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学看着仍旧是一脸不相信的刘大头,眼中全是不甘,显然未曾想到为何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唉,何苦,何苦!”
“谢兄,这人负你一番重用,吃里扒外,不论怎么说,此人一去,我也可以安心的赴任了。”吴忌收起了怜悯之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别的选择。”
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如梦一般,不同的是,梦是虚构的,现实却是要面对,人的一生,不尽遗憾,也不能完美,只是苦苦挣扎于生死线上,所作所为也必然只能是这般,有朝一日权在手,杀遍天下负我狗。
秋风无情,扫落一片树叶,摇摇曳曳,飘落在死不瞑目的刘大头双眼上。遮住了一世繁华,也遮住了纷扰红尘。
汴梁城最豪华的街段,一座府邸刚刚竣工,此府邸占地之广,为汴梁之最,只因它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宣武节度使朱温所有。
府邸朱门宏伟,左右两旁立着俩个石獬彘,两个石獬彘均是请高级匠人赶制而成,獬彘形态相同,坐卧怒视前方,唯一不同的是,两口一张一闭,左边的獬彘大口张开,取招财之意,右边的獬彘大口紧闭,取守财之意,招财进宝,只进不出,图的就是个吉利。却又说这牌匾,上面写着三个笔势刚劲磅礴,沉稳有力的大字――节帅府。下刻“御封宣武节度朱全忠”。
朱全忠就是朱温,朱温由黄巢叛军跳槽到唐军之后,皇帝李儇童鞋大喜过望,啧啧,弃暗投明,这种做法必须大力倡导啊,于是乎不仅高官厚禄都给朱温加上,而且亲自为其赐名,所以说朱温也就多了一个新名字,“朱全忠”。所以说现在的人都不能叫他朱温大人,而是要嘴角保持三十八度上扬,暮然回首,温温柔柔的来一句,“全忠大人……”
此刻吴忌和谢敏学双双站在节帅府门口,准备迎接这位姗姗来迟的节度使。
不仅两人到了,金陵公主李玉英的鸾驾也停在这里。
这府邸刚一完工,李玉英就从上源驿搬到了节帅府中,公主就是公主,住的自然要是总统套房,享受的待遇和谢敏学是天差地别啊!
日头从地平线一直上升,还好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经凉爽了起来。
吴忌等到花儿都快谢了的时候,一队人马首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当先一人身穿娟布甲,骑着高头大白马,徐徐而来,绢布甲是用绢布一类纺织品制成的铠甲,它结构比较轻巧,外形美观,但没有防御能力,故不能用于实战只能作为武将平时服饰或仪仗用的装束。此人立在帅骑之下,远远看去,甚是威风,想来便是那威名显赫的宣武节度使朱温了。事实再一次验证了一句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也有可能是节帅!”朱温甚是得意,再也不用被天下人称之为“反贼”,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现在而今眼目下,老子是身居高位,要身份有身份,要权势有权势,人生如此多娇,引得本帅点头哈腰!
这汴州就是老子的地盘吗?嗯,本帅看这比那长安洛阳还要繁华啊!
