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刘士平就做出了决断,大声号令之下,鼓足余勇,带头而出,直扑向河东军的阵列!
河东军拼得筋疲力尽,而宋军同样激战了这么久。要让宋军鼓勇冲击而前,只有身为军将的带头了!刘士平却没想到,他又料错了。河东军又加入了生力,而且数量远远过自己,同样毫不犹疑的向自己扑击而来。自己率领的数百重甲步战之士,转瞬之间就伤亡泰半,河东军大吼着压着他们退回来,更是跟着从寨栅处大大小小的缺口处,杀入了营寨当!
河东军哪里还来的力量?他们真的就要在今夜,将自己力量完全用尽么?黄巢不仅仅只有河东个藩镇的敌人,还有其他藩镇他们说不定正在朝这里赶来,到时候齐军上下,拿什么来抵御他们?难道他们眼,只有河东军的存在么?以为只要击败了河东军,就保住了大齐?
这样疑问,不过在刘士平心闪而过。转瞬之间,他就已经反身而前,杀入了河东军扑来的洪流当。现在已经没有撤下去的余地了,只能死战在这里,消耗尽可能多的河东军,让他们再也没有力量扑击自家军大营!
厮杀之,刘士平头也不回的大吼:“控鹤正将刘士平死殉于此!传信给陛下,河东军突不进军大营,只要陛下旗号不动,俺们必然击退!”
齐军军大营的望楼之上,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河东军黑色的洪流涌入眼前,涌入最后个挡在军大营的营寨之,这股气势仿佛能席卷切,淹没切。
齐军集结而前,拼命的想堵住这些缺口,但是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这凶猛的洪流当。河东军仅存的几具石炮,射了最后几枚石弹,砸得木柱横飞。河东军残存弓手也冲上前,和齐军射士几乎垂直对射。
齐军射士有的在那里咬牙箭,有的就跳下寨栅,也填入了被河东军洪流淹没的缺口当。十几面河东军旗号,也跟随着这恐怖的洪流,直撞进来。旗面上已经战痕累累,溅满了血迹。
齐军仍然竭尽全力在抵抗着,在营寨当的每处和河东军厮杀死斗。营寨当四下望楼这个时候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冲天的火光当,处望楼还向着军大营摆动着旗号。这旗号就个意思:“不退,不退!陛下,不能退!”
在某些时候,在已经后退无路,在背后就是统帅旗号,当胜败就在此举的时候,男儿的以死明志之心会在他们身上爆出来!
李德明的双手,似乎已经捏进了望楼的栏杆当。此刻望楼之上,已经是不只有他人。黄巢在子侄亲将,还有臣幕僚的簇拥下,也站在了上面。每个人都已经面无人色,在那里战栗抖。如此死战,如此大量的生命在顷刻之前消失,除了黄巢和李德明之外,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才是战场,这才是武臣士卒最为光耀的存在!
黄巢同样在双脚股栗,但是他却强撑住了,没有让人觉出来。安享尊荣富贵好几年,身为大齐皇帝,三军统帅却难得亲临厮杀血战之地,眼前切他已经觉得万分陌生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在李德明向他回报,河东军已经后续乏力,看来难以再在今夜起进攻的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这次战事进行到现在,是不是就是河东军做无聊之功而已。
因为从无论哪个角度来看,河东军鼓起血气厮杀场,只要无法击败大齐军,就再无继续战斗抵抗下去的能力,只能束手撤退。
只要他大齐军今日在王满渡渡口站住脚,还有机会向汴梁起攻击,说不定朱温就无力抵抗了。但是丢下几万环庆子弟逃跑,这事情真的是难以干得出来。以后自己就不要想再混了。可是眼前切,粉碎了他全部幻想。河东军还有余力,河东军就是想直冲到他面前,将他的头颅砍下来高挂在长安城头,河东军就是想彻底将他的大齐军粉碎!将他灭杀在此地!
他已经没有丝毫的机会,在此次踏足汴梁城了!他这个大齐皇帝会死在这里!
就算不死,他指挥的这次战事,也已经彻底失败了。
如果自己的家底全部都拼得精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回眼前这个富贵尊荣的生活!
