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如此的残破的陈州城能支挡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等到其他援军的归来!
宋定凡所在的南城城墙一吴,伪齐军又一次冲杀而上,这次伪齐军组织了一下,明显战斗力再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在两军短兵相接,赤膊刺杀这种特况下,个人勇力毫无用处。只是单纯的拼着人命而已。
当然,一名猛将给敌人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大的,就如这个时代的王彦章,李存孝,都是能够完成百人斩大业的悍将。
而且在陈州这场会战当中,伪齐军人多,陈州军守军人少,所以支挡不住,就是这么简单。而且这次伪齐军看来是已经下了破釜沉舟之心,不管损失了多少人头,必须尽快拿下陈州城,所以伪齐军仍然锲而不舍的推进着。
惨叫声不断响起,不管是活人死人都跟下饺子一样纷纷从城墙上落下。坚持到现在的陈州军守军都想暂且避过伪齐军的兵锋了,前面的盾牌手丢了盾牌就朝后挤,就给双方疾刺的长矛钉在中间,与此同时,失却了盾牌保护的陈州城守军长矛手顿时就伤亡惨重,纷纷弃矛而退。
在陈州城箭楼之上那些张弓而射的陈州军弓箭手,这个时候也再也撑不住,丢掉弓就朝箭楼下跳,想赶紧离开这修罗场一般的城墙。败了,陈州军一发不可收拾的败了。
在陈州士卒口中,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城破了,城破了,逃命去罢!”
陈州军溃败,顺着马道挤挤挨挨的就朝城下跑。前头突然又传来惨叫的声音,陈州军溃卒子,脚步一顿,就看见面几名溃卒中箭倒在了地上。
在马道之下,正迎上一队人马,服色杂乱,手中什么兵刀都才,其间才散处城中的军士,其中有高门大户的家奴,有衙门里的公差捕快,总之就是聚集杂乱的队伍。才眼晴快的,还在里面认出了不少契丹美人的贵族!
但是现在,他们紧紧的跟在一个人的身后,那人身躯高大结实,眼绅凌厉如电。似乎都能喷溅出火星来,正是陈州刺史赵。
赵轻被上了一身甲胄,战场当中不大派得用场的佩剑,也丢掉了手中操持着一柄长矛。
蜂涌逃下来的溃卒子只看见,在他身后,是一排强弓,其中一名弓手,头都花白了,身上拔着一身古旧已极的铁甲,不知道是那位从他哪八辈子祖宗传下来的,赵身后的兵马射杀了退在最面的陈州军败军!赵持矛大步从这些僵在这里的陈州军败军中间挤了过去,在他身后,这服色洪杂的人马也跟着他涌上城墙口。
赵一边走,一边仰天大喊,语调激仰,仿佛整个陈州城都听得见:”某赵在此!只我大唐陈州城还有一个男儿在,这陈州城,就不会破!跟着我,将伪齐军杀回去!终有一日,大破黄巢!”
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三个最后就是个军队跟随而动,刚才溃退下来的陈州军,再度追随着赵的脚步杀回了城墙之上。
而在城下,又有人在更广大的范围上堆放了引火杂物,转瞬之间就已经点燃。
风助火势,不月多时就已经燃得老高。这次火头范围更广。几乎将陈州城全面完全淹没在火海当中,黑烟烛天,比之前更浓密上十倍。
从南门再到北门,完全整个被火海隔断在外。
赵也实在是下了狠心,不但隔断了伪齐军前进的步,被他聚集起来,准备上城死战的陈州军,也同样被完全隔断了后路!
惨烈的厮杀,再度在燕京城头展开。眼看得时间慢慢过去,从早晨到午时,从午时再到傍晚。自从赵亲身上了城墙,举火焚烧连自己后路都断绝之后,交战双方,在陈州城头的厮杀顿时就比之前更要惨烈十倍。
这些为赵杂凑起来的陈州军,完全拼出了性命。哪怕就是用尸筑成墙来阻挡。也不能让伪齐军军再前进一步。他们节节而战,缓慢后退。终于让伪齐军军两翼沿着城墙一直退到了南城门左近。
围绕城门的箭楼,双方又各丢了几百具尸。伪齐军杀进去,又被杀出来。赵始终身在兵间,大呼酣战,鼓舞着辽军士卒拼死顽抗,声音都快嘶哑了。这些陈州军都是怀着必死之心冲上城墙的,眼下也没有了退路。就这样一命换一命的拼罢。
咱们的家就在城中,也没了其他退路了,只剩下这么一座城池了。
在这些红了眼睛的陈州军面前,伪齐军无数次攻势都被粉碎。终于有些攻不动了。围困了快一年了,好不容易进入了陈州城下,几乎未作喘息就混城杀入,然后血战到现在。每个人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不是铁铸的身子,谁还支撑得住?更不用说这些陈州军也真是狠绝。半个陈州城都举火焚烧,隔断他们杀入城中的道路,现存城,烧得有如火山也似,无数雕栏画栋,都成了劫灰。哪怕抢下了城门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沿着城墙继续杀下去,而他们也毫不怀疑,这些陈州军还会处处点火,甚至不惜将陈州城毁灭在自己手中,也不让伪齐军得到!
