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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捐了钱,要你一根破绳子都不行?"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绳子太廉价了……"
"没关系,我喜欢就行!"
他像一个听不得劝的暴君一样,乔以蔓没办法,只好找出一根最好看的,细心地替他挽在手腕上,明明是她亲手打上去的活扣,可是系了好几次,却怎么都系不上去羿.
她的指尖圆润平滑,修剪的很整齐,手指也是纤长白皙的,很秀气的一双手,只是带着微微的凉意,扫在许晨的皮肤上,就像是一把羽毛撩拨在他的心上一样.
看着面前恬淡素净的女孩儿,有那么一瞬间,许晨很想张开手臂将她拥进怀里,跟她一辈子在一起.
邢漠北这一辈子只为一个女人.流过泪,那就是乔以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为一个女人.流泪,确实是他至今为止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了.
从薇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明媚而又刺眼,他仰头看了看水蓝如洗的天空,抬手覆在眼睛上,良久才将眼泪逼回心底.
他原谅不了她说的那邪,她对他的轻视和对孩子的诋毁,每一次想起来都是一次凌迟,这样的女人,大概也就只有放弃这一条路了.
今天他走出这个地方,过往和她的一切就全都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云烟.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曾经清脆的笑声,邢漠北攥了攥拳,最终还是大步离开了薇园,径直回了邢家大宅.
以往死气沉沉的宅子,今天却格外热闹似的,他刚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江玉玲笑意轻扬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啼哭声.
邢漠北的心上莫名一紧,步履也变得沉重起来,缓缓的走进了客厅之后,才看到母亲怀里正抱着一个软趴趴的小婴儿.
他长得真的很可爱,眉眼清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就像是黑曜石又像是黑葡萄一样,小嘴里还吐着泡泡,大概是刚哭过,脸上还挂着泪痕,有种说不出的柔软.
他站在门口,浑身都僵硬了,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迈不出一步.
江玉玲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他便露出了笑容,"阿漠你回来啦?快来看看你儿子!"
儿子……
是啊,那是他和乔以薇的孩子.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去,小宝宝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软软的趴在江玉玲的肩头看着他,嘴里咬着手指,黑亮的眼中有好奇也有茫然.
邢漠北的眼睛忽然一酸,眼眶又酸又涨,孩子还这么小,可是他妈妈就已经不要他了.
一旁的江玉玲转身回头看他,脸上带着鲜有的笑容,"阿漠,你要不要抱一下?"
"不,不用了……"
光是看着那一团白白软软的小家伙,他都会觉得怪怪的,他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要怎么抱他.
安排在家里的护士急忙走上来从江玉玲手上接过孩子,又小心翼翼的递在邢漠北手上,耐心地指导他,"您把孩子的头放在左臂弯里,用肘部护着小宝宝的头,右手护着宝宝的腰和背……对,就是这样,右手的小臂从宝宝身上传过来,护着他的腿部……邢先生您做的很好啊,记得用右手托着宝宝的小屁股和腰部.宝宝的身体很柔软的,您一定要护好他."
真的好软,脊椎都还没有发育完整,抱上去就像一团面一样,软塌塌的,皮肤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头发也是软绒的.
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想不通乔以薇怎么忍心抛弃他.
他抱着孩子,低下头轻轻在他的小脑袋上一吻,哽声道:"你好,我是爸爸."
看着这样父子情深的画面,江玉玲笑的更加开怀,"阿漠,孩子还没起名字呢,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他几乎是没有半刻犹豫的,斩钉截铁道:"就叫邢乔!"
江玉玲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以为能把那个女人从儿子心中彻底剔除,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余情未了.
可现在不是用强硬手段的时候,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满,可她还是挤出一个笑,试图和邢漠北沟通,"按照家谱,孩子应该
是‘景’
字辈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别的名字吧."
"不用考虑了,就叫邢乔!"
他要让自己记住,也要让孩子记住,曾经有一个多么狠心又冷血的女人抛弃了他们父子!
不再给江玉玲多说的机会,邢漠北将孩子交给护士之后便上了楼.
他现在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妈妈……妈妈……"
"宝宝乖,我在这里,过来让我抱一下……"
漆黑的雨夜里,乔以薇看着面前的小孩,不停地想要上前抱他一下,可是却怎么也触及不到.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了,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都会是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汗水,就连枕面都被打湿了,明明和孩子靠的那么近,可是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一旁的蔓蔓也被她惊醒了,起身揉着眼睛问她,"又做噩梦了?"
"嗯……我又梦到他了."乔以薇捂着脸小声抽噎着,"蔓蔓,我想见他,我也想见孩子."
"姐……"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英国了,这一次转头,也许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来的时候下着雨,一年以后,当她们要从这片土地离开的时候,送行的仍然只有细密绵延的小雨.
站在希思罗机场的时候,乔以薇好像仍然能回想起她们刚到这里时的陌生与畏惧感,可是转眼间她们就要走了,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姐妹两人,走的时候也依旧是她们俩.
在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一样,什么都没有带来,离去的时候也带不走什么.
可只有乔以薇自己知道,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付出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的.
乔以蔓看到她站在大厅里没有动,小声提醒道:"姐……"
"嗯?"她转过头,眼底明明带着泪,可是却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再看一眼."
这里有她的孩子,也有她爱的人,她真的很舍不得.
乔以薇看着机场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最终还是洗了洗鼻子,拎起箱子,拉着妹妹向安检走去.
