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垂,火镜半藏,绯红的娇艳铺洒在苍茫的大地上,为一朵朵飞云涂抹上绚丽的色彩。腾腾的红云在天空飘荡,好似一团团沸腾的火焰,使人分不清究竟是何使得这天空绯艳缤纷。
小河中,水波清清,悠悠荡漾,临终的阳光照射在上面,用那最后的光彩和热力将水面漂得晶莹。鱼儿在水中游动,时而于左,时而转右,自由畅快。偶有树叶从半空徐徐飘零,落于水面,荡开层层波纹,惊得鱼儿直转,飞速逃去。
顺着河面而去,上游乃有一条巨大的瀑布。瀑布高数十丈余,雪白的水花从半山崖壁上一眼洞口流出,晶芒闪烁,璀璨漫天,便如那繁星坠落,银河倾泄。
山洞如蛇,曲曲折折,蜿蜒沟壑,彼端却是连接山体对面,山谷群落中一条清凉的雪溶河。雪溶河绕成一个巨大的圈,围绕在盆形的山谷中心。
山谷中草木青葱,百花奔放,山石嶙峋并立,虽不见巍峨壮丽,却也锦绣多姿。环绕处,有河有溪,有木有石,有小巧的喷泉瀑布,也有幽暗的深邃古洞。数不清的小动物聚集于此。长臂的猴儿顽皮的攀爬树枝,雪白长耳的小兔四处蹦蹦跳跳,五彩羽毛的黄莺满空鹃啭啼鸣。还有那胖墩墩的豪猪,慢腾腾的陆龟,机灵灵的松鼠,懒洋洋的熊猫。时而有风吹过,吹得那小树儿、小草儿摇曳起舞,小花儿、小朵儿悠扬飘香,惹得那些个小蜂儿、小蝶儿追逐香气,采蜜吮津,各得其所,自在徜徉。树林中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真乃一处幽静的世外桃源。
在山谷南侧建有一间坐北朝南的茅草屋,暗符三才六合,颇具道然气息。茅屋依树而建,虽简陋却与这山林融为一体,恰如其分,和谐自然。
在茅屋门口一块方桌大小的平石旁,一个魁伟的汉子抱着个男孩端坐其上。那汉子方面阔口,烁目高鼻,形如刀削,棱角分明,不怒而自威。那男孩未足龆龀,但体格健壮,比得寻常舞勺少年。他面露笑颜,望着远处天边,除童稚未退,与那汉子有七分相似。
汉子掌托竹卷,吟道:“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男孩似懂非懂,一双大眼睛羡慕的望着草丛中一对觅食耍玩的刺猬,心不在焉的复述道:“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汉子见其无意读书,一心只想玩耍,无奈道:“满儿,读书时切要专心。此乃前人孙武所著兵书,内含大智慧。虽在此山野群峰之中无甚用处,但他日你踏出山林,它必可助你完成心愿。”
男孩疑惑道:“走出山林?难道我们要离开此地?”
汉子朗声道:“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在这无人山谷虚度一生?”仰首眺望天边,似在期望,又或是回顾。
男孩问道:“那我要完成什么愿望?”
汉子笑了,道:“那要看届时何为吾儿心中所想。”
男孩天真的道:“什么都可以?”
汉子点头道:“嗯,什么都可以。”
男孩兴奋的道:“那我要与爹娘永远生活在一起。”
汉子微怔,缓缓放下男孩,起身走出几步。
男孩怯声道:“不行?”
汉子并未回答,轻轻摇头,温柔的抚摸着男孩的头发,眼中却不知在望向何处。
天边传来一声尖啸,一个黑点由小渐大,竟是一只大鹏飞来。那大鹏尚属年幼,却也翼展超过九尺,比寻常男子还要略高。
鹏鸟落于汉子肩上,数十斤份量如同无物。他取下爪环中的皮纸,展开看过,沉吟片刻,喟然道:“儿啊,爹恐怕要离开些时日,你独自一人生活在此,会怕么?”
