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涤非大步的走了回来,说:“我们立刻去余杭,我认识这个人叫盛广平,他在余杭开了一家粮站,我们到那里去找他。对了,对现在一个做小买卖的人来说,我们要给他送上些见面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现在每个人都非常现实,拿到真正的干货,才死心塌地为我们办事。”
熊岳马上说:“对对,你提醒得非常对,这个见面礼一定要送。”
熊岳准备了五根金条,事不宜迟,几个人立刻开车向余杭方向奔去。
盛广平当初在杭州保密局当副站长,跟站长的关系倒是没有什么,但他处理的一个案子惹怒了上层的一个大人物,结果被那个大人物打压,处处让他难堪,盛广平实在是干不下去,就一走了之,回到老家余杭做起了粮食生意。过去收入虽然不低,但是吃吃喝喝,也没剩下多少,回家开的粮站规模也很小,也就是勉强度日。当熊岳,童阿奎,于涤非一行在余杭找到了盛广平的粮站时,盛广平正在百无聊赖的在店里跟一个老先生下棋。
让盛广平感到意外并且疑惑的是,走进他这个小小粮站的,并不是保密局的同事,而是过去毫无关系的保密局的人。于涤非这个女子过去跟他也算是打过交道,因为抓一个人,警署和军统杭州站发生争执,他放了于涤非这个漂亮女人一马,那个人物就被军统抓走了,于是于涤非跟盛广平私下里有了点私交。
于涤非抱了抱拳说:“盛大哥,摒弃了城市的喧嚣和你死我活的倾轧,回到家乡,过起休闲的日子来了,这可惜了你这个党国的人才呀。”
盛广平站起身拱手说:“原来是于小姐驾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不过,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于小姐和这两位先生到我这小店有什么公干呢?”
于涤非介绍说:“这位就是曾经在过去杭州保密局有名的盛副站长。盛大哥,这位是我们保密局杭州站联络处熊处长,这位是童大哥。”
熊岳握着盛广平的手说:“盛大哥,冒昧拜访,打扰了盛大哥的雅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想跟盛大哥找个地方聊聊天,喝喝茶,不知道肯不肯拨冗赏光呢?”
盛广平哈哈大笑说:“我这个人都已经被这飞速发展的社会抛弃了,跟我还有什么可聊的呢?熊处长英俊年少,能高看我这样的老朽,我当然非常高兴。好,附近有个茶楼,我们就到那里坐上一坐,也听听杭州城里到底都发生着什么大事,我还不知道保密局杭州站又新成立个联络处。”
边走出这个小小的粮站,熊岳边说:“实不相瞒,对于搞特工这个行当,我完全是个门外汉,我过去是学医的,真可谓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成大王,我不敢在盛前辈面前托大啊。”
盛广平哈哈一笑说:“过去的警局和军统互相掐架,多半都是我们处在下风,也多是因为你们军统的人在盛气凌人的戴老板手下,个个都是出手不凡,就拿于小姐来讲,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处处都高过我一筹,所以我对于小姐就非常敬佩。”
于涤非笑着说:“盛大哥过奖了,如果盛大哥在我们军统干事,那将是前途不可限量。当然,说这样的话已经没有意义,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跟盛大哥商讨一件事。”
在茶楼里坐下,盛广平要了一壶茶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离开警局已经有几年,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说句老实话,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我现在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如果对我有实际利益的事,我毫不相瞒,你们让我干我就干。”
于涤非说:“这个自然没问题。我们保密局虽然不像过去军统时期财大气粗,但是该花的钱也绝对会花。新成立这个联络处就是组合党国下面的各个组织,资源共享,有可能的话也可以共同办案,目的就是为党国效劳。”
盛广平说:“还望把事情说得再清楚一些,也不需要兜圈子,我这里绝对安全,我们的警局早已把我这个人忘了,所以,做什么我也是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熊岳说:“盛大哥现在跟保密局那边没有什么来往了吧,现在你们那边办的什么大案你也不会清楚,但我觉得盛大哥手里一定掌握着相应的人脉,我想了解在杭州保密局目前都有些什么样的大案。”
盛广平说:“这个我当然不知道,要想知道的话倒也不难。不过,保密局办的案跟你们怎么能够扯到一起呢?难道是你们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要跟保密局的案子合并在一起吗?”
