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看着矗立在悬崖边上的映霞大惊失色,她连忙向后面跑去,嘴里急急地叫道:“映霞!”还没喊出来,她就被秋棠拉住了,嘴也被秋棠捂住,拉着紫铃向路旁的树林里跑去。“林公子,你冷静些,你不能冲出去。映霞姐姐这样做一定是为了救你,如果你再冲出去,就辜负了遇霞姐姐的一片心意了。你冲出去,你要死,映霞姐姐也要死。她不但要死,说不定还要被诛九族。林公子,事已至此,请你冷静些,请你为映霞姐姐考虑一下,她家中上有老人,下面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如果被诛了九族,你就算到了黄泉也没有颜面去见映霞姐姐。”
紫铃被秋棠按倒在地,她满面泪水,心里悲痛万分。映霞对她的情谊她如何看不出来,可是她也是一名女子,接受不起映霞对她的爱慕与倾心。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映霞对她用情至深,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紫铃。
紫铃对着小山的方向跪了下来,对不起!映霞!对不起!我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映霞,你真是个傻孩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岳紫铃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倾心以待!!!紫铃心中无限悲劫。
她眼看着侍卫们冲上山顶,眼看着映霞微笑着从山顶跳入微山湖,眼看着冰冷的湖水淹没了映霞的头顶,紫铃瘫软在地,她张大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手努力的向映霞消失的方向伸着,仿佛是想一把将映霞从微山湖里拉起来。
微山湖中,被映霞搅起的涟漪平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侍卫们纷纷跳下水,在水中摸索着,想要将映霞的尸体打捞上来。紫铃红着眼看着微山湖,心中的内疚与悲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秋棠满脸是泪,她死命的拉着紫铃,“林公子,我们走,快离开这里!”紫铃被秋棠拉着离开了小树林,直到转过弯她仍愣愣地回头望着微山湖的方向。
秋棠哽咽着说对紫铃说:“林公子别担心,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去打捞映霞的尸体而已。宫中谁不知道这微山湖下面连接着地下暗河,上面还通向宫外的河流。一旦有人跳下微山湖,他的尸体不是被卷入地下暗河,就是流向了宫外。映霞姐姐也是遂了心愿,心心念念的想着出宫,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出宫了!”
紫铃回过神,她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连妃,你灭我安郡王府,害死映霞,我与你势不两立!映霞,你放心的走,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照看好的。紫铃挣脱秋棠的钳制,向着微山湖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擦干了眼泪,跟着秋棠向前走去。
赏欣殿,十一个新进宫女躬着身子垂着头排成两排站在院子里等着秋棠来讲授今日的新课。紫铃被秋棠带着站在廊下,“各位,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的宫女,名叫玉婵。从今天开始就和我们一起学习。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争取早日通过宫中的检验,为各位主子效力。”
下面的宫女们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都还在长个子的年龄,紫铃站在她们中间着实有些扎眼,好不容易等到中场休息,其它宫女们便来围着紫铃说起话来,“玉婵姐姐,我们在宫外训练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啊?”
