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皇后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极富技巧,咋一听是在呵斥纳兰夜,但深深一听,便能够听出,她一番话里尽是在说明这于妃麻雀上了枝头,成了凤凰,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连一国之母皇后和一个储君太子,都不再放入眼里,此等行为,可谓是犯了大忌,若是再不行打压之举,只怕将来更会娇纵妄为了!
一旁的程太医在听了皇后的话后,一双老暮却不失清明的眸子亦是带了几分探究地看向了于妃,眸中满是思量之色。
而下一旁的燕妃冷冷一笑,看向皇后的眸中闪过几丝讥讽之色,这于非烟可是经由了那星月公主慕容玥精心调教的,若只是有着一般的撒泼娇嗔的功夫,那慕容玥也就不会把她送入了纳兰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来搅浑水了,只怕纳兰皇后的这一番话非但不能将于非烟打压下去,反而能够成为了于非烟对付纳兰皇后的踏脚石了!
果然,于非烟在听到纳兰皇后的这一番话后,哽咽一声,便一脸肃然地跪倒在了纳兰皇的脚下,满脸委屈却一脸隐忍之色地开口说道:"皇上,臣妾虽说出身低微,但却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幼承庭训,熟读女诫,心中谨记着入宫之后,不能问朝政,不可色媚君王,不准争宠吃醋,不许结党营私,只需一心侍候皇上,照顾好皇上的起居饮食,即便..."
说到这里,于非烟似有些忌惮地看了纳兰皇后一眼,娇躯瑟缩了一下,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纳兰皇后在听得于非烟刻意加重的"嫡女"二字之时,心中可谓是恨毒了于非烟,虽然于非烟不曾言明,但明显是在反驳着方才纳兰夜的那句出身低微直言。
不错,御史虽然是从一品,比之宰相身份要低,但她王屏儿却是庶女的出身,若是真正论起出身来,她王屏儿可是比之于非烟还要不如。这个于非烟,果真是一个巧言令色之徒,看来,让她入宫得了宠,是一个极大的失策。
这个于非烟,不能留!
程太医在听到了于非烟的一番话之后,点了点头道:"于正林不愧是官居御史这个至关重要职位之人,这份心性,确是极为难得。"
燕妃在听得程太医之言时,眸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这份敬佩,不是对程太医或者于正林,而是对着此刻身在映月园中,却运筹着这深宫之中一切的慕容玥。
今日程太医出现在坤宁宫,亦是慕容玥的手段,以需要为纳兰昀解毒和给纳兰夜的剑验毒为由,让程太医这样一个深受皇上信任,更在朝中众臣都极为爱戴的太医院首辅亲眼看到纳兰夜的狼子野心与阴狠毒辣。
以程太医在纳兰皇朝众臣之中的人脉与声望,定然能够成功地动摇那些一直保持中立的重臣对纳兰夜的信心,甚至还有可能将原本拥护纳兰夜的大臣。
燕妃想到了这一点,纳兰皇后自然也是想到了,她神色一动,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燕妃抢先开口说道:"于妃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皇上和皇后都再此,于妃有什么话,尽管道出无妨!"
于非烟抬头看了眼纳兰皇,将他亦是示意自己说出,便朝着纳兰皇柔柔一拜,随着于非烟的动作,她那勤练舞蹈的柔软身段,将女子的妩媚和柔软尽显无遗:"皇上,臣妾前日在御花园赏花之时,恰巧遇上了太子殿下,臣妾见四下无人,才欲回避开去,却不想,太子殿下竟是拦住了臣妾的去路,意图...意图对臣妾行不端之举...还说..."
"还说什么了?"纳兰皇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青紫红黄绿,不停地变换着颜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妃,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的儿子定然不会是这种人,你究竟有什么居心,居然胆敢诬陷太子?"纳兰皇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狂怒,狠狠一拂衣袖,气势磅礴地对上了于非烟,那常年掌管后宫的绝对气势顿时排山倒海地朝着于非烟压去。
而纳兰夜亦是一脸狰狞地瞪向于非烟,相信若非此时身在纳兰皇的御书房,只怕早已经冲上去将于非烟掐死了,只听他狂怒的声音犹如海啸:"你这个贱妇,居然胆敢污蔑本太子!"
"啊!皇上..."于非烟似乎被纳兰皇后母子二人吓了一跳,顿时花颜失色地摔倒在地,瑟瑟发抖着。
"你们给朕闭嘴!于妃,你把事情对朕说清楚,这逆子还说了什么?"纳兰皇的声音带着一股气极的颤抖,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置于背后,上方青筋暴起,极为可怖。
"太子,太子殿下说,说臣妾的年纪足以做皇上的女儿了,皇上还...他说,若是臣妾肯从了他,在皇上驾崩之后,他可以为臣妾另寻一个身份,当他的妃子...臣妾自是不肯,但太子却是威胁臣妾,说臣妾已经不是第一个他看上的妃子,若是不肯,她便有的是法子让臣妾在宫中消失,生不如死..."
