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高飞率兵南下,与黄巾三将汇合。刚一汇合,高飞便迫不及待的发兵攻打毋极,不过在于禁的严防死守下,毋极县这块硬骨头让高飞啃不动,这让高飞怒火万丈,昼夜连攻,适才让毋极县阵线摇摇欲坠。
广宗城,戒备森严的汉军中军幕府。此时,幕府内人影绰绰,一个又一个的汉军士卒光着膀子,挑着一担又一担的泥土往外运。
不多时,身穿襦铠的皇甫嵩带着郭典、宗员等一干将校步入幕府内。
望着幕府中间呈现一丈宽阔的大洞,宗员等人喉结滚动,眼眸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中郎大人,这就是您封锁幕府的缘由。”
“嗯,”皇甫嵩捻须道,“左右无战事,不如就调拨一部兵力挖个通道,届时,说不定就能趁张角不防备之下夺下广宗城。”
广宗城内,县衙后院中,聚齐了人公将军张梁、渠帅张牛角、褚燕等黄巾一干将校。此时,一干人等聚在后院,个个脸上带着一股焦灼之色。
“嘎吱”,后堂中的木门打开,一名颌下冒着一簇黑白胡须的大夫走出。
“周大夫,天公将军怎么样了,”人公将军张梁急忙上前问道。今日,张角完全没有征兆,突然陷入昏迷。现在,广宗战局呈僵持之状,如果张角倒下去了,广宗必然会陷入短暂的混乱,说不定城外的汉将寻机攻打。到时候,受张角影响,太平军可是士气大跌啊,这可着实让他一阵担忧。
周大夫摇了摇头,脸上有些黯然道,“天公将军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好,病入膏肓,差不多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准备好后事吧!”
“放屁,”渠帅中,褚燕当即拔出佩剑架在周大夫脖颈处,狰狞着面孔道,“天公将军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病入膏肓,一定是你这庸医胡言乱语,在这妖言惑众,看我不杀了你!”
“褚燕,把剑给我放下,”后院中,张梁黑着脸道。
“师叔,”褚燕悲愤的叫了一声。
“张牛角,平汉,给我把他拉出去,别在这里瞎嚷嚷。”当即,张牛角、平汉二人老实不客气的架着褚燕出了后院。
“周大夫,”张梁迟疑了下道,“天公将军,他还能支撑多久。”
“这,”周沱咬了咬牙道,“三天左右,至于天公将军还能再撑多久,老朽尽全力吧。”
“辛苦你了,周大夫,”张梁躬身谢道。
当天深夜,张角从昏迷中醒转,脸色蜡黄的他当即命黄巾各部渠帅聚齐后院。
屋内,五盏青铜灯盏撑起微弱的烛光,面色苍白的张角歪着面孔,眼帘半拉半睁,及其萎靡的躺在榻上。张角冲着离他三尺远的张梁道,“三弟,扶我一下。
“嗯,”张梁应了一声,急忙将躺在榻上的张角扶起,半靠在榻上。一时间,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三弟,你如今也到知天命之年吧!”张角突然出声道。
“嗯?”张梁眉宇一挑,诧异的道,“大哥,你怎么问起这个。”
“呵,”张角虚弱的笑了笑,眯着浑浊的双眸,“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我们三兄弟从而立之年偶然习得太平要术,一时踌躇满志,意与拯救天下百姓,不惜布局二十余年。可惜,”张角突然间一阵咳嗽,面上涌过一抹红色。
良久,张角方才平复喉腔内的不顺,“三弟,你说,依我们的身体还能活几年。”
“大哥,你的身体会好的,”张梁安慰道,“周大夫说了,你这是积劳成疾,好好休养半月就好咯,其余的,你不用多想。”
“三弟,你不用安慰我了,”张角浑浊的眼眸透出一抹亮色,“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大哥,”张梁不悦的道,“你先好好养病,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张角摇了摇头,一手抓住张梁布满茧子的糙手,“三弟,大哥托你一件事,可否。”
“大哥,你说吧,”张梁道。
“三弟,你我都到这个年纪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年;而教中诸弟子,大多是加冠到而立之年。眼下,如果我撒手人寰,广宗人心浮动,誓必被汉军寻机攻破。到时,以皇甫嵩屠夫的恶名,教内弟子,又能剩下多少。”
“大哥,”张梁脸上神色变幻,一双糙手不自觉的紧攥。这时,张角带着歉意道,“三弟,我知道对不住你,牺牲你,而换取教内诸多兄弟的生存。”
霎时间,屋内只剩下张梁沉重的呼吸声。良久,张梁呼吸平缓,神色决然道,“大哥,你说得对,咱们兄弟三个都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为那几个小子谋划一个将来,也好过随我们一同入土。”
“三弟,是大哥对不住你啊,”张角浑浊的双眸滚下一行泪珠。
“大哥,什么都别说了,你跟牛角他们交代吧,我派人去跟二哥说一声,让他在外接应那几个小子,免得被汉军咬住。”
“嗯,”张角闭上眼眸,缓缓的道,“把牛角、褚燕、平汉他们叫进来。”
不多时,离去的张梁将太平军数十位正当壮年的渠帅叫进屋内。
“张牛角、褚燕、平汉、左髭丈八、雷公、浮云、白雀、飞燕、大计等人听令,明日子时,你等率城内十万部众分成三股从北、南、东三方突围,暂时隐藏太军,等待时机复出。”
“师傅,”众人心里涌上一股不妙之感。
“不必多言,听令行事,”张角板着有些蜡黄的面孔,这让众人一阵无奈。
待众人下去准备后,张角房屋内,一名身穿青花瓷襦裙,单绕交领曲裾深衣的女子拧着铜盆内的湿巾,缓缓擦拭着张角满是皱纹的面颊。
“宁儿,别忙活了,过来,”张角一招手,原本正在榻边低头拧着湿巾的女子将铜盆放到一旁的铜架之上。蓦然回首,只见这名女子约莫着十七八岁,有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一双杏眼明亮异常,头上梳着未出阁的飞仙髻。
“义父,你先别说话,好好在床上休息,刚刚三叔父叮嘱过,让宁儿好生照顾您。”
“呵呵,”张角抬起手,溺爱的拍了拍女子的后额,轻声道,“宁儿,明日,你跟褚燕他们一起走吧!不要回来了。”
“义父,那你呢,”聪慧的张宁睁着明亮的眼眸,杏眼中满含期待之色。
“宁儿,义父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走不走,已经无所谓了;你还年轻,跟我这个老头子不一样,早点出去也好,免得跟在我身边受苦。”
“义父,你怎么会没有多少时日,三叔父说了,你只是积劳成疾;再说,义父不走,宁儿走了,还能去哪?”
张角笑了笑,苍老的声音向着门外呼唤道,“廖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