熊岳说:“有件事我们也不想瞒你,我们前几天把杭州城有名的蔡老板抓起来关了几天,放了之后他就被人杀了,人死得很惨,又把他们的宅子给烧了,蔡老板是杭州乃至浙江省赫赫有名的大商人,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上面又催得急,我们的头有些招架不了。下面的事,我估计盛大哥就已经完全听得出来了。”
盛广平点了点头说:“这我就明白了,有很多无头大案,最后也都是随便在某个冤死鬼身上一按,就那么草草了结,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干过。不过要是让我重操旧业,我还真是要疏通一些关系。你也知道,过去的警署和军统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的保密局和保密局也没什么大的改变,我要说为你们做事,这样的话还真是难以说出口。”
熊岳从包里把那准备的金条,摆在盛广平的面前,盛广平哈哈一笑说:“熊处长,真是明白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努力给你们办。事不宜迟,我马上就联络关系,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住在这家小客栈里,随时随地等我消息,我估计这件事情你们是非常着急的。”
熊岳说:“盛大哥真是明白人,这件事情一定要加紧办,我们就住在这里,随时随地可以跟你联系。”
盛广平站起身,把那五根金条揣在包里说:“那就闲话少说,我们各自干自己事,你们就住在这里,随时随地等我消息。对了,把车借我用一下。”
熊岳把车钥匙给了盛广平,盛广平不再耽搁,大步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是很难熬的,童阿奎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的一副象棋,摆在茶桌上说:“熊处长,稍安勿躁,让盛广平做这件事,这是第一个方案,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案,所以你就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和于小姐,保证你们熊家相安无事。再说你熊处长平安,也就是我和于小姐的平安。”
熊岳并没有心思下棋,而是苦溜溜的笑着说:“当初你们被我干掉蔡胖子,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还要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关,你们两个还要给我擦屁股,我真是有些对不起你们了。”
于涤非满意的说:“我们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你对不起我们,老童你说是不是?我当时就说了跟你熊处长干,我们一定会赚个钵满盆满,怎么样?我们干的第一件事儿,我和老童每个人都得到了几十根金条,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屁股好好的擦干净,别把事情弄砸了。你就安心跟童大哥下棋吧,我慢慢的喝茶看书。”
童阿奎知道熊岳没心下棋,自己就把棋走的稀烂,但熊岳还是赢不了他,最后熊岳把棋扒拉到一边说:“这棋我是下不成了,我休息一会儿,等着盛广平的消息。”
熊岳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踏木楼梯的声音,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童阿奎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处,熊岳和于涤非也紧张起来,枪已经握在手里,但盛广平的说话声让他们奇怪地互相看了看,盛广平说好消息,真是个大好消息。”盛广平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呈现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熊岳不知道盛广平出去这么长时间,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于涤非连忙给盛广平倒了杯茶,盛广平咕嘟咕嘟的就把一大杯茶水喝的干净说:“熊处长,两位同仁,你们猜,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于涤非说:“盛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可把我们急死了,到底有什么好消息?”
盛广平说:“就在昨天晚上,保密局行动大队把震三江给抓住了。想必大家听说过震三江的名字吧,其实这个人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投奔过红色政权,但是又有点匪性未改,有点绿林好汉的作风,专门杀大户,昨天在偷袭一个茶叶商的时候,被保密局几十号人连人带枪一网打尽,活捉了震三江。行动大队的大队长过去是我的一个哥们,我私底下跟他说过,我说让震三江把蔡老板被杀的案子给扛了,反正震三江也是个死,多一个案子少一个案子倒也没什么,但他需要跟上边沟通一下,我估计只要打点到位,这个应该没问题,所以我就赶紧回来向你们报告这个好消息。”
熊岳压抑着内心的惊讶,但童阿奎却大声叫道:“嗨呀,震三江居然让保密局的人抓到了,本来是我应该抓住的,前天他可是从我们手中溜掉的。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个消息好极了,震三江的确是专杀大户,让他把蔡老板的被杀的案子给扛了,只要打点到位,就像盛大哥说的那个样子,这样就没问题了。”
熊岳问:“现在震三江是什么情况?他可是红党在江南一带的重要人物。”
盛广平说:“这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死活都不开口,身上打的遍体鳞伤,等他醒过来就破口大骂,局里怕人被抢走,准备这几天就秘密处决。”
熊岳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消息的确是喜人的。胡连科对蔡老板的被杀也推测是震三江干的,用这个消息,树立胡连科的威信,打压孙正良的自以为是,这是再好不过的,虽然熊岳于心不忍,但也是一个无奈之举。他看了看童阿奎,又看了看于涤非,这两个人一直认为这是一这真是一个最好的消息,而且,只要保密局同意,这件事就可以在方方面面都可以说的过去。
盛广平说:“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熊岳说:“好吧,盛大哥,还望你好事做到家,送佛送到西天,保密局那边继续交给你联络,必要的时候我来出面,需要多少金条,你就尽管说。这件事按照你说的这么办。”
盛广平说:“那好。我也在等他的消息。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这,他今天晚上找局里的上峰商量这件事。如果把蔡老板被杀的案子安在震三江的身上,他如果承认,那保密局又立了一大功,这么大的案子是他们破的吗,这样记得好处又得名声,我估计他们会同意。所以,我们尽管耐心的等消息。这样,一会儿,我让人送来一副麻将,我们刚好四个人,今天晚上就玩个通宵。”
熊岳也是最近才听说过震三江这个名字,作为红色政权的地下党员,能有如此大的威风,说明他一定干过很多震撼人心的大事,他不由得钦佩起这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来,把自己杀掉蔡胖子自己放火烧毁蔡府,打死十几个家丁的大案安在他身上,熊岳怎么都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既然是这样,他想见一下这个震三江,看看这个让这些杀人魔王谈虎色变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熊岳对盛广平说:“盛大哥,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把我们的案子安在震三江的身上,多少有些占了人家的便宜,我想见一下这个震三江,你说我怎么才能够做到?”
盛广平不解的说:“我说熊老弟,这跟你见不见震三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等着现成的,一切都由我来,你也就用不着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