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唯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还冷着张脸,挺不高兴。来了以后,站门口,也不乐意进门。
——人家小叶老师还站那儿呢!
冯父怪儿子不给自己面子,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进不进去?”“不进。”啪!掐一顿。再问,“你进不进?”“不进。”啪!再掐一顿,“你格(格调)还蛮高的啊!”
冯父刺他,冯唯也不搭理。
“你这孩子,和你说话怎么不听?”低低呵斥着,冯父满脸的不高兴。
“小哥这是怕生吧,没事没事,都自家人,首长您也别说他了。”秦骁这边配备的警卫员头皮暗暗发麻,怕极了这对父子在营职楼闹出什么事儿,人来人往,都军区大院的,首长一张老脸就败完了。忙打着圆场,拉冯唯进来了。
冯唯瞥了父亲一眼,嘴角一撇,磨磨蹭蹭终于进来了。可进来也是个事儿,小叶让他坐,他根本不坐,半大的少年杵那儿,倒有几分水色风音的清淡。
老狐狸管不得这逆子,见着秦骁,笑的格外亲切:“小秦啊,快,快,你靠着、靠着!别起来……”
秦骁淡道:“让领导费心了。”
冯父忙道:“这哪是费心,按公说,你是66S6部队的军官,我关心你是应该的。按私里说,小叶还是犬子的家庭教师……”
冯唯就站旁边。听闻这话,嘴角又是一扯,似笑非笑。
少年男孩儿眉锋冷锐,眼波明丽,像一副徐徐展开的丹青,又兼着秦骁神若初雪骨若玉。两人都是极美的男子,共处一室,倒是一副极其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惜……
一秋,一冬。
秋则萧条冷凝,是冯唯。
冬则万物肃杀,是秦骁。
室内哪怕开着暖气,温度都似乎有些发冷。
冯父有心来修复一下和小叶的关系,借着小叶来管教儿子。结果见孩子这冷冷冰冰的德行,当即一股热血往脑门里冲:这哪是来探病,这是来探监吧——
探的还几辈子的仇人!
冯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笑着又道:“我看你夫妻俩在家,一个受伤,一个怀孕,这在家多不方便啊。”
“嗯。”
秦骁笑笑。他本就不爱说话,又看清了冯父醉翁之意不在酒。进门的时候,冯父就说了,“你别拘着,我就来看看你”,于是教导员还真不客气的闭目养起神来。谁耐烦生病还伺候领导——他秦家又不是潘家园的花鸟市场,怎么一个、两个都希望往家赶。
小叶端来泡好的茶水,洗净的瓜果点心,招呼了冯家父子来吃,又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
冯父来时,知道儿子不给自己扯后腿就好了,绝不会乖乖喊人听话。他也知道秦骁素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儿。只是小叶……
在冯父的眼里,小叶肚里应该有点小心思,想往上爬的。
否则,整个军区多少有才有能耐的人都不愿意教冯唯,为什么小叶会来。小叶既能主动承下教冯唯的差事,就绝不应该是个清淡无求的人啊。
这个时候,他来了,可不就是给小叶拍马屁的机会。小叶不来扯几句闲话,莫非……是当初自己轻鄙了人家,人家还恼着呢。
冯父为了儿子,真是能伸能屈。
冯父笑道:“那天我急着开会,也没来得及和小叶老师多聊几句,小叶老师不会怪我态度轻忽吧。”
小叶温温淡淡的笑道:“您言重了。”
冯父叹道:“我这儿子,打小就不省心——”
“咳咳!”门口杵着的那位,忽然重重的清咳两声,刀子似的目光,不满的瞪了父亲一眼。
冯唯这辈子,最恨爸妈说自己不省心——最省心的就你们的宝贝大儿子冯嘉宁是吧。
冯父语气一噎,知道撞儿子那一根逆筋上了,也的确是冯夫人做的太过火,儿子叛逆期,恨着老娘也就罢了,连老子一起恨上了!
“其实我也有不对……”冯夫人打小就偏心大儿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冯唯长成歪瓜裂枣,不单是冯夫人的错,自己时间少,对冯唯关心的确少了。
“哦。”
“我这儿子,往后恐怕还要劳烦小叶老师多费心。”
“言重了。”
“小叶老师,您看您有空的话……”
“对不住,我恐怕没什么空,您看我爱人这又受伤了。”
冯父的来意千头万绪,可小叶反应冷冷淡淡,根本不给冯父多请托的时间。
冯父当真是爽快人——既认清了“局势”,也不愿再说惹人厌的话,当即拍拍屁股起身,“得了,小秦教导员,那你就好好养伤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您不坐坐了?”
小叶习惯性客气两句。
“不坐了,再坐你夫妻俩也休息不好。”一招手,喊来冯唯:“混小子,还不和你老师说再见。”
一扭头,冯唯原本就不爱跟着来,如今更是,转身就走。
边儿个的警卫员都捏了一把冷汗。也就冯家。别的首长家,哪家的小子这么不给老子面子。
冯父倒不以为然,笑着和秦骁、小叶道个别,反正被儿子踹面子的时候多了去,他也不在乎了。
有时候,连小叶都觉得冯唯性子太偏僻激烈了点儿。冯夫人、冯嘉宁、吴似雪……这一众的人也许是让冯唯不舒服了,可他老子是真心疼他。
要不疼他,何至于抽了时间,拧着他亲自跑秦家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