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门的家伙慌忙各自收回兵器,站开了一边。
吴正平道了一声:“告辞。”就和吴忌几人驱马跑出了城门。
等他们都走远了,连背影都望不着了。守门的两个卫兵才转头问那都头:“头,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布里可都是.....”他做了个手势。
那都头也从那遥望收回目光,被问起就嗤道:“你们懂个什么,看到那公子的坐骑了吗?那可西域买来的好马,再看那服饰,肯定是大富贵家里出来的,你们这些混蛋以后招子要亮点。”
教训完两个手下,这厮从对着一干守门的卫兵叫道:“弟兄们都过来,我有话说,咱们在一块干事,我老李绝对亏不了弟兄们,有了好处大家都有分。”
他拿出两吊钱在手上掂了掂说道:“等闭门后,老子请弟兄门去喝酒。”
这些兵油子都是做惯了的人,听到有酒喝都很热情,纷纷高呼。
这些坯子有他们自己规则,上头吃肉,他们也要跟着喝些汤,如果上面太抠的话,鬼都不听你的。
吴都头很满意看着手下的表现,他的一只手却忍不住往怀里摸了摸,那里两大锭雪花纹银,他琢磨着怎么也有0两,自己只拿出两吊钱就让手下服服贴贴。
这余下的嘛,嘿嘿,万春楼的小花姑娘那里可好久没去了,这来了外快正好去乐乐,这厮想到那小妖精的骚劲,骨头都轻了。
吴忌几个人跑出了城,有了马这一路上也是欣赏的轻松谢意。
此时正是夏时,万物生机,植物茂盛,这南石县城又临易水,景致也还不错。
这有路上吴忌心里是激动,那感觉就像是从牢里出来放风的犯人。
与现代社会相比,宋带简直就是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再加上吴忌身体原因,单调生活可以把人弄疯。
虽然不是携美而游,他也很知足了。要在现代,这样骑马踏青事情想都想不到。
这游的兴起,忍不住吟起诗来“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正平伯,”吴忌回头对策马跟在身后的吴正平喊到:“前面在城门你和那都头说我们去收租,如此何不去自家庄田那游玩一翻。”
吴忌把这当做是了解宋朝风土人情,但是吴正平却回答是有些忧虑:“少爷,这府上的田地都在张庄,那里距离此有10里路程,且不说这天色,这离州城日远的话,碰上护骑我们还有性命危险。”
吴忌却忍不住大皱眉头,说道:“离州城10里契丹游骑都敢横行,我大宋的官军还养来干什么,正平伯可是多虑。”
在他记忆里。雍熙二年,辽国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入侵宋朝边地。
而更远的燕门,满城在宋军手上,南石县城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单独遭到大规模的袭击。
有了这点依据,他有恃无恐,坚持要去看看自己这个地主的田产,或者以个老板身份去慰问下那些给自己打工的农民兄弟们。
吴正平只能小心带着吴文,吴武保护好自己这任性的小主人。好在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宋辽两国在这里交锋,那经常都是大规模的作战,所以在这边地,马贼,强盗根本就没有市场。
或者说在这里打劫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不是宋军来剿,就是辽人来杀,哪边也若不起。
进入张庄,吴忌才发现所谓庄子也不过就三十几户人家,不过宋朝设置400户可设县,有三十来户做一个村庄也不委屈。
河北地处平原,这些田地都很广阔,吴忌他的100亩地都集中在这里,其余的地则是其它的地主的,当然有几户富农有自己的地。这三十来户里,有**户是吴忌家的佃户。
他们几人一来立刻惊动了全庄的人,当然更紧张的是吴家的庄户,按日子算现在还没到收租的时间,难道是来派徭役,佃户们心中忐忑。
本来地主家来个收租和使役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问题是吴忌在这里,吴正平也不只一次来收过租子,这里当然认识他。
那些在田地的干活的农民还纷纷和他打招呼,不过那些路人看到吴忌事情就不一样了。
首先吴正平这些人围在他身边,再加上他的一身零件,别看这些庄民没什么见识,主子和奴仆一眼就看出来了。
