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涤非插话说:“当初的盛副站长在杭州地界上炙手可热,如风得雨,现在虽然不在那个位置上了,但是该花钱的花钱,该打点的打点。我想,就凭这些黄灿灿的金条,完全可以改变盛大哥未来的生活,也就用不着开这个让你每天头疼生意不好的小店儿了。”
盛广平说:“这倒也是,这倒也是,我不怀疑你们对我的诚心,你们对我做的也十分慷慨。可我知道我们保密局的内部情况,要想到监狱里看一个被处决的凶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要想从监狱里救出一个即将处决的人,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熊岳说:“这样,盛大哥回去好好休息,多想想办法,我们就在附近找个旅馆住来,随时随地等候盛大哥的安排。我的车子你就随便用。”
熊岳先走下了楼,于涤非在盛广平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盛大哥,好好的想想,你一定是有办法的。我们可就等你消息喽。”
于涤非跟着熊岳下了楼,两个人抛了个眼色,走出了茶楼。
茶楼的不远处是一家客栈,叫做悦来客栈,熊岳说:“我们在那里开个房间怎么样?哦,当然是开两间,“
于涤非美滋滋的说:“你就是开一间房,我也不会反对,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乱来的。”
熊岳苦苦一笑说:“你这张嘴是真敢说。”
走进了悦来客栈,在楼上要了两间房,不远处就是盛广平的粮站,他们看到盛广平出了茶楼,回到了粮站,门板关上,之后就没出门。
于涤非说:“我说头儿,你觉得盛广平能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熊岳眼睛盯着盛广平的粮站,说:“就凭着盛广平在保密局干了这么多年,过去的警署和军统没什么区别,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在这些人的手下,想随便弄个假案,找个地痞流氓替代一个重犯也绝不是不可能。我相信盛广平一定会想出办法,不然那20根金条他是不会收下的。”
于涤非娇娇一笑说:“我看你到在保密局工作,薪水没挣到手,可花掉了好多钱呢,也就是你这个熊家的大公子啊,换一个人也不会做这样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熊岳想了想,忽然笑着说:“你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上了这条贼船,想下来都难。那蔡胖子一心想整治我们熊家,我们做了一个反制的措施,结果就摊上了这件事儿,现在想推脱都推脱不了,我如果走掉,那不就是欲盖弥彰吗?所以必须要把这件事彻底了结,不能给自己添乱子,所以也就麻烦你们两位呢。”
于涤非说:“我在军统干了这么多年,自从跟你在一起,做的这些事儿还真是很有趣儿,一件事一件事就像推着我们走似的,不过我们也没有白做呀,跟着你混吃混喝不说,还有金条可拿,这可就让你破费了,反正你们熊家也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些钱也是花得起的。”
熊岳心想,这花钱也没有这么花的,几十根几十根的金条往出送,如果让他爸爸看到,说不上多么心疼,但在这个时候保证他们熊家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保证了他们的安危,熊岳也才能完成他肩上的使命。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妹妹熊伟和康世俊的关系,妈妈让康世俊到家里坐一坐,他要先跟妹妹打声招呼,让他们有所准备才是,他对于涤非说:“我下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妈妈要见见他这个未来的姑爷,我跟他们先安排一下。”
于涤非笑着说:“就知道你们家肯定会同意的,那康家虽然是个平民之家,但你们家的熊伟找个平民家庭的人,才更适合于她。”
熊岳打开房间里的收音机,突然就听到一个女声拿腔作调的说:“我国军将士在兖州一带消灭大量逃窜的残匪,国军空一师出动十二架B24轰炸机,我英勇的空一师飞行一大队在队长吴立本的的率领下,对匪部的军事碉堡展开大规模的轰炸,炸毁军事碉堡1000余处,残匪抱头鼠窜,大长了我空一师的威风……”
于涤非关上了收音机,对熊岳说:“你听听,这就是国军的空一师。对了,那天我们见到那个英俊的飞行员,不就是这个吴立本大队长吗?”
吴立本真的率领他的大队飞行员到前线去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战绩是真还是假,但那天在空军飞行员俱乐部,马师长为这些飞行员奔赴战场举行欢送仪式,熊岳还记得当时吴立本踌躇满志的表情,但他不愿意去想吴立本率领他的大队,把成吨成吨的炸药投在我军将士的阵地上,他们多扔一颗炸弹,就会造成我方将士的大量伤亡,甚至给平民百姓造成万劫不复的灾难,他的心里又痛苦起来。
熊岳下了楼,给空一师的司令部打了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康世俊,康世俊说:“这里是空一师司令部,请问你是哪一位?”
熊岳说:“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康副官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呀?”
康世俊听出这是谁了,他觉得这个未来的大舅子跟他很亲近,甚至改变了他们家的生活,他高兴地笑着说:“哦,是大哥啊,你是说我呀,还是说你妹妹呀?”
熊岳说:“我当然是问你呀。祝贺你们空一师传来的捷报啊。”
康副官说:“那是,那是,我们空一师是国军空军的王牌师,只要一出手,那是绝不含糊的,我正在整理捷报,向马师长汇报。”
熊岳说:“你和我妹的事,我已经跟我妈妈说了,她没有说什么反对的态度,让你到家里坐一坐,聊一聊。”
康世俊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我这个平民家的孩子,怕见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啊,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多多的捧场啊。”
熊岳说:“这是自然的,只要我妹妹高兴,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反对的,家人都是对你熟悉的。”
康世俊说:“那好,这几天我准备一点见面礼,去见见未来岳父岳母大人,当然,还要经过你的妹妹同意哟。你妹妹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正在清理空一师内部的嫌疑分子。”
熊岳说:“怎么,你们空一师内部也有那边的地下组织地下党员?”
