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玄墨一身夜行衣出了离京城,经过一天一夜的急奔,第二日下午到达雁荡山谷口。看着遮天蔽日的深谷,玄墨吞下随身携带的解毒丸,义无反顾地向谷内奔去。
山谷外艳阳当空,谷内却幽暗一片,无数危险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玄墨抽出宝剑抵挡着各种攻击,他一路勇往直前来到上次救紫铃的那片树林。
离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几个月,林子里的植物更加茂盛。玄墨寻了许久,才找到上次紫铃跌落的洞口,虽然紫铃并没有向他提起过在雁荡山谷遇到过什么奇遇,但玄墨自看了紫铃手机里的图片后,凭直觉认为那印有蝌蚪文的石头一定是紫铃在雁荡山谷遇见的。
玄墨跃入那垂直的洞,便看见一丛藤蔓遮挡的地方有一个黑幽幽的洞。玄墨拿出一颗夜明珠,照着向洞内行去。与紫铃所见相同,里面是一间七八平米的石室,石室内有一石桌、一石凳、还有一石床。玄墨皱了皱眉,这并不是紫铃手机图片上的地方,看来这里面还另有玄机,他俊目一扫,立即找到有疑点的地方,他用剑尖敲了敲那块有异样的石块,只听轰隆隆的声音,石床移了开来,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洞口。
玄墨凝神静气地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便飞身跃入那个石洞中。顺着洞内的石阶蜿蜒向下走去,玄墨也见到了那道黑漆色的大门。玄墨脑中嗡的一声响。“楚珩哥哥,这门刷了漆真的新了好多。”一个少女银铃般欢喜地声音传来。“兰儿,对不起,让你住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你了。”暗哑的男声带着浓浓的歉意。“楚珩哥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不委屈。”女子温柔地轻声安慰着男子。
玄墨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这个地方这么熟悉?熟悉得如同是自己家一样。隔着门,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门内的摆设来。他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屋子正中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石砌的平台,平台正中放着一张棕黑色的古琴,对着古琴有一张木质的茶几,还有屏风后面的大床、妆台。
玄墨睁开眼睛,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门推开。屋内的情景让他皱紧了眉头,不错,与他想像的一模一样。他站在屋子中间,凝视着平台正中那架古琴,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充满了悲苦。
玄墨闭上眼,仿佛看见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少女坐在琴前,正浅浅地笑望着他。她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久久不绝。起手落手间,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如这桂花飘香。
“兰儿!”玄墨仿佛着了魔般低语着,他的眼中出现了迷幻般的光芒。他仿佛像失了魂般放下手中的宝剑,走上了房中的平台。他用宠溺的眼神望着拂着琴的女子,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古琴旁挂着的那支系着红缨绦子玉佩的竹笛。悠扬的笛音从他嘴边传来,应和着那婉转的琴音。女子抬起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绝色的脸上写满了温柔。
突然女子不见了,连同琴音也跟着一起消失了。玄墨忙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却扑了一个空。“兰儿,兰儿!”玄墨着急地大喊。蓦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已不知什么时候拿着那支竹笛站在古琴旁。
玄墨的脸僵了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与这里的女主人有什么过往?他细细地看着眼前那张棕黑色的古琴,琴身闪闪发亮,琴面由细到粗整齐地排列着21根琴弦。这时他猛然发现,两个娟秀的蝌蚪文刻在琴身的左下角。玄墨细细地抚摸着这两字小字,脑海里闪现出两个字‘君兰’。
君兰?玄墨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为这两个字是‘君兰’,但他仿佛已经认识这两个字很久很久一般,确定是君兰两字。玄墨觉得整个石室都透着古怪,明明是第一次来,却仿佛又来过千万次般熟悉。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门口处,角落有一眼清泉,他想用泉水洗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清泉在门口较为隐蔽的位置,他刚蹲下来,却又蓦然发现自己为什么对这泉眼的位置也非常熟悉,仿佛这口泉也是他一凿一凿打出来的一样。
玄墨拿出手机,确定紫铃手机里的照片就是这个地方,可是他却没有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他顺着图片中的角度望去,这蝌蚪文应该是出现在房顶上,可是如今这房顶却是平平整整,没有一丝异样。
玄墨凝望着这石室里的每一件东西,这些东西都仿佛与他有关一样,扰得他心中说不出的惆怅与哀伤。玄墨揣着这颗患得患失的心,想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他闭着眼坐在平台的中央,盘起两条腿打起座来。
恍惚中,玄墨脑海中升起一段法诀,但情不自禁地像被人控制一般嘴里默默地念着那段法决,手也随着法诀中的要领运起功来,手中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清澈,又像雾一般朦胧。玄墨化指为兰,双手缓缓推开,那淡蓝色的光芒便笼罩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渗进去。
此时的玄墨其实是无意识的,他紧闭双眼,微撅着眉,俊秀的脸苍白着,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猛然,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撒落在平台上,汇入了那繁复的花纹中。
刹那间,那些花纹发出一阵奇异的光来,照射在石室的房顶上,只见房顶上也现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但与紫铃当时的不同,虽然这一排排小字也是蝌蚪文,可是它们却是蓝色的,这些蝌蚪文随着光晕旋转着,越来越快,直到看不见它们本来的样子,而变成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在房顶上飞舞。最后,这些蝌蚪文在光晕的作用下,一排排的浸入了玄墨的大脑。
光晕渐渐的散去,石室也恢复了平静,玄墨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脸色苍白着,周身大汗淋漓,最终抵挡不住,倒在了平台之上。
这时,石室外悄无声息的闪进一个戴着斗篷的蓝色身影,他踏上平台,伸手把着玄墨的脉搏,控到脉搏沉稳有力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去。
玄墨静静地躺在平台上,待他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了。他猛地从平台上坐了起来,如瀑墨发无风自舞,一双深沉睿智的眸子露出洞查一切的光芒。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扫视了整个屋子后,缓缓的来到妆台前。他轻轻地抚摸着妆台上的每一样物品他那暗流涌动的眸子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略显消瘦的身子衣袂飘飘,清冷的背影仿佛与天地相融。
玄墨在这石室里呆了七天天夜,他坐在平台中央,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真气乱蹿、互不相容。七天后,当他纯熟地控制住那股雄浑的真气时,他已经达到了气随意动,以气养神之境界。
玄墨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石室,轻轻地走出门,随手一拂,这道黑漆的大门便自动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