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太强,龙吟剑全力催动下所爆发出的力量,说是划破天际,刺穿云霄都丝毫不过分。
但刘步停的一拳也同样不弱,引动天地之力使得这一拳强悍无匹。
空中弥漫着一股水气升腾的味道,有些剑意仍未散去,混着些灵力的波动残余,逐渐湮灭消失不见。
"这一剑很强,强的有些过分了。如果你真能将这一剑掌握,或许剑道也便大成了。"
刘步停沉声说道,面色有些严肃。
似乎两人还在长生宗,似乎刘步停还是夜枫的师父,似乎他现在只是在指点。
"您说的对,此剑确实不是我所能掌控的。"
夜枫没有反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剑的威力,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剑到底有多难控制。
本以为剑道初成,能掌控住龙吟剑的力量,但时至现在,夜枫才明白以他现如今的领悟与剑道修为,根本无法完全掌控龙吟剑!
只因,此剑是在上古龙魂的全力催动下才会释放出如此力量。
若论平常,夜枫也不过发挥出了龙吟剑的半数力量而已,还远远不够。
看着刘步停身上被剑气刺穿出的几个血洞,夜枫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喉咙有些说不出的干涩,似乎把一口剑意咽到了肚子里的感觉。
其实,夜枫并不想在如此拔刀相向的情况下再次遇到刘步停,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谢这位长生宗的长老,感谢这位指点了他一路修行的师父。
"师父,真的没有回转机会么..."
"哪有什么回转?本就是命数所定,似你我二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眼下发生的一切,这本就是不可阻挡亦不可改变的事情。"
刘步停苦笑着,缓缓说道,一字一句似是重锤般狠狠砸在夜枫心头。
一面是长生宗,一面是自己悉心培养的弟子。
到底如何选择,刘步停心中已经乱了,已经不知该作何选择了。
"你大概不知道,当时收你作为我关门弟子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你藏在心底的那团火,燃烧的很旺,不知有多高的温度憋在你心底,我怕你坚持不住。"
"但很好,你并未让我失望,你一直修炼的很好,悟性也极佳。不管是哪方面的修行你都是一点就通,一点就透。"
刘步停缓缓抬头,望着满天暴雨,笑道:"我很欣慰。"
夜枫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像极了被师父叫来训话的弟子,半点桀骜不驯的模样都无。
周身剑意尽数内敛,龙吟剑似是耗尽了力量那般恢复到了原本那般状态,没有太强的气势爆发,更没有锋锐光芒折现。
只那一剑,夜枫耗尽了体内全数的灵力,以他现在的状态,还能如此站住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抬手挥剑?
不可能。
刘步停显然留有余力,但不知为何他却未曾出手,望着暴雨兀自惆怅。
"师父,我并不想将您逼到如此局面上。但我们夜家举族上下的仇都与三宗有关,纵然长生已经不是那个长生,却仍要灭掉。"
"这是仇,亦是恨,无法可解。"
刘步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特别能理解夜枫的感觉,就像是两个同在一片天下,淋着暴雨独步而行的剑客。
孤独,骄傲。
"倒也不是真无法,我刘步停传承长生宗一脉,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将你灭杀,用以来洗脱宗门名声,但我早知这其中缘由..."
"我虽是长生宗一员,但我却能分得清善恶站在哪边。"
"你且走吧,远些才好。"
刘步停说完,轻轻拍了拍身上残破的衣衫,咳嗽了两声,似是被暴雨中夹杂着的寒气侵入了身体,但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顷刻间,暴雨陡然停滞,满天黑云缓缓散开,其中缠绕着的电弧也纷纷消散。
大抵是天道看到了师徒二人?
夜枫没有开口,默默的单膝跪地,认真的行了一次师礼,面色悲戚。
今日一战,刘步停有着绝对的把握和实力,能把夜枫留在这里,或是带回长生宗,拿他来面对整个修行界的质问,拿他来洗清长生宗的颓然之名。
但他没选这条路,而是选了一条对他最不利的路,一条有可能会伤及他性命清誉的路。
"师父,若长生为难你,弟子还在。"
夜枫轻声说着,隔着有些远了,他也看不清刘步停是点头了,还是笑了,只觉得眼前有些朦胧,似是有层雾气笼罩着,擦不干净。
运转着灵力,压制着体内几欲爆发的伤势,夜枫半步不敢停留,向着顾家一路狂奔。
刘步停是凭着本心,没有对夜枫赶尽杀绝反倒是放了他一条生路,但这并不代表长生宗也会如此大发慈悲,放他一条路走。
长生宗那位大供奉,既然能安排,能调动刘步停前来这里堵截击杀他,必然有其他后手留存。
如此后手,若以夜枫原本实力状态,定是不会在意。
但现在则是不然,一招使出了最强的龙吟剑,那一剑不仅耗尽了夜枫几乎全部的灵力,甚至浓烈的剑意不受控制的窜入到他体内。
可以说,夜枫在出剑的同时,同样也被剑刺伤了。
体内静脉有九成被剑意四散着切断开来,唯有一段最主要的经脉尚能保持着完整,那还是在上古龙魂拼尽全力维护的情况下。
若任由龙吟剑的强力尽数爆发,只怕根本不用刘步停出手,夜枫便会先一步被浓烈的剑意刺伤,而后变成一个废人。
如此严重的后果,是夜枫之前不曾想象过的。
长生宗,密室。
"刘步停若是放了夜枫,岂不是我们这一步棋下到了死路?"
"确实如此,但如果我早已经安排了后手呢?"
"你一早就怀疑刘步停不会下死手?还是说,你从来就没相信过他?"
身着黑袍的大供奉笑了笑,他的脸都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楚模样,声音嘶哑着说道:"或许从一开始,我是相信他的。但直到咱们这位刘长老自以为是的查探到了当年那件事情的真正原因后,我就不相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