男孩偏着头,不懂父亲为何突然要走,却仍然坚定的道:“不会,孩儿要像爹一样,无论何时都不会害怕。”
汉子颔首而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最后一次将男孩抱起。“爹此次离开不知多久能归,待十年后你长大成人,若爹仍未归来,你便来寻我吧。”
男孩茫然道:“十年?十年是多久?”
汉子道:“看那山上果子,熟透一次便是一年,熟透十次便是十载。切记,十年后出谷寻我,助爹完成你娘未了的心愿。”
男孩觉得今日的父亲与往日不同,但究竟差别在何处却又不知。他只是呆呆的望着父亲,望着那双坚毅却似乎隐藏着什么的深邃目光。
汉子温和的道:“你说话时的口气便如你娘一般。好,这很好。”目光举高,出神片晌,从颈上取下一件东西套在儿子项上。“这是你娘留下的唯一遗物,如今我将它交付于你,你得答应爹绝不丢失。”
男孩点头,将那东西提起。那是一条手编项链,坠子是个古怪的雕刻,将一只嗔面獠牙的凶猛野兽刻画得形神具备,惟妙惟肖。
汉子似乎还有很多话要与儿子讲,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凝视良久,终是一声长叹,在儿子肩头重重一拍,起身顺着旁边一条小径登山去了。
男孩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一言不发。他虽不懂父亲为何总让那刚强的脸上带着忧伤,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露出了希望。
春去秋至,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在这如同画境的山谷中只有美丽一种表现。无论是春的生机勃发,夏的火烈热情,秋的充沛丰盈,冬的高雅纯洁,均只是为这山谷平添滋养身心的风景。
以此山谷而出,向东平起,过高空,略万里,在那片富泽的大地上,刚刚经受过一场地狱式的洗礼。那是中国历史上最纷争的年代,战国七雄相争,两百多年,民如蝼蚁,死伤不计其数,大地满目疮痍。终归天有所顺,唯秦横扫六国,称雄于世。虽政法凶残,横征暴敛,但总算摆脱战火,黎民百姓得以安稳生计。
秦王政挥大军数十万,将天下平定,不甘寂寞,效仿三皇五帝,先封了个始皇帝给自己,又遍处修楼阁,造海船。修楼阁为接引那四空游神,造海船为寻访那海外散仙,目的无非便是索那不死之法,长生之药,欲将这花花世界,茫茫大地,永世掌管,当真做到那千秋万世。
神之仙者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周氏之初,武王伐纣,吕尚点将封神,神仙者尽皆归隐,哪里寻得?但世事皆有因果,太公望携家赴齐前,为周氏嫡系正统留下三件仙家秘宝,保其八百年江山不倒。相传在那三件秘宝之中有一册名曰长生经,乃彭祖所著,每日吟读修习,按部就班,可长生千年而不老。周灭后,此消息为秦所得,当下四处暗索,虽不得却也不曾放弃,至嬴政一代更是痴迷。
咸阳皇宫,富丽堂皇却略显阴霾。大秦数百年杀伐,灭周平六国,早已使此地不知围绕多少魅鬼骷魂,终年阴气弥漫。午夜时分,乌云遮月,若无驱鬼避邪的火灯,宫女太监皆不敢出门。
始皇方才东巡而归,近日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晚餐刚过便将粉妆宫娥挥退,独自一人在诺大的太书房中踱步。在那暗红色龙头书案上放着一张黑褐色皮纸,上用蚕丝绣字,曲曲扭扭,造型古怪,不似篆字,却像甲骨图画。
他得此皮书三日,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选定一位亲信手下,召唤入宫,商讨事宜。
一位身穿轻甲的大将骑马入京,在下马石前不待勒马,纵身而落。空马嘶鸣几声,向前冲出数丈未止。他则丢下马匹,急奔至宫门前。守卫见得是他,不敢阻拦,放行入内。入宫后自有宫女在前引路,他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整理盔甲,穿过几间庭院,前面出现皇帝书房。
始皇正等得心焦,见那将官来到门前,不待其见礼,招手道:“王将军毋需多礼,速速进来,朕有要事与你密谈。”
那大将躬身应诺,迈步进入。
始皇来到书案前,待那两位引路宫女走远,方道:“王贲,朕登基多久了?”