宋定凡已经亲临督阵了,甚至还有一次披甲冲杀上去。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宋定凡也无能为力,只好让伪齐军士卒在城墙上布置起一层层盾牌,稳住现在所的的城墙,和陈州军对峙,暂时先喘过这一口气再说。伪齐军不再上前逼近。陈州也是筋疲力尽,也没有反击的气力了。双方都在城墙上支起盾牌。
暂时休战,就这样古怪的对峙起来。一任大火就在不远处熊熊燃烧。
夜色已经渐渐垂降,陈州城中火势。却还未曾稍减半点,极力向四处咨肆散着热浪。火苗翻卷。将陈州城百余年积储,百余年的亭台楼阁在一家家的高门大户,都次第卷入了火中。烟柱冲天而起,和铅灰色的云层,似乎都连成了不可分的一片。热浪浮动,从远处望去京城上巍峨的箭楼,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宋定凡大步走回了南城门箭楼。现在箭楼底下一层,已经满满的都是伪齐军伤卒,在那里辗转惨叫,血流得一地,落脚之处都湿湿粘粘的。伪齐军长途间道奇袭而来,身上能有点干粮食水算是了不起了,能给伤卒用的伤药极少,眼睁睁的就看着他们在那里断气。
就连干粮食水,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决不可能撑到明日,若是明日还拿不下陈州城,就只能退出城外大营补给了。
越过那些伤卒,宋定凡走上了箭楼二层,数名亲卫,拱卫着宋定凡,宋定凡的双眼近乎血红。死死的看着对面的陈州刺史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定凡疲惫的向身边的亲卫轻声招呼了一声:“有水没有?。小一名亲卫顿时奉上水囊,宋定凡拿起,咕嘟咕嘟的就灌了半袋子下去。
没想到这赵此人如此棘手,孟楷折在他和吴忌手里不冤枉,只是不知道那吴忌又有几分本事。如今陈州城里还有赵在,宋定凡没想到赵在陈州城当中号召力如此之高,没想到这场奇袭战事,最后竟然打成僵持!
宋定凡已经将他生平本事都拿了出来,冲杀绝不惜力,自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麾下大齐军士卒,也很久没有这样勇猛的战斗过了。可是没想到赵如此之狠,焚烧半城以阻挡他们伪齐军展开,在城墙狭小之地做殊死之斗。眼瞧着现在这个局面,沿着城墙大战厮杀,没有三五日不能将全部城门都夺下来,战场当中,形势瞬息万变,三五日当中,谁知道局势会变成什么模样!
虽然宋定凡是眼睁睁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但是借着熊熊的火光。箭楼之内还是被映照得通明。外面大火卷起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是凄厉的惨叫之声。宋定凡冷冷一笑:“陈州城烧成这样,几十里外都看得见了,必然已经惊动了各路大军,却不知道,黄巢陛下的军队离此还有几里远,唐军的援军又在哪里?”
身边的一个部将艰难的开口:“将军,不如弟兄们再加一把气力,杀过去?看赵这个胆大包天,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敢不敢将燕京城全烧了!只要冲过南门大街,俺们就能杀入陈州城中了,陈州城一攻取下来,这各路追击俺们的藩镇是肯定不敢逼得这么紧了!”
宋定凡长叹了一声,指指自己身上伤口:“俺的儿郎,已经尽了全力了!你当他们不想早点拿下陈州城?打仗就是一刀一枪的事情。冲不过去,就是冲不过去!现在展不开大队,只有和陈州军拼人命耗时间,俺们却偏偏没那么多时间!”
两人目光对望,眼神当中都是一个意思,是不是该抽手就走了?他们打的主意,本来就是火速拿下城池。
结果没想到居然被赵缠上,就算没有这场毅然决然的大火。宋定凡也毫不怀疑赵也会集合人马,和他们在燕京城中巷战,牢牢的拖住他们!只要赵在,这陈州城就难以猝下!谁也不知道,唐军的援军现在在什么地方了,也许天色再度亮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唐军军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可是那一句退字,宋定凡是也说不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