于非烟似是不敢再看向纳兰夜和纳兰皇后,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道出,而后便匍匐在地上,不再起身。
"荒唐!真真是荒唐!"程太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纳兰夜,脸上满是不耻纳兰夜行为之色。
纳兰皇几步向前,再次一脚踢向纳兰夜,恨声道:"孽畜,竟敢如此对待朕的妃子,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居然敢染指朕的妃子!"
"皇上,夜儿可是你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还不清楚吗?这定然是于妃在说谎,于妃,你究竟是何居心,竟敢如此污蔑太子?"纳兰皇后面目含煞地扫向于非烟,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之中满是不再遮掩的杀气。
若是之前她的心中还存在着怀疑,如今她已然可以完全确定,这个于非烟的目的,便是要对付自己。
纳兰皇后的脑子迅速地转动起来,目光在于非烟和燕妃两人之中一扫,心中已然明了,这两人已然结成了同盟,志在将自己从后位之上落下,将纳兰夜这个太子除去。
只怪自己这段时间都将心思专注于前朝王氏一族的附庸朝臣接二连三的伤亡之上,却是忽略了自己身边潜在的危险,才会造就了于非烟如今的得宠与地位。
纳兰皇在听到纳兰皇后的话后,非但没有停下踢向纳兰夜的动作,反而加重了力道,狠狠一脚踹在了纳兰夜的胸膛之上:"这个孽畜是什么人,朕如今确实明白了,他连自己的亲手足都能够痛下杀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纳兰皇的动作并不是如何的迅速不可闪避,但他那一国之君的身份稳稳地摆在那里,即便纳兰夜有着一身武艺,也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脚,带着如山的气势踹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剧烈的痛疼自胸口之处传来,纳兰夜身子震,便倒在了地上。
"啊!"一口鲜血自纳兰夜的口中喷出,落在了他本就狼狈褴褛的衣服之上。
"夜儿!你怎么样了?"纳兰皇后终于色变,忙蹲下身,将素掌抚在了纳兰夜的胸口之上,感受着手下儿子身体的状况,在摸到其中一根断裂的胸骨之时,神色一冷,柳眉倒竖地看向纳兰皇,开口道:"皇上,事情还未查明,你怎能如此对待太子?单凭三皇子和于妃的片面之词,你就认定了太子行凶,臣妾不服!"
纳兰皇冷然一笑,将程太医身旁那柄纳兰夜的剑一脚踢向纳兰皇后,开口道:"人证物证具在,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
纳兰皇后漠然拾起纳兰夜的佩剑,未开口,那宁静不再的如玉容颜之上已然泛起了一丝冷笑,开口道:"皇上,这柄剑虽是太子的,但剑上的毒,却不能认定就是太子所下,皇上就此认定太子的罪行,是否太过武断了些?"
纳兰皇冷然眯了眯眼,看着纳兰皇后难得一见的怒色,身上的肃杀之气竟是缓缓压下些许,却是依旧怒色不减地道:"皇后此言何意?莫非皇后还想为太子开脱不曾?"
纳兰皇后长身而起,挺直的脊背犹如那泰山之巅矗立不倒的劲松,浩然的气势如虹,妃色的唇,轻轻抿成了一道直线,带着柔美却不柔和的清然开口道:"本就无罪,何须开脱!皇上请容臣妾问太子几句话!"
说罢,纳兰皇后竟是不等纳兰皇回答,便一甩长袖,居高临下看着纳兰夜开口道:"太子,本宫问你,你的佩剑,都是何人在保管?"
纳兰夜一怔,对上了纳兰皇后冷然的目光,那幽黑如墨的眸子之中,森冷的竟是让他不敢直视,当下收敛眉眼,不敢稍作哪怕一丝的犹豫,便急急说道:"回母后的话,儿臣的佩剑,都是秦裕在负责保管!"
纳兰皇后眉眼冷凝,如山的气势不减,便朝着御书房外吩咐道:"去将秦裕给本宫带进来!"
门外候着的芍药对着御书房内躬了躬身道:"是!"话语落,便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坤宁宫的侍卫前去带那秦裕前来问话。
纳兰皇见此,只是冷冷一哼,将龙袍衣摆一挥,蹲下身子,便伸出双手将匍匐在地上的于非烟扶起,柔声开口道:"于妃,那日,你是如何脱身的?"
于非烟抬头看向纳兰皇,那一双苍老的手在抓住自己纤细的胳膊之时,看似温柔却暗含了极大的力道,仿似要将自己的一双胳膊都抓碎一般。
于非烟眉目轻轻一蹙,却坚定地对上了那一双已然因自己的药物变得带上了几分浑浊的眼眸,哽咽了一下,开口道:"皇上,臣妾当时本太子殿下堵住了去路,慌乱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出声呼喊自己的侍女,幸而臣妾的侍女闻声寻了过来,这才令得太子殿下忌惮之下,不甘离开,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惊吓,臣妾险些动了胎气,这才一直卧病在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