机灵的回去报信,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庄子都知道,有个贵公子跑到这乡野小地方来了,这下庄子热闹了,汉人讲礼仪,连个乡下也不例外。
这贵客来的话通常要村级的干部坐陪。但是宋朝最低行政机构就是县,这些村,庄什么的都是由士绅来管理,这也是为什么土豪绅在地方就是土皇帝。
但是像张庄这样的小地方,连个读书人都没有,就更别说士绅了。
那怎么办呢,也很简单,中国人尊老,没有士绅,就用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人推为村长和长老。
而这张庄里的都是一个姓,都姓张,都是一族的。虽然很穷,但是仍然有个破的祠堂,而这管祠堂的就是这里最有辈分的张开宇。
张庄人一听说吴正平带了个富家少爷跑到小地方,这张开宇很果断就决定自己亲自相迎。庄中长老相迎,庄中老小都沸腾了起来,小孩子就算了,许多下了地的男人都收了工抗着农具往家赶。
吴忌他们这进庄的一小段路上,小孩,妇女,成年男人都在家门前或路边伸着脑袋看他们,不时的窃窃丝语,指指点点,给吴忌一个错觉,他们不是在看人,是在看猴。
再行了不远,离张庄的祠堂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张开宇带着几个比他辈分稍次的老头在那接迎。
一见到吴忌几人,张开宇他们很热情的挨了上来,这位躬着背,柱着跟拐杖的老人脸上挂满了笑容,手拱了拱问道:“吴管事,今个什么风把你大驾吹来了,贵客来临,庄中惶恐,小老儿带着诸老特来相迎。”
吴正平双手还了一礼:“张老客气了,我们只是来此小游。”
张开宇点点了头,看了看吴忌又问道:“管事身后的公子一身的富贵气,不知是?”
吴正平笑答道:“哦,是我家老爷的公子,未曾来过乡野,特意出来见识一翻。”
“难怪,难怪,我房中昨夜灯花频爆,今早又喜鹊啼鸣,我正琢磨着将有何事,现在看来正应在公子身上,果然是大福之人,快请,快请。”
张开宇非常巧妙的拍着马屁,就差没把吴忌说成财神降临了。别看一个乡野小民,大字不认识几个,这扯起来可是神色俱佳,说的跟真的一样,可以去拍电影了。
人家表现的这么卖力,吴忌怎么也要配合一样。这家伙摇着时下公子哥流行佩带的折扇,对张开宇说道:“老人家客气,小可也不过就是来看看,劳累庄中众人大动,心有不安哪。”
吴忌极力的谦虚,很有现代某些领导下乡的派头。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农民的水平,他的话说完,那张开宇还没接上,他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却抢着说道:“要的,要的,公子是富贵中人,将来要封侯拜相,我们这些小民来迎公子,还沾了公子贵气。”
很好,这位插嘴的同志更加的强大,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吴忌不由看向这发言,也不见得尖嘴猴腮,挺憨厚的一个。
这拍马屁果然是不要什么高深知识,难怪中国古代有不少没文化,靠揣摩上司心思,逢迎拍马就能混上大官的。
不过令吴忌奇怪的是,这张开宇带来的都是一帮上了年纪的人,稍微年轻的都没资格陪话。这个中年人显然不属于老资格,他忍不住就问道:“这位是?”
那中年人自己就抢着回答:“小人张二同,腆居这庄中大户,不远处就是舍下,公子若不嫌弃,往舍下一行?”
本来张开宇被张二同抢了拍马的话头已经很不满,现在这张二同又要独自请吴忌他们,老头子不干了,他咳嗽了下说道:“小二子,你这是什么话,公子到来理应由全庄招待,怎么就去你家?”
张二同的小名叫张二,可想而知他在家中排行第二,那个时候普通人基本没什么文化,取名字是个难题,再则取贱名也好养活,所以最多办法以家里孩子数量和出生先后叫一二三四五六,直到成人才有机会取正名。
这张二同这个同字名是他自己取的,这家伙出外见识过,识点字,是庄中唯一有知识的人。
他的年纪本来是不够资格陪衬的,但是他是大户,矮子中的高个,凡是大户在一方都有着豪绅的地位。
中国人历来民怕官,像张庄这样的小地方,每年除了些摊派的衙役连个主簿都没见过。
他们畏惧的反而是这些豪绅地主,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撮扁揉圆都行,所以张二同有权利陪客,说话也比较无忌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