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紫铃却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睡意,她再一次下床来到窗边,看了看没有上栓的窗户,听着窗外静寂的风声和秋蝉的嘶鸣。接连几天了,玄墨仿若从这世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紫铃的眼前,猛然没有了某人冰冷着脸在面前晃来晃去,紫铃心里有些不知来由失落。她来到桌前,点上一支蜡烛,倒了一杯水昂头把水喝了下去,冰凉的水从喉咙一直凉到肚里,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暗骂自已,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想留在这里了不成?真是不成器!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吹灭了蜡烛,上床盖上被子,什么都不去想,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窗外杨槐树上,暗一看着下面竹林暗处兀自站立的人影,心里暗自思忖,主子这是怎么了?每夜处理完事情后,都要在这里站上一两个时辰,也不像以前一样进屋和姑娘商讨事情,而是一直在暗处守望着,直到看到姑娘屋子的灯熄灭了许久才离开。自打主子遇上姑娘以后,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若冰霜的脸如今偶尔也有一丝温暖的笑意了,虽然他的笑让暗卫们很不习惯,但主子的变化却让暗卫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主子恋爱了,安郡王府的姑娘不会像主子说的那样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而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女主子,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
暗一隐在杨槐树上,不知怎的,他看着夜色下主子的背影,他没了以往的冰冷,但却仿佛觉着有些苍凉,有些落寞,有些伤感,甚至有些凄美。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这样的语言来形容主子,按理说,主子现在正处在热恋中,不该这样才对,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想到这,暗一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自己,真是乌鸦嘴!他希望自己的主子和女主子永远都好好的相亲相爱。想到这,他又禁不住暗自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东华宫,三皇子凤祁辰正无可奈何的看着面前一桌的食物,他抚了抚自己有些受伤的胃,一时竟升起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辰哥哥,你怎么不吃啊?这些都是我亲自在小厨房做的,你一定要吃的。”话音还未落,一双白嫩的小手夹着一块肉伸了过来,“来,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的哦。你伤了身子,一定要多吃点补回来。辰哥哥,你张嘴啊,我喂你!”甜甜糯糯的声音回响在三皇子的耳旁。
“婧甜,我自己来就好,你看,这天色已晚,尚书大人该担心了,我让人把你送回去吧?”三皇子换上笑脸,看着面前已经为他夹了一大碗各式各样的菜而乐此不彼的婧甜。
“不急,父亲知道我入宫见惠妃娘娘了,不会担心我,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婧甜丝毫不在意三皇子赶人的话语。
“婧甜妹妹,你这连续几天都在我这东华宫,你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总是不大好的。”三皇子轻言细语的哄劝道。
“不怕不怕!”婧甜连连摇手,“我们打小时候起,不都一直这样的么?”
“额……,现在我们都大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了。”三皇子连忙说道。
“辰哥哥,你可是嫌弃我了?”婧甜终于后知后觉的听出一点端倪,她撅着嘴,一双大眼饱含着泪水。
三皇子眼见着婧甜委屈的样子,忙说:“没有没有,何来嫌弃一说。我只是觉着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看,你也在我这东华宫累了这些日子了,我让人送你回母妃的宫里歇着吧。”
“果真不是嫌弃我?”婧甜睁着如小鹿般的眸子,一脸委屈的望着三皇子。
“真没有嫌弃,本皇子有世上这么漂亮、做菜这么好吃的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嫌弃你啊!”三皇子忙信誓旦旦的说。
终于让婧甜破涕为笑,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辰哥哥,那你就快些去休息,我明日再来。”说完转身就跑出来大殿。
“诶……明日你不用来了,我要出……”话还没说完,婧甜却已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了人影,三皇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伸手招来身边的影卫“明日兵部尚书千金来访,就说我有事出宫了。对了,近日安郡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回三皇子,没有动静,只是户部余大人和玄将军去拜访过安郡王爷,好像是因朝廷的事,也没过多久就走了。”影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那安郡王府的人可知道本皇子受伤了?”三皇子喝了口刚递上来的新茶。
“回三皇子,这件事皇上已下旨不许外传,想必安郡王府还没有得到消息。”皇子中毒这种事情,本就是皇家辛秘,关系到朝政稳定,皇帝早就下了禁口令。
“那边关可有什么消息?”三皇子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一双桃花眼漆黑如墨,却没有泄露一丝情绪。
“昨日西北方面传来消息,月来国近期屡屡犯境,时有几批月来国人乔装潜入我国边境小镇,抢去大量粮食、衣物等物资,烧杀抢掳无恶不作。月来国边境驻军也常在边镜组织演练,让我军不得不严阵以待,加以防犯。”影卫拱手汇报道。
“秋季已到了,马上步入冬季,月来国为贮备过冬的粮草,这些举动都是正常。”三皇子呡了一口手中已经冷了的香铭:“西北军可有动作?”
“回三皇子,西北军一共只有两万人,月来国驻军如此大动作的演练,西北军必须得保证一万八千人驻守边疆关口,其余只剩下几百人组成几个小队前往出事小镇去镇压,怎料那月来国人十分狡猾,我们队伍刚到,他们立即销声匿迹,同时另外的边境小镇又出现同样的掠夺事件,不光抢粮草,还要抢女人。他们凶残有余,时而声东击西,搞得当地民众人心惶惶,我们的镇压军压住了这里那里又起来了,搞得大家都苦不堪言。”
“知道了,你下去吧。”三皇子挥了挥手让影卫退下,他来到窗边,向外眺望,远处明湖上还闪着点点灯火,许是哪宫丫鬟还泛着舟在湖中采集初秋的荷花露。习习的夜风吹起他洁白的衣衫,把他的风流倜傥表现得淋漓尽至。他轻叹了一口气,遂又抬头看着苍茫的星空,一双桃花眼漆黑如墨,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她可还好?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这么晚了,可是睡了……
回转身,执起桌上饱饮墨水的笔,摊开洁白的宣纸,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女子跃然于画中。三皇子深情的望着画中的女子,提起笔,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落在了画卷的左侧:天苍苍,望明月,孤悬天边,谁知我思;低头见舟横,清水无波,想念无边,汝梦中知否,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