这两个前景,在黄巢的心,不知道哪个更可怕些。也许都同样的可怕,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黄巢猛的回头,向那个对他进言逃跑撤退的臣看去。那臣也早就面无人色,看着黄巢的目光投过来,他瑟缩着勉强朝着黄巢微微点头,眼全是求恳的意味。
刘士平已经杀得浑身是伤,左臂已经完全被钝器敲折,垂在身侧。右腿也挨了记重斧,甲叶破碎翻卷,大腿上道长而且深的伤口,汩汩向外淌血。他身边亲兵,已经个不剩。
刘士平就单手挥动柄长剑,瘸拐的在方寸之地勉强转战,在他身边,已经躺倒了七名河东军重甲步战之士的尸身。气力快的从韩遵身上流失,从他眼前望过去,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到处都是惨叫,都是剧烈的碰撞,战况到底如何,已经完全把握不住。或者说已经没必要把握了。他心只明白件事情,这里就是他的死所!
模糊个黑色的人影朝着刘士平冲来,正是名河东军甲士。刘士平猛的拧身,下闪开他刺过来的杆长矛,夹在右肋之下。
他想抬左手拳朝着那甲士打过去,却现左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抬腿欲踢,右脚也是剧痛,最后只是起左腿重重的踹在他小腿迎面骨上。
包铁战靴踩在甲叶护胫之上,声闷响,那河东军甲士小腿腿骨顿时折断。而刘士平右腿剧痛,也支撑不住,跟着他块倒下。
刘士平压着的那名河东军甲士就摔落在地。刘士平却用右手长剑支撑住了,屈膝抵在那河东甲士胸口,剑重重戳下,那河东军甲士惨叫声,抓住刘士平手长剑死死不撒手。
刘士平用力拔,长剑被卡住了,也实在没有了气力,怎么也拔不出来,只好横着狠狠搅,温热的鲜血顿时溅在韩遵脸上。
刘士平身上最后点气力,都已经消耗干净了。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不怎么流血了。
借着河东军甲士溅在脸上的鲜血,刘士平擦了把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才支起身子,就是柄长剑在他胸腹之间狠狠的刺了进来。
那河东军甲士气力好大,刺穿了刘士平之后,抵着他还向前几步,刘士平怒目圆睁,右手抓住那河东军甲士颈项,狠狠头撞在他的头盔上。金属相交之声响亮,顿时就听见了那河东甲士头骨破裂之声!
李克用高瘦结实的身影,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刘士平身边。在他身侧,数十名河东将领,史敬思,李存孝,还有不少的亲卫紧紧簇拥着他。
路杀过来,李克用身上也溅血无数,浑身都快染红了。他定定的看着这名已经垂死,却仍然在死战的齐军将领,低低的哼了声:“好汉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抢步上前,而他身边将领亲卫,都将这名齐军将领的性命留给李克用来结果。李克用手钢刀猛的挥落。刘士平的大好头颅,顿时冲天飞起,在空犹自怒目圆睁,凛凛有威。在他腔子里面,已经没有什么血能喷溅出来了,所有热血,几乎都已经在战场上全部流光!
随着刘士平头颅落地,齐军营寨当最高的那处望楼也被烧透,在火焰轰然坍塌。最后刻,望楼上齐军射士仍然在朝外箭。
火星四溅,飘洒在每个激斗的甲士身上,映亮了他们身上喷溅的双方甲士热血。李克用已经抓起刘士平头颅,高高举起。身边将领亲卫振臂高呼:“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而残存的齐军战士就在四溅的火星当看见了刘士平的头颅,呼喊声凄厉的同时响起:“赵将军,赵将军!”
齐军战士凄厉的呼喊声和河东军的欢呼声,在同刻传到了望楼之上。黄巢猛的闭上眼睛,朝后退开两步。虽然相隔如此遥远,但是韩遵的头颅上那似乎仍然凛凛有神的双目,就正在直视着自己!
在黄巢身边,他的个子侄亲将终于崩溃了,软倒在地大哭出声:“河东人疯了,俺们当不住了,陛下,撤罢…………趁着俺们现在还逃得掉!”
在栏杆处几乎将整个身子探出去,瞋目欲裂的李德明猛的转头回来,几步就走到那黄巢子侄面前,狠狠巴掌扫了过去。包铁手套顿时将他腮骨都打裂了,皮开肉绽,鼻血口血碎肉和断裂的牙齿起都喷了出来。李德明犹自不解气,戟指大骂道:“再乱俺们军心,就取你级号令全军!”
自己亲信子侄挨揍,黄巢却视若未见。李德明转身又朝向黄巢,抱拳行礼:“陛下,此刻不能退!军大营还有两千精锐战卒,弓矢器械齐备,属下定保住军大营!如若不效,请斩俺这头颅!陛下,河东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李克用都已经亲自冲阵,俺们保得住这军大营!只要到了天亮,李克用只有自退!陛下,只要得您言许诺,俺这就下去死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