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平巷口,锐哥儿明显有点慌张,一双大眼四处张望。
刘小川道:“你别怕,想像着自己是这里某幢宅子的主人,现在正要回家。”
锐哥儿哭丧着脸,道:“想像不来!”
说话间,迎面走来几个巡丁,瞧见了两人,男俊女靓,衣着华贵,只道是东平巷里的贵人,不敢多瞧,恭恭敬敬地从边上走过。
锐哥儿已是吓得腿脚发软,刘小川想起锐哥儿跟自己闲聊说过,当初不小心路过巷口,便被拉进去毒打一顿,这才醒得什么叫“为了活命”,要不是十多年来扮成脏兮兮臭烘烘的男乞儿,恐怕便不是毒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从巷口走到巷尾,两边高衙豪宅,最低也是个侯爵府。
锐哥儿低头道:“大黄,你得好好闻闻,看看有没有俊儿的味道。”
刘小川道:“奇怪了,它会听人话?”
大黄果然低声吠了两声,到了一幢宅前,忽然“汪汪”地叫唤了两声,绕着两人的脚四下里跑。
两人都是又惊又喜,抬头一看,府前的匾上龙飞凤舞似的,不知道写着什么。二人面面相觑,锐哥儿奇道:“你竟然不认字?”
刘小川道:“我还指望你认得字呢。”
“我哪有钱去私塾认字!人不可貌相,原来是个暴发户!”
一狗二人,颇为喧闹,便有两个巡丁上前,不说这二人模样,单单地上那条狗,穿在身上的便是上好的蜀锦,忙低声下气道:“二位大人,还请稍稍小声一些。这里是国师府邸,如果冒犯了他老人家,小的们吃罪不起。”
“国师难道还在府上,没有随圣上出征南梁?”刘小川奇道。
巡丁拱手道:“大人说笑了,国师得为圣上炼长生丹,无暇随军。”
刘小川心道:“我的天,不可能炼这劳什子长生丹需要拿小孩子来炼吧?”
望向锐哥儿,眼里尽是恐慌,显然两人想一块去了。
“如此这般,有劳二位了,咦?那是啥?”
刘小川一人一记手刀,把两个巡丁敲晕,又补上了穴道,扔进停在一边运送木材的推车底下,一边拉着锐哥儿,一边抱着大黄,趁着没人看见,拐到国师府的墙根,拍了拍肩膀,道:“快上来,我们进去瞧瞧。”
锐哥儿却摇头道:“你走吧,我自己进去!”
刘小川心知,锐哥儿打着飞蛾扑火的主意,不想连累自己。
“你怎么进去?从正门硬闯?怕是要被打断腿!”
锐哥儿傍遑无计,都快急哭了,国师权势倾朝,自己一个乞儿又能怎么办,要怎么救出俊儿!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无数兵戈之声,东平巷外如潮水般地涌进了北魏侍卫,巡丁们还想上去问话,便被一刀一个砍倒在地。
两人都是吃惊无比,刘小川道:“快上来!”
锐哥儿忙扑到刘小川背后,刘小川抓起大黄,扔到自己脖子上,道:“叫它别出声!”
“哦!”
刘小川使开“壁虎爬墙功”,翻到国师府里,一抹脖子,湿答答一片,瞧见大黄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刘小川怒骂道:“今晚就吃狗肉煲了!”
锐哥儿轻轻踢了一脚大黄,瞧着刘小川狼狈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又听到墙外尽是步卒的脚步兵,铠甲相撞,钦钦槛槛,怕是有五千之众,把个国师府围得水泄不通,众军士大喊:“奉娘娘懿旨,捉拿反贼太一妖道!”
锐哥儿拉住了刘小川的臂弯,心里害怕,刘小川眯着眼睛,似乎透过府墙,能看到巷外大魏贺皇后的阴森笑脸。
果然要变天了!
整个国师府当中,狼奔豚突也似,管家仆人乱作一团,隔着一池莲池,远远地就能看见廊上奔走的人影。
刘小川拉着锐哥儿,道:“走,先去找找俊儿!”
锐哥儿这才醒起,慌忙点头,跟上刘小川的步子。
两人从侧院花园,一直跑到正厅,刚到厅上,便看到阶下大门被几个兵士一脚踹开,跑进来纷纷喊道:“别动!都别动!”
有些婢女还如没头苍蝇似地乱窜,被几个兵士逮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一刀便把这些可怜的小人捅了个透心凉。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刘小川趁乱拉着锐哥儿,绕过大厅的屏风,往后宅冲去。
大厅后面,是一个天井,占地颇大,跨过一道门槛,便是后宅。
二人人还没进去,先听到几个孩童的声音,都是大吃一惊。
往里面看去,只见堂下排着几个椅子,七倒八歪,只有其中一个座椅,上面端坐着一个孩童,其余几个十来岁的孩童抱成一团,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往角落里挤,不少鼻青脸肿,看来就是这些日子城里丢失的孩童,在国师府里吃了不少苦头。
锐哥儿一看背影,便瞧出了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她魂牵梦萦的俊儿,哭着扑上去道:“俊儿!”
刘小川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
眼下的情形十分诡异,刘小川根本就没搞懂情况,他把目光移向堂上,堂上纹着阴阳鱼的屏风下面,一副红木做成的胡椅上,坐着太一道人。
他满脸炽热,正看着俊儿。
在他的脚边,趴着一位中年妇人,体态丰腴,身材有致,仔细一看,肚子微微隆起,还是个孕妇,只是脸被散乱的头发给遮住了,看不清容颜。
刘小川心里奇怪,再仔细看向俊儿,俊儿已经换上了女装,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在坐椅前的一匹白帛上作画。
她在画一个圆。
刘小川盯着她画在帛上的圆,混然天成,现代人用圆规画出来也不过如此,想着要是自己的话,估计是做不到的。
就这么一会功夫,众军士已经从前厅涌到中堂,个个明铠持枪,将堂上堂下所有人里三匝外三匝地围住,便听到有人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魏后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见到堂上的太一道人和丽妃,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太一道人也跟着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几乎流了一地。
魏后闭上了嘴,冷冷地看着太一道人,等到笑声小声了一些,这才喝道:“太一妖道,你勾引丽妃,秽乱宫室,该当何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