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为宇文蓝瑶觉得她穿白色的衣服好看,所以叫宫人给她准备的都是白色的衣服。而现在,被打湿的白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不仅仅将她身段曲线完全勾勒出来,甚至在有些地方还隐隐透明。
无奈之下,她只得再一次蹲回了浴桶里,虽是蹲坐在宇文曜对面,可是他们的身体还是不免有些许的触碰。
她如此尴尬而慌乱的模样,极大程度上取悦了宇文曜。终于再也顾不上其他,宇文曜十分没有风度地仰头大笑。
慕容雪原本有些气恼,毕竟如若不是宇文曜对她动手,她也不会如此狼狈地落入浴桶。可是,当她看到宇文曜原本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和腿都收回了浴桶里之后,所有的气恼似乎不翼而飞,只是古怪地望着他。
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宇文曜狂放的笑声在回荡着,回荡着……
笑够了,宇文曜终于回过了神,见慕容雪一脸古怪地望着他,忍不住有些诧异,“你……看什么?”
慕容雪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宇文曜已经浸了水的伤口,十分好奇。毕竟,这些沐浴用的水里放过了一些利于洗掉身上脏物的花油,对伤口还是有着一定大的刺激作用。
宇文曜顺着慕容雪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所看到的正是自己已浸了水的伤口。与水面接触的那一块伤口处,已经隐隐泛红,而浸入了水里的伤,此刻却蔓延出火辣地痛。
伤痛,如果不去注意,或许就不会感觉到它的痛;
可是,如果一旦正视了,看到了那样触目的伤口,就算那痛不够刻骨铭心,却因为视觉上的刺激,在触觉上也会变得敏感许多。
先前一直集中注意力于慕容雪身上的宇文曜,此时因为慕容雪的缘故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就怕疼的他这一段日子都是因为在思念与气恼慕容雪的日子度过,而此刻,似乎这几日的疼痛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的脸上血色倏忽尽然褪去,苍白地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却直发软。
明明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晕倒的话一定会被她瞧不起,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让她施以同情,明明再三说服自己快些转移注意力……
但是,再多的明知,却抵不过自幼便存在着的毛病。
疼痛蔓延,眼前忽的一黑。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宇文曜,却在浴桶里,不着寸缕的,华丽丽地晕倒。
恰好,晕倒在与他“共浴”的慕容雪的怀里。
看着忽然间倒在自己怀里的男人,慕容雪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知道宇文曜怕疼,却没有料到,他怕疼竟然怕到了这种程度!
从盘龙宫的宫娥口中得知慕容雪竟然罔顾他的禁令,令人给宇文曜准备了热水以便沐浴,原本一直在心底犹豫着应该如何抉择的宇文赫尔匆匆忙忙地感到了盘龙宫。
等他赶到宇文曜房间的时候,只看到宇文曜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湿淋淋的头发在白皙的床单上留下了暗淡的水痕。
“曜儿这是怎么了?”宇文赫尔一见宇文曜昏厥的模样,便想到了那一日他在天香楼所见到的情景,心下不免有些担心,口气也凌厉了许多。
“他昏倒了!“慕容雪眼神依旧落在宇文曜的那张脸上,淡淡地回应着宇文赫尔的话。
一个人在意识快要沦陷的时候,他所做的决定,大抵是心底最真实的愿望。
譬如说她,当年乘坐飞机出故障的那一刻,在她昏迷前的那一瞬,她脑海里浮现的是疼爱她的爸爸,而不是她以为最爱的那个男人。
亲情,在她的眼中远比爱情要重要得多。
而宇文曜在昏厥前的那一瞬,竟然选择了相信她,最终倒在了她的怀里。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她会闪躲,导致他的头撞到浴桶边缘么?