朱温身后是一众家眷亲属,近围呈兵数百。吴忌看到这只军队近卫军时,眼孔不禁猛地一缩,只因为这只装备精良,清一色轻甲的军队所立的旗号是“虎贲”。
虎贲军。
“贲”同“奔”,意思是虹虎舞跑,像虎一样勇猛有力。“虎贲”二字,最早出现于牧野之战,据史书记载:“武王有戎车三百辆,虎贲三百人。”意思是说周武王的英勇战士像老虎奔入羊群一般,所向无敌。此后,各朝各代,凡军中骁楚者,无不被冠以“虎贲”二字。
在汉朝时期,虎贲军真正达到了一个顶峰,当时北匈奴王率十五万大军进攻西汉,西汉派了三千虎贲军夜袭匈奴,不但打败了匈奴,而且展现了嗜杀的本性,“袭营杀两万,追击沿途杀两万,到了匈奴老家杀三万。”至此,使得北匈奴元气大伤,百年不敢犯我汉家之地。
朱温取“虎贲”之意,可见这支军队非同凡响的战斗力,熟知历史的吴忌自然是知道,这支朱温的王牌部队为他争霸天下,建立大梁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真要在天下各部找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军队来,恐怕也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黄巢手中的“控鹤军”算一个,秦宗权的“黑云都”算一个,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黑甲军”算一个。其他的寻常军队,啧啧,只要人数未曾超过十倍以上,恐怕几个冲锋下来,就得败得稀里糊涂。
虎贲军之后是身穿皮甲的普通军士,朱温的大军早已在城外扎营,此刻一同进城的也只有千数而已,即便如此道路晓得也是有些拥挤,主要是凑热闹的,看稀奇的百姓委实多了些,整个汴梁城交通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咳咳,先人你个板板的,居然比老子结婚的时候还要热闹,偷偷记恨。
朱温不断的朝人群扬鞭示意,点头,微笑,颇有大将之风,虽然这厮长得确实很对不起观众……
谢敏学腰板挺得老直,站得规规矩矩,吴忌却是不断的东张西望,样子相当猥琐。史上最流-氓的皇帝,非五代十国时期的后梁太祖朱温莫属。朱温的模样,吴忌必须得好好看看啊,作为同道中人,必须得好生参考参考。
朱温骑着白马,慢腾腾的来到节帅府前,张口就骂了一句:“直娘贼,真是好生气派,俺们长这么大,除了皇宫,还没见过如此豪宅,可惜啊,可惜,俺老朱给黄巢打了七八年江山,最后竟然连皇宫也没歇上一夜,倒还是大唐皇帝够大方,竟直接拨款给俺们修了一座府邸!”
谢敏学见朱温犹如土包子般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发笑的冲动,走上前见礼道:“卑职乃前任汴州刺史谢敏学,特在此恭候节帅!”
朱温本来笑吟吟的脸上顿时变得冷若冰霜,细细算起来,倒还是朱温夺了谢敏学的地盘,谢敏学经营汴州多年,根深蒂固,自古以来,鸠占鹊巢,基本上都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三个选择。这汴州的权力交接,必然不会太过轻松,于是乎,在朱温心里,谢敏学自然而然的就被打上了坏叔叔的标签!
随着朱温的气场渐渐爆发,离朱温最近的数百虎贲军,一股无形的杀气也缓缓铺张开来,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奶奶个熊的,这朱温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无耻之尤,毫无节操。老谢,再不跑可就没机会了哈,见事不对,就要立马撤退,老子还等着喝你女儿的喜酒呢……
谢敏学见朱温态度桀骜,傲慢无礼,神色也是大大的不快,如若不是打不过这乡巴佬,恐怕第一次世界大战就得提前一千年爆发了。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本官一定要忍……
“朱大人,可否上前说话?”李玉英提起群脚,从鸾驾里缓缓走出,妖娆妩媚的一笑,将干柴遇烈火的紧张气氛化于无形之中。
“公主殿下差遣,本帅自然是敢不从命!”
朱温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吴忌的脸开始直抽抽,有得进了这才看清了朱温的真实面貌,难看得果然一塌糊涂,历史上介绍的果然没错,古人诚不欺我……
朱温屁颠屁颠走上前去,倒头便拜:“微臣叩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狗血的台词!”吴忌又开始抽了。
李玉英双手扶起朱温道:“朱大人乃我大唐顶梁般的人物,就不必多礼了。”
朱温老脸顿时露出一阵得意之色,“哪里,哪里,惭愧,惭愧,俺们是新降之人,寸功未立,当不得这顶梁人物。”
是啊,傻子才去顶梁,顶梁的通常都是挂得最快的。吴忌眯着眼睛,心里不断鄙视着这位未来的人渣皇帝!喂喂喂,干啥呢这是?朱温在被李玉英扶起之后,一双狗爪子就舍不得放了,紧紧拉着李玉英的玉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眼睛放光,口水直流,大有像月夜人狼进化的征兆。李玉英尝试着抽出来,却是没有收到成效,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顿时羞怒得通红。
呔,老人渣,放下那个女孩,让老衲先来!吴忌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就是一声大呼,道:“殿下!”
“哦,状元郎何事?”朱温和李玉英立刻惊得各自后退一步,好在朱温这厮总算是松开了手,事情总算没有继续下去。
吴忌道:“殿下为我大唐殚精竭虑,鞠躬尽瘁,通宵达旦,日思夜想……”
谢敏学竖了一根中指,日思夜想貌似是男女之间犯了花痴才有的独特症状吧!李玉英的脸开始恢复了正常道:“咳咳,不知状元郎究竟有何指教?”
吴忌道:“公主殿下,吴某人也要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