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从湿软的地面上,捡起了一样物事,大家都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粒花生!
刚刚就是有人用这颗花生,隔了十多丈远的距离,打中了任左使的右腋。
刘小川回过神来,心里大骂道:“好啊!是哪个小崽种,只敢放暗箭,出来老子宰了你!”
这下总算知道了,当初他还是虎贲郎将的时候,在宁海县衙里就是被这人打了个胸闷气短,出了大丑!
不过他只敢心里这么想,说是肯定不敢说的。
此人武功高强,远在任左使和秦红玉之上,一颗普通的花生,就能打出子弹般的效果,当今世上有这么高武功的,不多不少,一只手刚刚好能数得过来。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场上众人一阵骚动,济北舵这边的人都是又惊又喜,交头接耳,喧闹无比,秦红玉难得动容,叫道:“师父?”
神丐韩山药是前朝红花会两大反贼之一,叶红英的义子,为人正派,武功高强,当了几十年的盟主,积威极重,声望无两。
这些年邀游世外,神龙见首不见尾,名声却还在,江湖绿林,黑白两道,提起韩山药的名字,都是震耳聩聋。
任左使和王强面面相觑,没想到今天神丐重出江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左使喊道:“在下红花会左使任天明,请韩老前辈出来一叙!”
韩山药却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众人都知道,韩山药就在左近,等了许久,还是没见神丐露面。
任天明道:“韩前辈公正严明,行侠仗义,既然韩前辈不愿出头,那就请前辈旁听,我等也不敢动粗。就问秦舵主,为何勾结梁廷,烧毁粮草,断我红花会百年大业?”
后面的这一句话,却是对着秦红玉说的。
小俊儿拉了拉刘小川的袖子,笑道:“姐夫,你看这什么狗屁左使,一副仗着武功身份想要欺负人的派头,这下看人家师父出头,武功、身份都压着自己,马上就怂了,也开始学人讲道理了?”
她声音清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也是童言无忌,纷纷笑了起来。
刘小川心道:“这便宜小姨子跟我在一起久了,连讲话都有点像我了!”
秦红玉冷声道:“梁廷跟我仇深似海,我何曾勾结梁廷?你不要血口喷人。至于烧毁粮草,你大可以问问你身边那人,这些粮草到底是谁烧的,烧的又到底是不是粮草!”
任天明看了强自镇定的王强一眼,道:“你说的是王舵主?事发之时,王舵主正在济山到襄州的路上,在场的二十多号人,都是证人,到底是谁血口喷人?”
秦红玉冷笑道:“好啊,一日不见,王二当家居然成了王舵主,不知道是哪个舵的舵主?”
王强愣在那里没说话,任天明替他说了:“是汉西舵的舵主。”
秦红玉抬了抬手,道:“恭喜。”
山寨里的其他弟兄,自张龙、赵虎往下,也都虚抬了手,道:“见过王舵主!”
声音虽大,总透着一股鄙夷和忿恨,成百上千道疏远的目光,也亏王强能受得住。
任天明假意叹道:“秦舵主,你和贵师韩前辈,虽然身受梁廷压榨之苦,但是以天下苍生为已念,不愿大兴干戈,任某佩服!红花会同气连枝,会里的成员都是受苦受难的兄弟,洪盟主并不想强人所难,这次不过是借宝地存贮军粮,为何要干出这种撕破脸面的事?”
秦红玉道:“任左使,我说过了,粮草不是我烧的。”
任天明哈哈大笑,道:“整个济北舵,除了秦舵主以外,还有谁能支使得动数千号弟兄?”
忽然眼神锐利,朝刘小川一指,喝道:“难道是因为他?梁廷头号走狗,宁国公、扬州大都督、护国将军,刘小川?”
这一串名号报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小川,刘小川心里那个气啊,什么叫“梁廷头号走狗”,分明是污蔑人,这个难听的称号安在吴老太监头上,那才合适吧?
刘小川这个名号,实在是太响了,当今天下,不论梁魏,甚至西南西北的番邦蛮夷,刘小川的名字都如雷贯耳。
过了半晌,才听到张龙结结巴巴地道:“不会的,我不信!”
这话说出了许多寨里弟兄的心声,大伙又多打量了这位刘巨强刘兄弟两眼,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贼眉鼠眼、满口粗话、不会武功、精通吃喝嫖赌的家伙,跟传说中以一己之力,挽梁廷于即倾的盖世英雄联系在一起。
在他们想来,刘小川怎么也得长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眼中含雷,口能吐火,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能到十万大军里面刺杀了魏帝老头?
秦红玉道:“你说他是刘小川?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龙喊道:“大当家说得对!我看啊,任左使你才是刘小川假冒的!”
“你全家都是刘小川!”
刘小川听得牙酸,搞得“刘小川”三个字像是骂人的肮脏话似的。
王强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条,道:“众位兄弟请看!这厮前些日子下山,打劫了一个扬州的商队,托那商队的东家把这封信带回扬州。上面清清楚楚地署着‘刘小川’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比较简单,有些土匪名字里刚好带了个“小”字,远远地认了出来,便跟左右窃窃私语。
张龙向看秦红玉,秦红玉看向刘小川,刘小川出列笑道:“王舵主,你名叫什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王强!”
“好,大表弟。”
众人纷纷大笑,王强气道:“你说什么?”
刘小川道:“我有个远房大表弟,名字也叫王强,那不是你吗?”
王强怒道:“天下间叫王强的,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你的远房大表弟叫王强,我就不能叫王强?”
“扬州那位大官人能叫刘小川,就不兴老子也叫刘小川了?”
“你叫刘小川,他也叫刘小川,你们又都是扬州人,难道还是两个人?”
“那可巧了,我的二姑嫁到荆州,你和我大表弟都是荆州人,总不会是两个人,还不过来给大表哥拜个早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