紫铃愣了一下,遂笑着说:“我是后面才来的,本以为是赶不上了,昨天晚上却又通知我今天进宫,高兴得我整晚都睡不着觉。”
“玉婵姐姐,有什么好高兴的呀。我是因为家里穷,我父母养活不了我们众多的兄弟姐妹,才托人把我送进宫的。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进宫的。”一个叫玉秀的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捧着脸。
没等紫铃说话,另一个叫玉雯的姑娘细声细气地道:“我是因为父亲好赌,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输光了,还想着要将我卖了去抵赌债。母亲可怜我,连夜托人送我来报名选宫女,没想到这一选就中了。我不想回家的,我只想在宫里,至少还有口饭吃。”
众小宫女们都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故事。看来这批小姑娘都是些身世穷苦的人家,为人也比较单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入了宫。紫铃笑着看着她们,都是如花的年纪,却受生活所迫,早早的离开了家人。“妹妹们,不管我们以前的生活如何,现在我们进了宫,就不能说不想入宫这句话。在宫里,我们要谨言慎行,才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玉婵姐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玉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紫铃。
“因为我比你们都大,所以我就懂得多啊。”紫铃笑着道。
“玉婵姐姐,你为什么要入宫啊?”玉秀眨巴着眼问。
紫铃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的家人都离世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依无靠的,就想着进宫,好歹也是一条路。”
所有的小宫女们听了紫铃的话,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啊,进宫也是一条路。
晚间,紫铃正和小宫女们一起吃着饭,秋棠推门走了进来,小宫女们忙起身向秋棠福了福,齐声道:“秋棠姐姐吉祥!”秋棠点头向她们示意后,就说:“你们那屋子漏雨的事情,我已经报给修缮部的公公了,他们明日再来修。今天晚上漏雨那个位置就不用住人了,玉婵,你和我住一间吧。”说到这儿,秋棠眼里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不自在。
“是!”紫铃向秋棠福了福,放下碗迈着小碎步跟着秋棠出了房门。秋棠的住处也是在赏欣殿,只是因她的品级较高,可以一个人一个房间,而新进的小宫女们便是十二人一间房,住的是大通铺。
“林公子,今天晚上就要委屈你睡地上了。”来到秋棠的房间,秋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妨事,如此真的是委屈姑娘了,要不我在门外坐一晚上也行。”紫铃想着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也能如此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不可,晚上宫中宵禁,你在外面太危险了,万一被人识破你是男子,我们全部都会没命的。男女有别,我们就用这个屏风隔一下,相信林公子也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越礼的事来。现在是关键时期,与生命相比,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所以你也就别讲究那么多了。”秋棠一边搬着屏风一边说道,紫铃赶紧上前帮忙,将屏风拉了开来。
“那就多谢秋棠姑娘,在下给你添麻烦了。”紫铃向秋棠拱手道谢。
“林公子,这赏欣殿也不是久留之地。过两日连妃娘娘我安排我再出宫迎一批新宫女,本来我想让你扮成宫女找机会随我出宫,但因安远大将军大婚在即,进出宫都盘查得很严,不如我们再稳一段时间,待这件事情过了,宫门口盘查得稍微松些再找机会出宫,你看如何?”秋棠一边为紫铃铺着床,一边与她商量道。
半晌也没有听见紫铃的回话,她抬起头,见紫铃正愣愣的呆在那里,她站起身,轻轻地叫道:“林公子,你怎么了?”
紫铃眼睛有些微红,“秋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待过段时间等宫门口盘查得不是那么严了,再想办法带你出去。”紫铃的异样引起了秋棠的警觉。
“不,你是说安远大将军大婚?”紫铃目光有些呆滞。
“是啊?全离京城都知道安远大将军要大婚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对了,前段时间你在大牢里,可能没有听说。我们的安远大将军与月来公主就要成亲了,婚礼就定在三天后。你再耐心的在这里等上三天,三天后我就找机会送你出宫。”秋棠铺好了床,又抱来被子,这才看到紫铃仍呆愣的站在原地。
“林公子,你怎么了?林公子?林公子?”秋棠连叫了紫铃几声,紫铃才反应过来。她敛了敛眉,压下心中的悲伤,问道:“安远将军什么时候定的亲?”
“就在前不久,林公子,你认识安远将军吗?他们都说安远将军是个丰神俊秀的男儿,可惜秋棠一直呆在后宫,没有机缘见到安远将军。”秋棠挑了挑烛火,房间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呵呵,我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安远将军,秋棠,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你也早点睡。”说着,紫铃和衣躺在秋棠为她在地上铺的床。
夜深了,秋棠在床上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紫铃侧躺在地上,泪水浸湿了身下的枕头。她的心早已碎成了一片一片,浓浓的悲哀萦绕的心头。心痛得无法呼吸,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玄墨,从来都没有为他动心过。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是那个整日在兰苑画画酿酒的岳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