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玄墨一身黑衣出现在离京城郊,此时正值夜晚,除了偶有几家灯火外,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他向四周打量着,这是贫民居住地带,一片低矮的不成行的破旧小房立在小巷两边,不堪入目的旧颜,写尽了它的沧桑。
玄墨飞身跃进小巷,来到上次来过的小院,他悄悄潜进屋子,屋子里一片黑暗,透过窗外朦胧的月光,他看见那名叫庆儿的年轻人正闭着眼睡着。玄墨来到床前,迅速点了庆儿的昏睡穴,防止他突然醒来。
床上的庆儿活脱脱就是兵部尚书府玄大人年轻时的模样,只是与玄大人那威武的身姿比起来,他就显得弱小了许多,他的脸泛着病态的腊黄,没有一点血色,削瘦的脸颊上,两座颧骨像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玄墨坐在床边,伸出手把住他的脉博。良久,他微微皱了皱眉,将庆儿微凉的手放进被窝。再轻轻的揭开被子,解开庆儿的上衣,俯下身子用耳朵贴在庆儿的左胸,认真地听着他那缓慢无力的心跳声。约半刻钟左右,玄墨直起身子,他沉吟了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两粒大小不一的药丸,塞进庆儿的口中。再将衣服和被子拉好,悄悄地出了院子。
回到兵部尚书府,玄墨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城郊的庆儿情况十分不好。如果玄墨没有判断错的话,他应该是先天心脏发育有缺陷,心动力不足。小时候还好,体格较小,心脏供血尚能满足身体的需要,如今长大了,心动力就已经满足不了人体供血的需求了。长此下去,只能心脏衰竭而死。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破旧的书,仔细地翻着,这书是师傅离别时送给他的,据说是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他记得曾经看到过有关此类病例出现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本书见过。
天渐渐的亮了,府上的灯笼全都灭了,院子里传来下人们洒扫的响声。暗一从暗处走了出来,“主子,天都亮了,你先去歇息一下,今日还得进宫呢。”
玄墨向暗一挥了挥手,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着面前那一大堆资料。暗一叹了口气,为他沏了壶新茶放在桌上,又隐了身去。
直到天光大亮,玄墨终于神采奕奕的抬起了头,他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着步,嘴里喃喃的念着几个药名。突然,他停了下来,疾步走向书桌,拿起桌上的毛笔,蘸饱了墨,刷刷地在纸上写着药名。写完之后,缓缓地放下了笔,细细地揣摩着纸上那些药,有时又提起笔备注些什么。
当太阳第一道光芒射进书房时,暗一被玄墨叫了出来,他将桌上的纸递给暗一,吩咐他一定要把这些草药找齐。暗一答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早朝之后,玄墨来到主院书房,玄大人正在和御医谈论着什么,见玄墨进来,忙叫他过来。御医向玄墨行了礼之后,有些汗颜地说:“玄大人,尊夫人的病在下恐是无能为力,从脉像上看,尊夫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在下认为尊夫人恐是有什么心病,这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需心药治。在下建议多让尊夫人出去散散心,有利于放松心情。”
玄大人抱着拳连连道谢,送走了御医,玄大人回到书房,叹了口气。见玄墨正冷着脸坐在一旁,“墨儿,你母亲近日总是吵嚷着要到三皇子府去照顾婧甜。父亲想着你母亲身子不太好,就没有同意。她却连房门都不让我进了。唉!你母亲就和婧甜一个性子,任性!十分任性!”
“父亲,儿臣觉着母亲可以到婧甜那里住一段时间,毕竟她想见见她的亲外孙子。再说,婧甜的事儿你也知道,母亲一直都在担心她,怕她在三皇子府受委屈。这心思重也就越发的重了,这样也容易生病。刚才御医说得好,心病还需心药治,我觉得母亲该到三皇子府去看看,顺便照顾照顾婧甜也好。”玄墨端着茶杯,恭敬地说道。
玄大人沉思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让她去吧。我就是担心她的身子。这刚好些,不要到时候又严重起来。”
“父亲大人放心,据说咱凤离第一名医竹公子近日在这凤离城中出现过,儿子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明日我便去拜访拜访,请她为母亲看看。”玄墨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素。
“竹公子?”玄大人有些激动,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玄墨跟前,“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你与竹公子有交情的事?”
玄墨有些吃惊的抬起头,“回父亲,我们兵部尚书府也没有人有什么重大的疾病呀,所以我就没有向你们提起了。再说,竹公子性子古怪,很多人去求他,也不见得他会帮忙。儿子也一样,这还得靠运气。”
玄大人沉着脸,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不自在的笑,“墨儿呀,父亲有一个朋友,与父亲有着救命之恩。他儿子从小就得了一种古怪的病,眼看着就不行了。不知墨儿可否请竹公子去帮他看一看?”
玄墨看了看玄大人,一本正经地说:“回父亲,既然与父亲有着救命的恩情,墨儿自当尽力为他排忧解难。墨儿今日就去寻竹公子,如果运气好竹公子肯帮忙的话,那你那位朋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玄大人点了点头,眼里闪着一丝希翼的光,他拍了拍玄墨的肩膀,笑着说:“那我就代我那朋友谢谢墨儿了。”
玄墨扯了扯嘴角,“父亲不必客气,还不知能否请得动这位竹公子呢。那儿子这就去看看,看能否找到竹公子。”说着向玄大人行了一礼后,向外走去。
走出房门的玄墨并没有出府,他只是在外面绕了个弯便悄悄地潜回了府中。暗一见玄墨回来,忙现身出来,关上书房的门,在玄墨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玄墨脸色有些凝重,这月来国可是来者不善啊。先是太子悄悄的进了离京城,再是公主也在来离京的路上,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来搅凤离这淌浑水了。如今月来国的藏宝图已被盗,他们在这个时候来离京,目的已经十分明显。这贼人藏得深,怕是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只有深入敌人的内部慢慢查。和亲?那必是汤王无疑了,自古以来皇子配公主,为稳定各个国家的局势做出了多少贡献。汤王该高兴了,可是皇后怕不是那么容易让他得逞的。
玄墨沉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挂在他的脸上。
凤栖宫,皇后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佛前。今日安大人传来消息,兵部尚书府夫人当年在生产时,遇到了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却是个先天不足的男婴。据当时的稳婆回忆,那男婴生下来并没有啼哭,呼吸也很微弱,看上去情况十分的不好。皇后再找人到宫中御医院及坊间诊所查探,兵部尚书府公子从小身体健壮,鲜少有生病的情况发生。
皇后紧皱了眉头,突然,她想起一件往事来。当年,宫中惠妃与兵部尚书府夫人是同一天生产,两人同时难产。当时御医院为这两家的事,倾力出动,将所有御医都遣了出去。后来才听说,惠妃产下一对双胞胎皇子,但由于稳婆操作不慎,有一个皇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气得皇上大发雷霆,下令斩杀了当时接生的所有稳婆和侍女。
皇后眼前又晃过当时在御书房里看到的那张纸,凤祁汤、凤祁辰、玄墨……,皇后皱着眉头思索着,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猛然,一个念头从脑海深处闪现,难道………。
哈哈哈哈,凤栖宫传来一阵纵情的狂笑,真是天助我也,我朱家终于可以重振旗鼓了。
皇后连夜将安大人召进了宫,两人秘密在凤栖宫谋划着,直到天亮安大人才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