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八蛇矛上下翻飞,时而如巨蟒出洞,时而又如巨蟒翻身,黄巾士卒无人能挡一合之数。
“不好”,倚着女墙的吴恒一声咋呼,紧跟着有些惊慌道,“弓箭手,给我对准城下冲来的汉军,放箭,放箭。”
“渠帅,城下还有教中的兄弟,这箭不能射啊!”吴恒身旁,一名面貌黝黑,身披锁子甲的雄阔壮汉拦着道。
“不射,”吴恒怒目圆睁,“城门一旦失手,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否?放箭。”
眨眼间,女墙后,冒出百余名弓箭手,居高临下对着城下混战的黄巾兵与汉军。
随后,吴恒对亲卫道,“去通知门伯,关闭城门,不要让一个汉军冲进来。”
“是,渠帅。”
城下,黑龙脊背上,张飞左手盾牌抵挡从天而降的箭矢,右手蛇矛吞吐着蛇信,夺取一名名黄巾士卒的生命。
刹那间,张睁率部撞进黄巾兵丛之中,杀的人仰马翻。
城门洞,门伯手执环首刀,一脸如临大敌的盯着城外,目不斜视,一边催促着门卒,“快,快关上城门。”城门在七八名门卒合力推动下,缓缓的推动。
眼见城门即将关闭,黑龙背上,张飞身子略微往后倾斜,俊秀的脸上充满狰狞之色,右臂中的丈八蛇矛如同弩车上的弩箭一般。
“咻”的一声,纯镔铁打造的丈八蛇矛以闪电般的速度投掷而出,划破空气,形成一道气浪,震出一股音爆之声。
城门洞内,正凝神戒备的门伯瞳孔募然一缩。刹那间,一道乌光便穿过一人宽的门缝。下一刻,一声凄厉的惨嚎声从门伯嘴中传出,此时,门伯只感觉到身子不受控制,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弥漫开来。
“砰,砰,砰”,蛇矛嵌在门伯的身子上,如同生根了一般,以电光般的速度带着其身体往后贯穿而去,连续撞击数人方才止息。
“门伯死了,汉军杀过来了,快逃啊!”城门洞口,黄巾士卒一脸恐惧之色,齐刷刷的躲在城门洞两旁。门伯尸体附近,数十名黄巾士卒不敢靠近,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霎时间,一股恐慌的情绪弥漫在黄巾士卒的心头。
下一刻,一骑绝尘的张飞扔掉手中的盾牌,沧浪间拔出黑龙脊背上悬挂的利剑,一头撞进城门口的黄巾士卒丛中。
森冷冰寒的利剑斜斜下劈,数名抵挡不及的黄巾士卒纷纷无力的倒下。转瞬间城门洞口黄巾士卒死的死,逃得逃,所剩无几。少顷,张睁率部冲进冤句,沿街道与黄巾士卒展开激战。
城头之上,吴恒得知北门刚刚被汉军攻陷,而城下汉军正源源不断的冲进城门内,吴恒气愤的一阵锤击女墙。自打前日偷袭不成,反被击溃,这让吴恒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对传闻中大汉军队不堪一击的传言而出现动摇。
下一刻,为了不使己方损失更多的兵力,吴恒当机立断道,“传令下去,留一部人马断后,其余人随本帅往东退去。”
一个时辰之后,冤句城陷落,黄巾损失惨重,仅被俘士卒就占四千多人,虽然其中老弱占了大半,但战果亦是对黄巾一个沉重的打击。
大沵(mi)沟,乃属曹县东南二十多里处。此时,河岸边杨柳树下,黄巾渠帅吴恒部属正归拢四散的黄巾士卒。
“奶奶的,我他娘的就想不明白,城门怎么会这么快就陷落,”吴恒恼怒的一拳砸在碗口粗细的杨柳枝干上,引得杨柳枝条一阵震颤。
这时,吴恒亲卫领着一名头戴黄巾,身穿沾满血迹的锁子甲,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渠帅,赵衍来了。”
“渠帅,”赵衍单膝跪地,低垂着脑袋。
“赵衍,”吴恒紧咬钢牙,压抑着胸中的怒气,眼神露出不善之色,低沉的道。“老子不是让你去通知门伯关闭城门吗?他娘的干什么吃的,竟然连城门都守不住。”
“渠帅,我,我……”赵衍喉咙咔咔响,面有难色,此时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
“你什么你,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吴恒说话间,跨前一步,右脚踢出,一脚将其踹倒,尔后赵衍连忙爬了起来,重新跪在吴恒身前。
“渠帅,”赵衍狼狈的仰着头颅,一双眼眸充满复杂之色,“小的奉渠帅的命令从城头上赶下,赶到城门的时候,汉军将领已经冲进城门内,并将城门清理一片。当属下加入战圈没多久,汉军士卒大股冲进,城门失陷,属下见事不可违,便寻觅冲上城头,找寻大人禀报。谁料,属下登临城头,大人已然离去,随后与汉军激战,一路打一路退,方才寻到渠帅啊!”