王贲一怔,万没想到皇帝会有此一问,答道:“自当年登基,平定六国,至今已过了二十八个春秋。”
始皇点头,道:“二十八载,朕也从当年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变成如今掌管天下的始皇帝。回想当年,朕尚为嗣子时,与你还有那蒙家兄弟常于一起读书耍把,时日虽短却是朕最快活的时光。”
始皇并非念旧之人,王贲不知其为何忽然谈起往事,唯恐半句不妥,惹祸上身,垂首不敢插言。
始皇将墙上一柄宝剑取下,缓缓抽出,随着剑光在房中闪过,舞动起来。剑式稳扎稳打,大开大合,虽不至克敌,却防守坚固,护身有道。一招一式,不急不缓,颇具风范,显得名家传授。
一套剑过,始皇收剑而立,微微气喘,将剑复挂于墙上,叹道:“朕已大不如前了。”
王贲忙道:“陛下以国事操劳,日理万积,自无暇分身,操练剑术。但陛下有雄兵强将,掌管天下,怎能说大不如前。”
始皇一笑,颔首道:“说得有理。”回到书案前,将那皮纸提起,续道:“你与你父王翦均乃国家栋梁,为我大秦攻城占地,抗蛮伐夷,立下赫赫战功。”
王贲道:“能为陛下分忧,为我大秦出力,实乃微臣之荣幸,臣不敢领功。”
始皇摆手道:“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朕一向赏罚分明,难道还能亏欠了你不成?”忽地神情一转,肃然道:“王将军,朕可以完全信任你么?”
王贲大惊,慌忙叩首,道:“臣誓死效忠陛下,忠心不二,绝无半分异心。”
始皇面色缓和,微笑道:“如此甚好。”将皮纸递给王贲,见其读后露出茫然神色,续道:“三日前朕得此书。传说此乃一块人皮,被剥下后经特殊药水浸泡而成,上面用蚕丝缝制的乃是失传已久的古先文字。”
王贲木讷道:“微臣不明,还请陛下明示。”
始皇道:“此乃先周文王时期,由丞相姜子牙所留,上面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未免旁人阅读开启,迫害周氏江山,便将其用甲骨画文记录,寻常人无以解读。”
王贲深吸一口气,斗胆问道:“却不知是怎样一个大秘密?”
始皇毫不犹豫,道:“有巩固江山之道,平定百川之法,成就英雄之路。只需进入这皮纸上所述之地,取出里面宝物,便一切尽在掌握。”
王贲喜道:“既是如此,此物现为陛下所得,实乃天降瑞兆,暗启我大秦江山巩固。”
始皇摆手道:“若是早上数载得之,朕定会如你现在般喜不自胜。乃如今我大秦已得天下,这些便毫无意义了。”
王贲疑惑道:“既是如此,陛下又为何与微臣说起?”
始皇道:“那是因为其中还有一物乃是我所想要。”
王贲道:“微臣立刻找人前来破译文字,也好四下寻找。”
始皇叹道:“上古文字,如何容易破译?只怕上述之所永远也找寻不着。便是能够破译,人多口杂,朕如何信得过他们?”
