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欣殿,秋棠看了看站在窗前愣神的紫铃,说道:“林公子,奴婢今日听连妃娘娘说,你们这批宫女训练好了是要送到汤王府的。所以连妃娘娘安排奴婢明日出宫一趟,重新到外面行宫去选十二名宫女入宫。明日就是安远将军大婚的日子,宫里现在都忙忙碌碌的为他要点着。奴婢想过几日宫门盘查不严的时候,安排你到汤王府去当差。奴婢也只能这样帮你离开皇宫了,在汤王府如何脱身,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多谢秋棠姑娘鼎力相助,林某感激不尽。”紫铃抱拳向秋棠道着谢。是啊,明日就是玄墨大婚了,想到这里紫铃心里一阵阵揪心似的疼。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努力将快溢出的泪水逼回去,不是已经放下了吗?为何又伤心?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转过头来时,脸上荡漾着笑意。
“秋棠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看着秋棠正忙着翻看手中记录新进宫女名册,紫铃笑着问道。
“不用,林公子,你休息一会儿吧,过两日就要安排你们去汤王府了。到时候一定会很辛苦。”秋棠看着紫铃,总觉得今日的林公子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来。
紫铃看了看这间小屋,他对秋堂说:“这样吧,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帮你收拾一次屋子,权当我锻炼一下身体了。”紫铃不想闲下来,因为她一闲下来就会想到玄墨,一想到玄墨,心里就会难受。所以,她只能找些事情来做,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将军府,今日是玄墨与月来公主大婚的日子,整个府邸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书房内,玄大人正和夫人庄姬焦急地走来走去。“墨儿还没回来吗?”一名侍卫刚从进来,玄大人立即抓住他问道。
侍卫摇了摇头,“回禀老爷,将军昨日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在下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夜,仍旧没有找到。”
“唉!这是怎么搞的。这墨儿做事向来有分寸,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玄大人焦急的搓着手,来回的在书房里走着。
“老爷,墨儿有没有可能在三皇子府?”庄姬突然站起来,看着玄大人说道。
不料,玄大人却摇了摇头“我早就派人去打探过了,三皇子根本没有在府上。”突然,他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三皇子昨晚也没有回来,这墨儿一定和三皇子在一起。快!快去问问婧甜,让她帮忙查一下,三皇子究竟到去了何处?”
“是!”侍卫回过身向府外跑去。
“老爷,这可怎么办?马上就到迎亲的时辰了。这月来公主下嫁到咱兵部尚书府,墨儿不能不亲自去迎接啊。”庄姬急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
“夫人稍安勿躁,实在不行,只能派一个人代替墨儿去迎娶月来公主了。”玄大人拍了拍庄姬的手背,安慰着她。
“那怎么行,墨儿娶的是月来公主,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女儿。如果墨儿不亲自去迎亲,会让月来国太子认为我们没有诚意。轻则影响墨儿以后的仕途,重则影响两国的关系。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啊。”庄姬站起身,皱着眉头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玄大人将庄姬按在坐椅上坐下,像是下次某种决心一般唉了口气:“着急也没有用。墨儿是一个稳重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脱不开身。眼下我们只能找一个身量与墨儿相近的人,代替墨儿去迎亲。”
“老爷,这……这能行吗?”庄姬看着玄大人,吞吞吐吐地说道:“万一被人知道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那你还有什么万全之策吗?如今我们只能一边迎娶公主,一边等墨儿回来。”
庄姬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玄大人安慰地抚着她的背,“放心,我去安排,不会出差错的。你快回去收拾收拾,过会客人应该到了。”
外国使臣驿馆,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新人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鲜红盖头、云锦描金的红嫁衣宛如天边的流霞。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段。
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的云彩,妖艳到令人窒息。
“公主……公主……!”布佳匆匆从院子里跑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公主回过着来,看着布佳。
“公主,安远大将军来了……”布佳垂着头吞吞吐吐地说着,似是欲言又止。