他的相信,反倒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见识到了他的蛮横和霸道,见识到了他的无赖和纠缠,可是当他对她摆出委屈无助的模样,当他对她展示出无比的信任,反倒是让她有些不适从。
“昏倒?为何会昏倒?”宇文赫尔见她的眼光一直盯望着宇文曜,心底忽然涌起了些许的不悦。
明明知道她不应该是自己应该去想的人,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后宫里的女子,可是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宇文曜身上的时候,当他被严重忽视的时候,他的心里依旧会觉得不悦。
慕容雪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望向宇文赫尔:“皇上,您既已经知道,又为何要我说出来呢?”
如果不知道,他又为何会如此匆匆赶来?
难道一定要她承认,是她的过错?
是她的错,她愿意毫不犹豫地承认;
可是她却并不觉得她在这件事上做错了;
唯一的意外在于,宇文曜竟伸手将她拽进了浴桶!
宇文赫尔忽地对上慕容雪清澈的眼眸,发现着几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面色也不若当初住在瑶池宫的那般红润,竟忍不住道:“这几日,你很累么?”
他记得魅影是将她安排在盘龙宫的南厢房,那里是盘龙宫除了宇文曜寝房之外最舒适的一间房,加上宇文曜亦派人过去照顾她,为何会将她还是会憔悴至此?
慕容雪有些诧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缓缓地摇了摇头,平淡地说道:“多谢皇上关心!”
一边对她展现关心,一边又要暗指她的错,为何他们皇族人定要如此为难人?
慕容雪的不冷不热,让宇文赫尔自觉无趣。将心底的关怀收敛好,这才望向宇文曜,“可找了太医?”
慕容雪点了点头,她在先前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与其找太医,不妨来找我嘛!”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当那人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却觉得眼前似猛然一亮,如黑暗的房间忽然投射如了一缕明媚的阳光。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宽大的袖口边沿与衣襟处都滚了一圈金边,加上腰际系着的一根宽腰带,虽是披散着头发,可是黑发配着白衣,却将他的韵味衬托了出来。
来人,正是鬼医皇甫问。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心下一惊。
“问儿,你终于醒过来了?”慕容雪一见皇甫问进来,立刻欣喜地问道。
皇甫问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抓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方才放心了下来。
虽然是夏天,可是用凉水沐浴的话,还是容易感染风寒的。他可不希望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慕容雪从他的手中抽回手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病的人不是我,是他!”
皇甫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过头望向宇文赫尔:“皇上,你知道我治病的习惯!”
鬼医的古怪习惯,在于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明显的逐客令,就算他是皇帝,也拉不下脸要求留下来。
深深地看了慕容雪一眼,宇文赫尔叹息道:“以后,你就留在曜儿身边照顾他吧!”
离开皇宫,让他眼不见为净。
许是这样,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妄念收拾起来。
慕容雪一惊,躲进皇宫里来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宇文曜,谁人知道,转了一圈儿,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宇文曜的身边?
莫非,这就是嫣儿逃不开的宿命么?
“我讨厌他!”等宇文赫尔一离开,皇甫问脸上的笑立刻撤去,冷着脸色低声说道。
慕容雪理了理他的衣领,“能够让你喜欢的人,的确不多!”
古怪的诊病习惯,加上古怪的性格,能够讨得欢心的人,的确少之又少!
皇甫问抬起头来看着慕容雪,眼神炙热得如若外头最炎热的烈日,“我喜欢你!”
他喜欢她,当她在天香楼开始重新打理的时候,当她讲出了那么些好听的故事的时候,决定进宫的时候,当他们面临分别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我也喜欢你!”笑了笑,慕容雪掬了掬他的脸,“在我心里,你就和洛非一样!”
都是她的弟弟。
虽然性格不一样,虽然做事的风格不一样。
“我不……”皇甫问原本想要抗议,可是当他仰头望向慕容雪的时候,看到她晶亮的眼睛里闪动着疼爱的光芒的时候,再多的话语都只是卡在了喉咙里。
他能够说出来吗?
以他现在的模样,他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你想说什么?”慕容雪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要给他施诊,想要我出去?”
因为不好意思开口赶她,所以才会这么欲言又止不成?
皇甫问却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的害怕,却坚定地说道:“你……留下来!”
他的秘密,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她,他却不愿意再有所隐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