王贲深知皇帝性格,不会无的放矢,定有话未讲,于是只垂首听着,并不接话。
果然,始皇续道:“数百年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最终落得被狄胡破城,残命不保的下场。由此一乱,虽未将周氏覆灭,却也动摇根基,伤了国运,一件宝贝因此而失落。传说那宝物可自行寻主,数百年来无人知晓它的下落。却于三日前,在朕获得这皮纸同时获得一个消息,那件宝物竟有了下落。”
王贲叩首道:“既是如此,微臣请旨,亲赴其地将宝物取回,承与陛下。”
始皇微笑颔首,对王贲的忠诚甚是满意。他道:“传说只提到一件宝物失落,却不知是哪一件。朕想得的只是一本经文,名曰‘长生经’,其他宝物对朕来说无甚用途。然,天下宝物尽属朕有,便是朕不用,也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王将军,朕命你即刻启程,赶往蜀郡,从边城出关,凭此图标记与朕将宝物取回。切记,此乃重要机密,万万小心行事,不可声张。”言罢,将一张羊皮画轴交与王贲手中。
王贲叩首道:“微臣明白。微臣独自前去,一月便归,定将宝物取回。如若取不回宝物,微臣甘受重罚。”
始皇点头道:“好,有爱卿此言,朕便放心了。事不宜迟,下去吧。”
王贲应诺,反身离开。二人谈话之时,只顾房中无人,却忘记隔墙有耳。就在王贲出门之时,墙外角落闪过一条人影,一个宫装少年急匆匆向内宫方向奔去。
王贲提上战马,径直出城,一路马不停蹄,直向西南而去。掠过蜀郡,出得秦境,此地已属羌人领地,群山峻岭重叠,百川交汇错杂,自然风光虽美,生存条件却也严苛,不适人类生存。
王贲催马而出,顺着狭窄山路而上。这条由樵夫走出来的山路崎岖难行,经过不远马匹便无法前行。他弃马徒步,又向前走了十几里,入夜时寻到一处河边休息。
小河很浅,只有两尺余许,水质清澈,下面没有淤泥,只有些干净的鹅卵石。从鹅卵石的缝隙中生长出些许水草,水波浮动,有小鱼躲藏期间,随着其一同飘动。
王贲生起篝火,靠坐在一棵树下,望着天空中的月色,思考着此次任务。无论那是件何样宝贝,只怕都不易得手。就算拿到,之后的事情也不易处理。倘若那正是皇帝想要的长生经,回去呈献上去,事情倒简单一些。倘若不是,他接过这次任务,以后只怕还要派遣他去找寻。茫茫人海,大海捞针,一两件宝物如何索得?他王家三代为将,坚信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征战沙场。倘若为这种琐事缠住身子,日后如何带兵征讨?
正当其想得入神,忽闻草丛中有声传来。他急忙扭头,却见一道箭光闪至面前。他毕竟征杀多年,经验丰富,忙向旁边侧身,闪过偷袭一箭。箭入水中,打了个波,浮在水面随波飘去。几条好奇的小鱼游过去,在箭边转了几转,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物突然掉落。不一刻,几条小鱼全部仰肚朝天,漂浮在水面。
王贲大惊,心中暗叫:“箭上有毒?究竟是何人袭击我?是本地的土人,还是尾随我而来的刺客?若是前者,土人不会随意攻击路人,难道是我误闯了什么禁忌?若是后者,他们的目的为何?难道是和我相同?”