康世俊说:“对一些重点人员要建立档案,要查他们祖宗三代,有没有那边的人,空一师可是国军的重点呢,这些优秀的飞行员都是国家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有的甚至是从美国的西点军校毕业归来的,如果损失的一个,对党国造成的损失就非常严重喽,所以马虎不得,宁可在内部解决,也绝不能让他们在空中出事,一旦有人驾驶宝贵的飞机往北边飞去,那问题可就重大了。”
熊岳的心头一愣,说:“还有这样的事儿?”
康世俊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党国的各个部门都出现了红色政权的隐藏份子。总裁说过,决不能再出现打进我们内部龙潭三杰那样的人。”
熊岳说:“是的,这是应该的,一旦飞行员出的事儿,那可就是大事儿。”
康世俊说:“所以,你妹现在的工作繁重啊,忙得不亦乐乎,倒是很高兴。那就这样,我这边准备好了就跟你联系。”
和康世俊通了话,熊岳想,他是红色政权被派到杭州做飞行员策反工作的唯一的人,难道在空一师里还是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也许接受了惨痛的教训,才在内部搞清理。
于涤非回到为她开的房间去了,熊岳在自己的房间里歇下来,听了空一师在前线传来的捷报,熊岳的心里十分复杂,他心里着急呀,他恨不得尽快打入空一师的内部。挖掘几个他们需要的飞机和飞行员,但凡事着急不得,自己稍不小心就要马失前蹄,前功尽弃,他绝不能掉以轻心。也正因为自己有了在保密局的身份,才能够广泛的接触杭州军界和政界的人士,为自己开展工作,打好基础,但他首先要做到自己不能出事。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熊岳腾地起了床,把枪别在腰间,轻轻地走到门前,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小声说话声:“熊处长,是我,我是盛广平。”
熊岳轻轻的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看楼下的动静,周围倒是十分安静,他走过去开了门,盛广平一下就闪了进来,说:“熊处长,我反复考虑着这件事,我觉得这件事可行,我要跟你商量一下具体的操作方案。”
熊岳让盛广平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我就知道盛大哥是有办法的。我听听盛大哥,想出了什么绝妙的办法。”?
盛广平说:“这件事绝不能张扬,绝不能让上面的人知道。上次你见到了那个典狱长是我的老乡,关系很好,所以才有你那次在监狱的牢房见到的震三江。这次我想这么办,找到一个人身材相貌尽量和震三江相近的人,让他闭上嘴,或者给他打晕,然后把他送到监牢里,把震三江换出来。我想了几套方案,也只有这套方案可行。这比单纯的往上面送礼安全的多,也划算得多。你给我的这些金条也足够了,我虽然喜欢这东西,但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典狱长我就可以打发他,你们就是尽快找到和震三江长得相似的人,并且要他闭嘴。”
熊岳心里一个劲儿的点头,盛广平的这个方案也正是他所想的,找一个和震三江长得相似的地痞流氓并不难,难就难在让这个人如何闭嘴,满意的接受处决,一旦在刑场上真的发生意外,问题也是严重,最好能够割掉他的舌头,这样做也许过于残忍。
熊岳说:“我想能不能这样,在你们监狱里找个其他的人,把他当作震三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在监狱里就可以办到,毕竟都是押监狱的犯人,给他们换个监牢,就把这个人当做震三江,让他迷迷糊糊的接受了处决,我们找个人在监狱里关上他几天,这样把大事化小,把危险降低了。”
盛广平想了想,笑了起来说:“熊处长,还是你的办法高,这样你的事小了,我的事儿大了,不过也行,我再跟典狱长商量商量,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估计明天的午后就要对震三江下手。”
熊岳说:“为什么对他下手这么快?”
盛广平说:“这都是怕担心莫干山上的那些土匪下来劫人呢。那就这样,我立刻联系典狱长,你们立刻做好准备找人,要及时取得联系。”
盛广平倒是个办事利索的人,毫不迟疑就走了出去。熊岳想去叫醒于涤非,但是时间已经太晚,于涤非正是睡的香甜的时候,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天已经亮了,熊岳想到昨天晚上盛广平跟他制定的方案,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顶替那个替盛广平赴死的人。这个时候还没有童阿奎那里的消息,只能和于涤非商量。
他穿好衣服,开了门,看到于涤非已经梳妆打扮了之后站在门外,显然是没有忍心叫醒他。
熊岳把昨天晚上跟盛广平制定的方案跟于涤非说了一遍,于涤非想了想说:“能不能从我们的监狱里找一个合适的犯人,以转移犯人的借口,把他提出来,再把他送到保密局那里呢?”
熊岳想了想说:“这倒是个方案,不过,最好不是跟我们的人发生接触,一旦被葛均义和杨大光他们抓住了把柄,我们又该陷入到被动当中。”
于涤非说:“那这个人上哪去找?我们干脆到街上抓一个,那些小偷小摸的到处都是,随便抓一个,给他们送去就行。”
熊岳笑着说:“我们保密局的人,总不能干这种抓小偷的把戏吧。”
于涤非说:“那有什么?你放心,我三下五除二,保准几分钟之内就能抓住一个小流氓,直接就给盛广平他们送去,我看属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熊岳说:“很可能今天下午就要对震三江行刑,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只能用你说的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