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争吵过后,师徒二人的关系生疏了许多。
帕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实验发现与麦格斯分享,聆听老师的指正和教诲,而是把自己定位成麦格斯手下一名普通的研究员。每天只是简简单单地完成麦格斯的安排和指派,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流之外,他甚至连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都无法对这位昔日恩师说出口。
有一次两人迎面而来,他刻意地半侧身体,避开麦格斯的正面,那场面颇有些冤家路窄的感觉,而这也让他身边的女研究员很是不解。
“史蒂夫,你和马西弗洛院长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黏在他身边了。”
帕金扭正身体,回头给予麦格斯那看上去比以前苍老许多的背影一记冷冷的凝视。
“是吗?那我向你保证,可娅,你刚刚说的那个史蒂夫帕金,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错,既然已经决定与麦格斯分道扬镳,那个唯唯诺诺、谦恭温顺的帕金,就随那本就虚假的师生情一同逝去吧。
“可是你......史蒂夫,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帕金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那笑似乎湮去了所有的阴冷,让他那张英俊的脸重新挂上了二十岁应有的阳光与朝气。他拉住可娅的手,全然不顾后者羞涩的轻挣,“走吧,我们去吃饭,莱恩已经找好了一家不错的中餐馆。”
“中餐馆?好啊好啊,我要吃牛肉火锅,超辣的那种,嗯......不对,莱恩也在吗?”可娅的脸上有些不快,可奈何帕金的解释只有一句简单的,“他说有重要的事找我。”
在帕金与可娅奔赴饭场的时候,麦格斯也回到了家。刚进门他就直奔卧室,然后像断了电一般趴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也陷入了死机的状态。而事实上,这正是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
在这段时间里,融合病毒和帕金的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让他对集团和两大项目的未来越发迷茫。
为了支持“雪人房间”第四阶段的,他成立了一个专家小组来秘密研究帕金提供的融合病毒资料,人数虽然不多,却都是“雪人房间”的老辈份工作者,说起来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人吧。
可尽管融合病毒研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每至夜半,麦格斯还是会被噩梦惊醒,当冷汗干涸之后,那前一秒还印象深刻的恐怖梦境却又随之飘散。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焦虑症之类的心理疾病,为此他还特意回医院找了拉普金斯,结果的确如此。
“麦格斯,真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成为这个群体的一份子。”
“别提了,拉普金斯。”麦格斯心想,从1972年开始,我做出的每一个抉择都是你不可想象的。
“要不要给你开一些药,尽管你的焦虑症不算太严重,但早些治疗还是
有好处的。”
“不用了。”麦格斯披上外套,望着窗外的雪人集团大厦长叹一口气......
随着麦格斯的意识渐渐朦胧,所有散乱破碎的思绪都被融入了接下来的、未知的噩梦中。
“史蒂夫!”
莱恩斯科特坐在靠内的一张桌子上,冲着还在餐桌之间反复寻找的帕金两人挥手示意。
“怎么?你还带了可娅,不是说好了兄弟局吗?”斯科特在笑,可脸上那副墨镜却让这笑容变得十分别扭。
一听这话,可娅立马不干了,双手掐腰道:“兄弟局?莱恩,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在打扰你们兄弟俩约会喽?那好吧,你们好好谈情说爱,我走就是了,拜!拜!”
“别闹了可娅,莱恩跟你开玩笑呢。”帕金拉着可娅的手坐在莱恩对面,“而且什么叫谈情说爱啊,我又不是变态。”
“哼,可他是变态啊,而且是大变态!”娅依旧指着莱恩不依不饶,丝毫不顾忌周边餐桌上,表情渐渐古怪的食客们,“天天戴个大墨镜,连吃饭的时候都不摘,快说,你是不是因为跟史蒂夫相处久了,自卑感上来了?长得丑还喜欢装高冷,咦......变态死了你。”
“长得丑怎么就是变态了呢。”二十年来,斯科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他苦笑着拉起围帘,顺便摘下了墨镜,“而且我长得真的那么丑吗?”
看见了斯科特的真容,刚想继续喷他丑陋的可娅顿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因为他真的丑得惊人,恰恰相反,那常年隐藏在老式墨镜的之下的脸有着绝不逊色于帕金的颜值,相比于帕金的斯文,斯科特脸上的棱角更能散发出受女性青睐的雄性魅力。
“长的帅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帅也没人喜欢你。”
她娇俏的模样让两人不禁莞尔,莱恩重新戴上墨镜,招呼服务员上了满满一桌子菜。
“不闹了,先吃饭吧,Cheers。”
“Cheers!”
夜晚,麦格斯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克制住焦虑症的驱使。
怀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他连接了集团的终端系统,用自己的职务权限查看了帕金的个人数据库,结果在一个文件夹中,他发现了一组名为“A丧乱病毒”的大型加密档案。
“A丧乱病毒?丧乱?帕金,你......”
虽然不知道这A丧乱病毒的档案里到底写着什么,但麦格斯的知觉告诉他,帕金并没有放弃把融合病毒作用在生化武器的开发上,甚至还瞒着他收集了相当多的实验数据。
“到底是为什么?你对这种邪恶的东西如此痴迷!”麦格斯暴躁地把电脑砸在地上,痛苦扭曲的脸上堆满了悔恨,“该死的!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加入进来,或许我们相遇,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找到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斯科特
......”
文思温特市中心有一片联邦式“西湖”,每至夜晚,随处可见的霓虹灯都会把彩光投到湖面。在特殊的湖面设计下,光线层层迭起,呈现出渐变色泽,美妙绝伦。
“莱恩。”
斯科特回过身,接过帕金扔过来的瓶装水,“可娅送回去了?”
“嗯,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帕金半开玩笑,趴在栏杆上欣赏湖中心夺目的彩色亮点,“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斯科特点点头,递给他一份文件,“看看吧,你估计还不知道。”
帕金接过文件,刚翻开第一页,“博肯市劳森实验室及地下研究所”一行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再往后则是实验室的布局规划以及人员配置,其中研究室的主管和副主管,正是帕金和斯科特。
“太好了!”帕金兴奋地跳了起来,巴托夫当初的承诺终于兑现了,如今他坐拥一所集团最新型的实验基地,大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斯科特拍拍帕金的肩膀道:“别高兴的太早,你听听这个。”他打开了一段电话录音。
“斯科特。“
“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你帮我,时刻监视帕金在劳森实验室的实验举动,一旦他开发的病毒产物与A病毒相关,立刻向我汇报。”
“......”
“帕金的观察力很敏锐,一定要小心收敛,不要暴露。”
“好的,我明白了。”
听到那个声音,帕金顿时咬牙切齿,“是那个老家伙,监视我?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应该是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让我来监视你了。”
“那就好了,这老家伙自己往火坑里送。”帕金冷笑一声,“顺着他的意思来,我有办法除掉他。”
斯科特皱眉道:“怎么,你要杀了他?总裁那里你怎么说?”
“总裁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说服他自然不是问题。但是你,莱恩,现在你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扳倒麦格斯绝不是问题。”
斯科特笑了,“怎么,你害怕我反水?哈哈,虽然我叫他一声老师,但对他,我没什么感情。此生在世,我一直都不没有什么真正的追求,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我这副身体的真相,我也不会踏进雪人集团。只可惜,唉......”
他再次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庞,只不过他的双眼此时正向外透露着血红色的荧光,妖异异常。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寻找那个真相的。”帕金伸出手,“朋友。”
“朋友。”双手相握时,他的双眼,红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