他越想越是心惊。对方已然发起攻击,若他只是藏匿于此,被动挨打,势必凶多吉少。但若冒险反击,在完全不了解对方情况时,无异于自杀。他前思后想,无奈下捧起土填了火堆,向烟气猛吹一口,背向烟飘散的方向钻入林中逃了。
他才出去两丈,背后便传来树枝摇曳声,显是已然有人追赶。听声音杂乱轻细,不像有组织的士兵。他又奔出一里左右,前面出现一片陌生的树林。此地左右无光,前后无路,四周围全都一般模样,也分不清哪里是东西,何处是南北。
他发觉自己迷路,心下虽惊,却不敢乱了脚步。背后追兵不知何时会到,他不能有丝毫分心。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他急忙低头,毒箭擦过他发梢刺入前面一棵树中。
他急向左转,跃到一棵树后。身体刚被树干掩住,又有三只毒箭激射过来,一枚枚整齐的钉入树中。
他长出口气,小心翼翼向外观瞧。多年的行军经验告诉他对方不止一人,怕是有十数人。行动虽无阵法,却也并非杂乱无章,该是有相当的集体围猎经验。他们擅长弓箭,熟悉环境,以隐藏包围,趁隙突袭的方式攻击,一方面较容易自保,另方面也可给予猎物心理压力,使其恐惧。这是极其高明的丛林猎术,除自幼生活于此的土人无法掌握。
他心道:“土人虽不易讲通道理,却也不难对付。”在地上托起一条藤,用力晃动,振荡树叶沙沙作响,又提起一块石块向另一侧用力抛去。他趁机向树后的草丛一头钻入,向右侧迂回,绕到一个土坡上,潜伏在一棵大树后。
大约过了一刻钟,树林中出现三人。那三人身材不高,体格偏瘦,肌肤黝黑,脸上带着鬼面,身上装饰兽骨,赤脚,手中提矛,背上背着弓和箭。
王贲看到那三人,更加确定对方土人身份。他计算三人脚步,待靠近时,悄悄抽出腰间匕首,用锋利的刀刃折射月光。月光射到那三人脸上,三人条件反射的捂住眼睛。他趁机跃起,一纵便到了三人面前。匕首在半空一晃,仿佛一道弯月在地面浮现。那三人叫也未叫,脖颈被割断,血流如注,栽倒在地。
王贲不敢停留,迅速向一侧树丛跃去。就在他刚跃起时,两只箭从树林中射出,击中他之前站立之处。他就地翻滚,不敢停歇,急速向外奔逃。随着他身体擦过树叶,又有几只箭追着他射来。
他堪堪躲闪,穿出树林,前面出现一条小河。他翻身而入,又拾起一块大石向对岸河边掷去。石块砸在河边上,荡起的波纹冲散了他入水的波纹,当那些土人追来时,已找不到他丝毫踪迹。
土人三三两两出现在河边,竟有三十人之多。他们叽叽喳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在吵闹时,从他们后面出现一位女子。那女子和其他人一般装束,只是身段婀娜,肌肤略显暗黄,看那盈盈体态,该是个年轻少女。
她一出现,土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她左右看看,又瞧瞧小河两岸。在夜色下河面好似一层反光的黑幕,根本看不清水下情景。她凝视着水面良久,由于面具关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双大眼睛仿佛隐藏着一丝笑意。
闭气时间毕竟有限,王贲不可能长时间在水下潜伏。他从水中猛然站起,伸手扯住河边一人脚踝,向怀中一拉,将其扯倒,跟上一刀,刺中其心窝。同时跃至空中,对准旁边一人一击膝撞,正撞在那人胸口,同时一刀刺中那人颈侧动脉。翻身而落,在地上滚动一圈,又靠近另一人。那人提矛要刺,他举臂相迎,单手抓住那人的矛,另一只手连续两刀刺入那人肋下。之后不敢停留,向树丛扑了进去。
土人咆哮着追赶,十几只长矛向他掷来。他拨开树丛,翻滚向前,时而左,时而右,躲闪着漫天长矛。好容易避过这些,急匆匆奔去。穿过一片树丛,前面出现一个矮崖。崖深不过十余丈,下方有一小村。四周用木栅围住,颇有些山寨味道。
后面追兵又至,愤怒的土人已经抓狂,誓要将他逮住杀死。他毫不迟疑,纵身从矮崖跃下,顺着土坡向下滑落,不敢靠近那小村,选了另一条路去了。
土人在后追赶,也从土坡滑落。那少女吹了一声口哨,土人四五人一组,分成六组,从不同方向追去。时而便有一两只毒箭射来,莫说射中,便只是擦伤点皮,只怕也会性命不保。
