘的倔犟脾性,她真会去寻死的。
然而,为了这“道歉”和求取“子嗣丹”的事儿,躲在在屋子里的吴霸山已足足想了二天二夜,可就是想不出个可行的法子。
今一早果儿便来问过,吴霸山竟硬着头皮让她回话说,晚饭前,便可拿来。可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个上午,急得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直在屋子里瞎转,偏这时二姨太找来告诉他,她的表弟‘刁上台’想要见你。正在客堂候着?
刁上台,外号“花时迁”,是个有名神偷兼**高手。吴霸山落户仓满城早期曾和他联手做过事儿。显贵后,吴霸山便不愿再和他往来了。此刻,吴霸山正心烦着,自是更加不愿见到二姨太的这位表弟。
吴霸山极不耐烦地摆手说:“不见不见。你就告诉他,俺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叫他以后别再来烦俺。”可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瘦挑、白皙,束腰绑腿的精灵汉子阴笑着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刁上台。
他脚踏软步,点着脚尖儿近到了吴霸山跟前,拱手细声地说道:“表姐夫,你这么也太没道理了。当年找我办事时,你可是待我如上宾一样哪!今不用了,连个兄弟情分也不顾了?表哥,你这样也太不够情义了吧!”
刁上台还真就是神偷把式,只要他愿意还就是能不声不响地蹿到他想蹿去的方。吴霸山只好勉强地应道,“喂,上台!俺不是不想见你。这不,俺正为件要命的事烦着呢!你先去,让…让你表姐先招呼着,等俺理出个头绪再找老弟叙聊。”说着便要二姨太领他去。
“哎呀,我说表哥!你有啥样的烦心事嘛,不妨拿来跟俺说说。”刁上台则是赖着不走,还凑前说道,“兴许啊,我可以帮你平了。”
“你帮不来,走吧!”
“你又不曾说出来,咋就知道我办不来呢?”刁上台偏坚持问道。吴霸山越显烦燥的大声道,“诶!这事俺没法跟你说。你走,你走!”吴霸山挥手直撵人。
刁上台便向二姨太问道:“表姐,你可知是啥事?”
“我咋不知道哇?都听他嘟囔了两天了。”二姨太瞥着嘴说,“他是为一种叫啥子嗣丹的发愁呢。也不知哪儿听来的,说是对不孕不育有……”
“你快闭嘴!就你知道得多。”吴霸山不容她说下去,很不快地瞪她一眼,刁上台却轻松地应道,“嗨!俺当啥呢?不就是子嗣丹嘛。”
“咋的!难不成老弟手上有此丹药?”吴霸山以为表弟手上有这种丹药,便充满希望地问道,刁上台摇了摇头,又颇有把握的说,“不过弄来也非难事。表哥真是想要,我准能搞来。”
“咋的?你要去偷!”吴霸山忽然瞪大眼,刁上台自信的拍着胸脯应道,“嗯!我的手段,表哥可是见识过的呀。”
这种事要是搁在以前,吴霸山准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甚至还会主动去找刁上台出手;可现在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到底为啥他也闹不清。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俺再不想那样做了。”
刁上台见说了竟是一脸的不屑,吴霸山则想到不应付他几句,还真没法打发他,便耐住性子问道:“好啦!快说,你找俺有啥事?”刁上台见问即神秘地看了看四周,并压低了声音说,“表哥,我近来发现了一笔大买卖。我来,就是要和表哥商议的。”
“啥大买卖,俺可不一定有功夫呢。”吴霸山显然没有兴趣,刁上台即上前去,可才要开口,却见二姨太正看着,便嘿嘿的冲她笑道,“表姐,你可否先回避一下?”
“去去去,男人说事,你个娘们守着干啥?去,没事别再来烦俺。”吴霸山不耐烦的挥着手说,二姨太便不高兴地撅着嘴走了。
见二姨太去远后,刁上台这才回过头说:“表哥,我不是信不过表姐,我是怕女人嘴多,漏了出去。”吴霸山忙示意说,“这俺知道!你就快说吧。”刁上台再次凑近了吴霸山小声说道,“表哥,你可有听说过‘三味真火图’?”
“唔,好像在哪儿说起过。”吴霸山如此是不想被刁上台小看了,刁上台知他在说谎,可仍就是说道,“是啊,道上的人都多少知道一些,更何况是表哥呐!”又继续介绍说,“这‘真火图’中可是藏着一大笔宝藏呢。俺听说,这图是当年‘义和团’绘制下的,据说是和清廷的一笔赔银有关。说是有好几千万俩呢?”“哇,这么样多呀!”吴霸山也禁不住羡慕起来。
“可不是嘛!得到它,你几辈子都花不去。”刁上台顿了一下,并越加神秘地说道,“表哥,这消息可是我意外得到的啊!我这趟赶来,就是想和你一块发这笔大财。”
吴霸山知道表弟此来并非要和自己发这笔财,而是他有不得不用着自己的地方,于是大声推辞道:“你找俺有个屁用呀!俺又帮不上啥忙?”
“帮得来!咋说帮不来呢?”刁上台却是肯定道,他再次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小声说道,“我就跟你透露了吧,这宝图现在就藏在一姓王的人家。”
“一姓王的人家!那算是哪家啊?”吴霸山不由的瞪起眼来,刁上台却是郑重地说道,“这个嘛,你一定能找得出来,而且也就你能找到这个王姓人家!”
吴霸山顿时火起,即大声骂道:“这会俺都快烦死啦!你他娘的你还拿这没边的话哄俺。走走走,俺没功夫跟你瞎扯。”吴霸山直把刁上台往门外推,刁上台则按下吴霸山的手说,“哎哎哎,你别急嘛。你听俺说完了就知我不是瞎扯啦。”说着,他走去把门给掩了。
见此,吴霸山晓得摊上这么个赖子,要不奈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你根本就甭想轰把他走,再加上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求得子嗣丹的可行办法,便没好气地催促道:“那你他娘的!就有屁快放,有话快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