"乔小姐请留步!"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乔以薇的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事情有了转机,连忙欣喜的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是不是邢夫人答应放过我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和孩子在一起了?"
她的眼里满是急切和喜悦,可是那个男人却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乔小姐的,是她送您的礼物."
"礼物?"乔以薇有些失望的摇头摇头,"不用了,如果不是来告诉我我可以留下的话,那么我也不需要什么礼物,你还是还给邢夫人吧."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请乔小姐收下."
那男人不由分说的将盒子放到她的行李箱里,退后一步鞠了一躬,转身便离开了机场.
其实她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的,江玉玲既然策划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能将她一脚踢开了,又怎么会再让她回来呢?
乔以薇苦笑着摇头,她真是太天真了.
看着箱子,乔以蔓抬头有些好奇地问:"姐,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时间不早了,先去候机室吧."
不该带的东西她都没有带,曾经邢漠北给她的钱,卡,还有买给她的名贵衣服包包,送给她的首饰,她都留在了薇园,最终也只带走了自己来到英国时的几件衣服.
当然那块价值连城的克什米尔蓝的项链也没有拿走,好好地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等邢漠北消了气,回去应该就能看到了.
除了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拿.
飞机起飞的时候,乔以薇耳边一直都有着耳鸣的感觉,生了孩子之后她几乎没有一天是好好休息过的,现在靠在飞机的椅背上也只想睡觉.
隐约间她总是觉得有人在叫她的
名字,还有小孩子在叫她妈妈,一声一声,听得她心如刀绞.
坐在她身边的乔以蔓百无聊赖的翻出行李箱找吃的,翻到那个男人送来的盒子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纸盒.
然而当她拿出里面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时,乔以蔓却猛然震住了,急忙去推身旁的姐姐,惊慌的喊起来,"姐,你看,这个东西怎么会在咱们的箱子里?"
乔以薇睁开眼,看到她手上的项链时先是一愣,随即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间消散了,一把夺过那条项链,语无伦次的嗫喏道:"这……我明明留下了的!"
奢华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此时此刻就攥在她的手里,她慌乱的从飞机的小窗口望去,三万英尺的高空,她现在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她忽然明白了江玉玲要把这个项链留给她的原因.
江玉玲是怕邢漠北静下心来会再来找她,所以用这样的方法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
华灯初上时,邢漠北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手上的红酒也一口没喝,就像一座雕像一样杵在那里,连视线都不知道投放在哪里了.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gary紧张不安的站在他身后,几次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听到老板声音沙哑的问:"她已经走了吗?"
"是……飞机应该明早就能到京都了."
"呵……"
邢漠北苦笑,脸上的表情落寞而又灰败,唇角的弧度都带着自嘲,悲凉至极.
他之前也怀疑过这一切,最初的几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醉的时候就跑去薇园想要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一次都没见过她,每一次都被挡在了门外.
后来他也问过薇园里工作的小周和黑妈妈,却只是得到了她们同情和抱歉的眼神,还有一句"老板不要再多想了".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却又想不清楚有哪里不对,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响得最多的就是她绝情的话,一字一句的嘲弄他是个私生子,甚至连带他们的孩子也成了她眼中的"孽种".
再之后他就不愿再想起她,拼命的埋头工作,故意屏蔽了一切关于她的消息,她什么时候要回国,什么时候的机票,明明他都查的一清二楚,可是却强迫自己去忽略.
日子过得从未有过的艰难,他从未想过有一个人会在他的生命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分量,她的抽离也像带走了他的心一样.
只有每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白白胖胖的儿子,心情好像才能缓解一些似的.
邢漠北看着外面璀璨的夜色,漾着手里的红酒,忽然幽幽的开口道:"gary,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该喜欢她,不该爱上她,不该把她带到我的世界里面.如果我当初把所有的感情都留在榕城,那么现在可能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孩子……也不会没有妈妈."
最可怜的还是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每天只会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没有被妈妈抱过一次,也没能喝上妈妈一口奶水,明明是个早产儿,医生都说总喝奶粉和配方奶对宝宝的抵抗力不好,可是他却没办法.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断绝了这场感情,或许我现在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gary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板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您也不要太伤心……毕竟,您还要照顾小少爷的."
是啊,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一蹶不振,儿子以后就只能和他相依为命,现在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
邢漠北将手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又理了理西装外套,正准备要离开公司回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助理.
"薇园的小周让我转告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邢漠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他,"是不是乔以薇回来了?还是她知道后悔了?"
那一瞬间他是想过的,只要乔以薇愿意回来,她之前说的那邪,他统统都可以不计较,只要她愿意回来就好.
可那个助理却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周说……她们在清点薇园的财产时,发现您当初送给乔小姐那条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不见了,她们怀疑……可能是被乔小姐带走了,所以让我来通报您一声."
一种无言的酸楚和失望从邢漠北的心底扩散开来,他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到了办公桌上,峻峭的脸上有失望也有悲怆,摇头低声道:"不会的,不可能的……"
旁边的两个人都被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邢漠北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手将手上的红酒杯砸在了对面的落地窗上.
"混蛋!"
他厉声低喝,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突起,可眼里却是满满的惊痛和悲恸.
精致的酒杯霎时稀碎,他却好像从那四分五裂的玻璃渣上看到了自己的心一样.
那个女人当真是把他骗的团团转.
感冒真心痛苦,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马上过年了,千万别生病~更新完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