王贲对地理不熟,已慌不择路,顺着一条崎岖小路上了乱石山,翻过后面前出现一条瀑布。这条瀑布由悬崖半腰的山洞流水而成,高有数十丈,面前河水湍急,河面宽七丈有余,以他水性,下去后定然做了鱼饵。
他想顺着河堤走,却已经迟了。三组土人挡在河道附近,手执弓箭,业已瞄准了他的心窝。其他人也在此时出现在其背后,将其退路截断。
王贲深锁双眉,喃喃道:“没想到区区土人竟然如此厉害,能逼得我王贲走投无路。”将匕首交在反手,正手抽出佩剑。“既然如此,只有正面突击了。你们如此提防外来人也着实令我在意。难道你们想保护的东西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土人唧唧几声呼鸣,河畔堵截的三组人同时开弓。毒箭破空而至,转瞬间激射到王贲面前。所谓大将军不怕千军,只怕寸铁,可见弓箭的杀伤力。好在土人人数较少,无法形成大规模的箭雨。王贲就地翻滚,闪过两只,又用长剑荡开两只,身前便出现空隙。他趁隙突进,奔向那些土人。
双方距离不足四丈,王贲只一眨眼就越过两丈,眼见就要靠近那些人,却又不得不向旁闪躲。从石堆上复冲下两组土人,手持长矛向他投掷。他向旁滚动,被逼至河边,眼见就要落入河中,忽地向空中跃起,接住一直长矛在地上一戳,撑竿跳跃,在河边滑了一条弧线复回到岸边。此时他已临近执弓土人身边。
那些土人扔弓抽刀,那种刀短而薄,比匕首大不上半寸,十分锋利。他们呼喝一声恶扑上来,好似一群凶狠的野兽。
王贲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见他们冲来,轻蔑一笑。他怕的是毒箭,一旦近身,这些土人便不足为惧。
空中寒光闪烁,王贲只是将长剑顺势摆动几下,便将那些土人的短刀拨开。他追击而上,贴近两人身边,反手匕首挥动,将那两人扎得透膛。闪过后来一人的刀斩,半转身到河边,正手剑划过水面,撩起一层水波溅到一人眼中,同时俯身栖近那人面前,一刀刺入其小腹,单臂用力,硬生生将其顶了起来。在半空向前一撞,将其撞在后面两个同伴身上。王贲趁此机会冲杀出去,剑光闪过,又顺手了解了三人性命。
土人岂料到王贲如此神勇,惊慌间不知所措,延误了追击时机。那少女轻哼一声,掀开头上假面,露出美丽的容颜。薄薄的嘴唇微扬,从背后抽出一只弓。那弓与众不同,翠绿色好似初春树木新生的青叶。
她犀牛望月式将弓弦拉满,仅仅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却有如此惊人力量。随着弓弦一颤,秀红色的短箭激射而出。箭在空中画出一道红线,仿佛是血线在空中延伸。
此箭迅猛如雷,犹如生了眼睛一般,直击向王贲后颈。王贲只觉脊背声寒,知道有箭射来却已来不及躲闪。他将正手反背于身后,用剑身胡乱阁档。总算他命不当绝,长剑刮中箭尖,箭稍稍偏离方向,从他左臂划过。他向前踉跄一步,摔在地上。也算他久经沙场,意志坚强,顺势向前翻滚,掠入树丛逃了。
土人们正要追赶,忽闻山崖上传来巨响,瀑布的洞口轰隆隆好似雷鸣,不多时,竟然从其中跃出一个人来。
那人顺水而下,在空中翻滚两周,纵容入水。那条小河湍急异常,便是水性好的土人也不敢下河。却见那人入水后游鱼一般滑了几下,来到岸边。
他上岸后将长长的头发向后一甩,哈哈大笑起来。见其面色稚嫩,年不过二九,体格却异于常人。身高过丈,宽肩长腿,上半身**,露出精壮似虎的肌肉。铁板般的两块胸肌随着他大笑而晃动,立在比寻常人略矮的土人面前,犹如鹤立鸡群,更显突兀。
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吸引了土人们的注意,王贲业已趁此机会跑得无影无踪,再想追赶已是不能。
到手的猎物逃走,少女怒从心生,将一切归咎于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发狠道:“给我抓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