“安远大将军……”月来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立即又娇羞的低下了头。“布佳,快帮我看看,我的头饰搭配得好看吗?”月来公主拉着布佳坐在妆台前,认真地看着镜中的美人。
“好看,公主,你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公主……”布佳赞美着,声音越来越小。
月来公主这才发现布佳的异样,她回过头,望着布佳,“布佳,你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布佳身公主福了福身,附在公主耳边悄声地说:“公主,安远大将军没有穿喜袍,他……他穿着一身征战的铠甲,还带着头盔,骑着战马。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娇躯一凛,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穿着铠甲?带着头盔?走,我们去看看去。”
“公主,不可!不可!你今日是新嫁娘,你不能出这个屋!否则会不吉利。”布佳一把将公主拉住,不许她出这个屋。
“不吉利?这是凤离国的规矩,我又不是凤离国的人,我不讲究这些。”公主挣脱布佳,抬起腿向外走去。
“不行,不行!”还没等公主走到门口,就被布佳拉住了,“公主,这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如果公主你冒然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你现在要嫁给安远大将军了,你就是凤离国的人,你就必须遵守凤离国的规矩。公主,我们不能给人落下把柄才是。公主,让布佳去,太子殿下已经出去了,让布佳去帮公主你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好,快去快回!”公主这才坐下来,等着布佳探听消息。
驿馆外,新郎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但却战袍加身,带着头盔坐在战马上。身后八个轿夫抬着一顶华丽无比的大花轿,还有众多的迎亲队伍站在外面。
太子身着月来服饰,从驿馆走了出来,见新郎一身战袍,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安远大将军这是要上战场?”月来太子面带不满,语气有些冷。
‘玄墨’从战马上翻身下来,向太子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误会了。今日本将军没有穿喜袍,是因为有话要对月来公主说,还望太子殿下替我转告公主。”
太子冷着脸,上下打量着‘玄墨’,冷冷的问:“什么话?”
“我第一次见公主,是在月来与凤离的边境,当时我就是身着这一身战袍第一次与公主相遇。那时,公主装扮成使臣混入我们军中。我对这位有着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使臣印象深刻并心生好感。我心里还在想着,如果这位公子有姐妹的话,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然而,上天仿佛知道我的心声,月来公主与凤离和亲了,当我见到公主着女装的第一眼时,我便觉得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深深的爱上了公主,于是我力战群雄,终于获得了与公主成就一段良缘的机会,我觉得这就是缘份。所以,我今日不穿喜服,因为我觉得我与公主第一次相遇却没有将公主认出来,这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愿意穿着当日穿的战袍再与公主相见,我要让公主知道,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她的。从此,我们会一生相伴。”‘玄墨’戴着头盔,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如此的诚挚,让一旁的下人们都动容了起来。
“好!久闻安远将军骁勇善战,今日让我又见识了安远将军的另一面。既然安远将军如此痴情,我替我皇妹感到高兴。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太子殿下不疑有它,脸上的阴云早已散尽,他笑着拍了拍‘玄墨’的肩膀,心里很是高兴。
布佳躲在门后,听了‘玄墨’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她连忙跑回房间,将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对公主说了一遍。
“真的?安远将军真的这么说?”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冷冷的大将军,那个明知道要娶自己却在宴会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大将军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动听的情话?
直到布佳肯定的点点头,公主脸上才扬起喜悦,不一会儿整张脸又红了起来,她娇羞的低下了头。真没想到这安远将军还是个情种,看着镜子里那和明艳动人的脸,公主又有些失落,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月来公主,他还会对自己说这些情话吗?
吉时已到,锣鼓喧天、鞭炮连连,迎亲队伍接到了新嫁娘,开始向将军府的方向行去。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玄墨早上迎亲时对公主所发表的心声已传遍了整个离京,人们都争相观望着这个年少有为的凤离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