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哀嚎引来天地异象,黑云蔽日,风雨如晦,狂风从山顶灌进整个地洞,发出呜呜声,似是有恶魔从那十八层地狱里慢慢爬了上来。
裂开的眼角,流淌着红色的眼泪,山雪一只手抱着怀里的玉瘦,睁着一布满血丝的双眼,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紫袍妇人,妇人抬手又是一击,山雪急忙抱着玉瘦,身子一侧,用自己的背档下了那一击,虽然背上已经皮开肉绽,筋骨必现,山雪仍只是仔细看着怀中人的有没有再添新伤,随后他转过头,看着紫袍妇人,人生巨变之下,被悲伤充斥的意识根本说出不任何话,他只是单纯地嚎叫着,像一个一个满怀恨意的野兽痛苦地喘着气。
紫袍妇人深吸一口气,抬手并指,凝气于手,就在这时,她听到后身后传来一阵阵滋滋声,转头就看见身后凭空多了一条细小的黑线,黑线慢慢变大,最后身后的空间从黑线处张开,竟然成了两人宽的一个黑色巨口,还隐隐有雷光闪烁其中,刹那之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无数沙石被吞进了黑色巨口之中,连躺得老远的慕容玄也被吸飞起来,山雪依旧抱着玉瘦,却岿然不动,紫袍妇人急忙拉着慕容玄,她手上一麻,突然发现身上的真力正在急剧流失,再这样下去,注定自己也要被吸进去,她回头望了望山雪,若有所思。
就在犹豫一瞬间,一老道单手举着玄玉棺从天而降:“道灭一,一灭二,二灭三,三灭万物!”
正是在仙津湖边出现的老道。
老道提了提道袍,放下冰棺:“慕容夫人,别来无恙啊。”
紫袍妇人哼了一声:“原来是被道家除名的道灭道长啊。”
老道挂着一笑脸:“还好慕容夫人提醒啊,我还以为我还在四大家的规矩中,正有点不太好意思杀人夺物。”
慕容夫人:“你不怕四大家的联手追杀?”
道灭哈哈一笑:“你知道我为何被除名,就是因为弑师灭祖啊,债多不压身,道家掌教都杀得,五剑峰峰主慕容夫人有什么杀不得?”
慕容夫人背心一寒,看来今日这个老道是铁了心要抢仙契了,正要盘算一翻,突然道灭大袖一挥,就砍断了慕容玄的一只脚掌,昏迷中的慕容玄闷哼了一声,断掉的脚掌很快被吸进了黑色的大口中,消失不见了。
道灭老脸一红:“唉呀,人上年纪就是容易眼花,我保证,我保证啊,下一刀一定砍中!”
砍中谁?是砍中昏迷中的慕容玄,还是砍中她?慕容夫人不敢细想。
道灭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个女人,四大家订下的规矩,你忘啦?既然仙津城得不到这份缘份,就应该轮到其他人了,你这样叫强抢,知道嘛?也不知
道你男人是怎么教你的?哦,我知道了,你男人三十岁就死了,肯定是被你气死的!你现在一身真力就只剩下一半了,还想跟我耗着?唉哟,你这是也想气死我,让我下去陪着短命的慕容长才?”
道灭越说越气,越说越急,一身真力澎湃不已,眼看马上就要暴起杀人了。
慕容妇人眼尖手快,招过紫袍,往身上一裹,轻舞飞旋,就带着慕容玄化烟而去。
道灭转过头,指着黑色巨口,对着山雪笑嘻嘻地说:“我两打个商量如何?你放我一把,把它关喽,我送她一线生机,如何?”