吴恒脸色变幻,良久,一拂手,叹息道,“罢了,罢了,反正城池已经丢了。”
“渠帅,”一名身穿红色葛衣的黄巾将官,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双手一肃,“让我带着兄弟们再杀回去,重夺冤句县。”
“周元,你以为凭你麾下一千多人就能将汉军歼灭,拿回冤句不成?”吴恒面色一厉,略带嘲讽得道。随后扭头冲一旁面颊如土的小渠帅道,“林彦,本部还有多少人马。”
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污渍的将官林彦面颊微微抽搐,“渠帅,沿途归拢,加上跟随而来的兄弟,大概有四千余人,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没能逃出冤句县。”
“四千余,”吴恒双眸仰天,怔怔的出神,一柱香后,吴恒脸色一整,“看来兖州十呆不住了,传令下去,去冀州,寻找天公将军。”
微风轻拂,当黄昏降临之时,冤句县外,一座座由尸体堆砌而成的小山立在城外。随后,几名士卒手持熊熊燃烧的松油火把,而后将火把抛向小山般的尸体。
当熊熊火焰燃起,负手而立的于禁眼露厉色,“江厡,稍后将兄弟们的骨灰收好,莫要丢失了。”
“属下领命。”
冤句县衙,张飞一脸怒色,扯着嗓子嚷嚷,“大哥,这事我不同意,此举有伤天和,况且,最后遭殃的还是普通百姓。”
“二弟,”关羽一把扶住激动张飞双肩,眸带厉色,“东明县乃定陶县的西门户,城高墙厚,单凭强攻,先不说兵力耗费几许,就连皇甫将军定下的时日怕也是不能完成。”
“大哥,让我再想想,”张飞撑着腰,在厅堂中踱步。
恰巧这时于禁过来,肃手道,都尉大人。”
张飞见于禁一到,双眸一亮,连忙拉着于禁到舆图前,“文则,你先看看,有没有办法快速拿下东明再夺下定陶。”
于禁凝神,双眉紧拧,一柱香以后,在张飞殷切的目光下,于禁手指舆图上东明的方位,“都尉大人请看,东明县北、西、南三面环水,东面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我军若要攻占东明县,须得渡过黄河,从响子渡口渡过,必须在三日内攻下东明县,否则,距东明县只有10余里的定陶县黄巾,必然发兵前来救援。”
“三天,”关羽捋着长髯,丹凤眼眼帘微微下拉,“那只能水淹东明县,以洪水冲垮东明县墙廓,方可在旬日间攻下东明县。”
“文则,没有别的办法?”张飞拧着一对剑眉,面颊微微抽搐。
“有,以数倍的兵力,加上攻城利器,强攻东明县,争取在三日内攻破城池。”
“唉,”张飞叹息一声,随即眉宇厉色闪过,“那就水淹,引黄河之水冲击东明县,早日结束战乱。”
当下,三人沿着舆图,细细的商议一番,而后令麾下士卒一面前往黄河渡口收集渡河船只,一面从府库内收集攻城器械,连夜运到黄河渡口。
次日深夜,数十条船只横在渡口,在于禁一声令下,数千汉军登船偷偷渡过黄河,随后四千汉军分成数股,连夜急行军赶到东明县西南左岗林樾内隐藏。
左岗又名左山,因此处有中国史学的开山鼻祖左丘明下葬之地而闻名。
左丘明春秋末期人物,中国传统史学的创始人,中国史学的开山鼻祖。被誉为“百家文字之宗、万世古文之祖”。
清晨,微风轻拂,左岗上隐天蔽日的林木之间,一个又一个汉军士卒在林木下休憩。
左岗岗阜,张飞闭目养神,负手而立,一袭黑甲被清风吹的铿铿作响,似若钟鼓齐鸣。
“张睁,”张飞睁开眼眸,似有一道精光掠过。
“公子。”张睁侍立在张飞身后,肃手道。
“挑五十名头脑灵活,身手矫健的士卒出来,我另有用处。”
“喏,”张睁缓缓后退。半个时辰之后,张睁挑选完五十名士卒在山岗等候张飞的命令。
山岗上,张飞早已褪下黑色玄甲,身着一袭青衫,背负着双手,“全部褪下铠甲,每人只留一柄匕首,”随后,张飞便闭目而立。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片刻的功夫,五十余名士卒着红衫而立,“张睁,你去跟大哥说一声,我带这五十人进山里一趟,这里就交给他了,等对东明县发动攻势就会回来。”
“喏,”张睁应道。
“全都跟我来,”张飞身手矫健,率先蹿进密林中。身后,五十名士卒紧随其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