山雪依然挺着背,警惕地看着道灭。
道灭不耐烦地丢出一根树枝:“给!这是你那个草木小妖给你的手信,我这么一个天道仙师,信誉居然比不一上一块木头。”
仔细查看了草木神医的手信,上面确实有它独特的术力,顿时心里一安,整个人一软,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是揽着玉瘦不肯放手,黑色巨口也慢慢变小消失。
道灭一扬手,山雪两人便飘了起来,然后慢慢落进了玄玉棺中,好在冰棺足够大,刚好两人并排躺下。
再一翻手,躺在地上的琴邪高高飞起,直直从洞顶飞了出去,道灭向着天空,一脸谄媚:“前辈,给您送上去了。”
琴邪越飞越高,忽地从云端探出一个血盆大口,吞了琴邪就隐没在云中不见了。
道灭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病剑,便一手搭在玄玉棺上,抬起脚放前走了一步,缩地成寸,连人带棺,原地消失了。
空空荡荡的地洞中,满地落石,放眼望去,满目斑驳,只剩下一阵阵风和一个躺在地上的病剑。
道灭消失后不久,地洞之中才鬼鬼祟祟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四下搜寻了一番,发现了病剑,两步过去,抗起病剑就往困龙司外面跑。
夜尽天明,仙津城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昨夜困龙司发出的响动,城里大多数都察觉了,但是一想到慕容氏在江湖上的威名,众人只能从困龙司山顶的大洞猜测一番,今日仙津城里的所有茶馆都从满了,人们你一嘴,我一句,热火朝天地谈论里着困龙司里发现的一切,有人生是困龙司司宗慕容玄炼功走火入魔了,也有人说是慕容玄一步登仙得证大道,总之昨夜的异响,让慕容氏和困龙司又多盖上好几层的神秘面纱。
尽管谈论的这么激烈,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困龙司探查一番,这些江湖奇事,只有活着才能资格品谈一二,进了困龙司,就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了。
在仙津城西边,有一处参天山,大山连绵十余绵,因为土地贫瘠,只有光秃秃的小山包,偶尔有一两颗弯脖子树和灰黄
黄的小草地,就像人头上长了癞子一般,让人见之心烦,再加之灵气稀薄,使这片大山被世人慢慢淡望。
道灭带着玄玉棺就出现在参天山下地底深处的一处洞府里,经过那场惊天大场,山雪已经在玉棺中沉沉睡去。在一个木屋前,道灭坐在一个由树长成的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着:“当初给他们两个托的梦,是我错了?我对了?我一定错了?我一定对了?我肯定错了?我肯定对了?”
木屋里急冲冲爬出一串又长又黑的胡子,只见那胡子爬到道灭身前大骂道:“把嘴闭上!让我多活十年行不行?”只见一个细小胳膊,拔开厚厚的眉毛的和胡子,露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此人便是草木神医了。
道灭哭丧着脸:“老树杆儿啊,本来我活得挺逍遥自在的,不知被那无心昌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趟了这混水,如今这般,可如何是好?”
草木神医摇了摇胡子:“不管是你,还是那四大家,更或者是高高在上的无心昌,在我看来,个顶个的都是烂账。”
道灭面露欣喜:“下次他若是来了,这话你一定要一个字不落的,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才好。”
干瘦的脸,气鼓鼓地说:“说就说,老子这颗树看不惯他无心昌久矣,看看他屁股下那些混账徒子徒孙,明明看着像个人,却生生教出了一窝畜生!”
道灭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他再多说两句。
草木神医没有遂他心意,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冰棺中的两个人,好一阵长吁短叹之后:“这个没救了,这一个怕是难活了。”
道灭眉头一皱,如若这两个人都死在了这儿,那他不是白忙了:“哪一个没救,哪一个又难活了?你是地底下住久了,医术减退?这么点小伤都治不好了?”
草木干瘦的脸上,瞪圆了眼睛:“这点小伤?这玉姑娘心脏都让人打掉一半,如何救?边上这急色鬼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要是没有什么仙丹妙药,从这冰棺里拿出来,撑不过十息,必死,不然你来当神医,我来当你这个二不挂五的道士?”
道灭疑惑地问:“玉姑娘?你认识他们?”
草木瞪了他一眼:“当年为了急色鬼的腿,瘦得跟像我一样的玉姑娘就背着他在这参天山里走了三天三夜,你以为我不想救她?都说草木无情,但人非草木,岂知草木无情,我这颗树再铁石心肠,也为之动容。”
道灭哀叹一声:“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草木闭着眼:“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说罢草木便摇摇摆摆地回到了小木屋里了。
道灭合了眼,入神盘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