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看着愤怒的谢钜，并不因为对方的指责而愤怒，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道：“他们是不是死有余辜？”

　　“是不是死有余辜？”

　　简单的一个问话，很平静的语气，却让谢钜指责聂离的言语顿时说不出来。不论是从法理，还是从道德人情，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然而，聂离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这个问题。而是又追问了一句：“若是将来你在城内走，他们看到你，可会放过你？”

　　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从这些人是不是该死的角度考虑。而是换了一个思维点，而这个问题，真正拷问的也不仅仅是谢钜，而是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人若真的活着离开，他们是不是会将他们卖给官府？不管大汉帝国是不是已经分崩离析，任何一个官府，都是不会容忍贼寇横行的。如果这些人真的在城里见到他们，只需向官府发告，他们也就完了。

　　“或者你不想自己的身上背上人命，但是，你的做法，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个世界上，你做了好人，别人未必会觉得你是好人，只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是个可以欺负的人。”

　　聂离说完这番话，不再看犹在懊悔思索的谢钜。这种事情，总得他自己想清楚才行。而且，相信以谢钜的头脑，能记住一百多号人的名字，这份头脑，要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并不难。

　　“还给他们腰带，告诉他们，或者为我效死，或者，我送他们上路！”

　　待到葛大力等人将那百多人全部斩杀，打马回来，聂离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们，便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此刻，尚有三百多人留在雪地中。他们目睹了那一百多人的被杀，一百多人啊，那不是一百头猪。可是，就是这一百多人，平日里在山寨里很是厉害的一百多人，居然二十多人轻松地斩杀。

　　葛大力绝对是一把好刀，他的形象又有些威猛，配上那一身的血，真正是修罗杀神一般的人物。

　　“系上腰带，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为我家主人效死，第二，我送你们上路！”葛大力还是很懂做人手下的道理。比如，功劳和好处一定是老大的，麻烦和黑锅，必然是小弟来扛的。

　　“效死！”

　　傻子才会跳出来选第二条路。第二条路，就是死路。刚才那一百多人的死，可是明晃晃的例子。

　　“五当家的，九当家的，你们现在可想清楚了？”

　　聂离重又看向谢钜和平宝，这两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人。而这种本事，对聂离而言，则更是难得。赚钱？聂离不在行；情报？聂离不精通。若是能得这两人的全心追随，聂离要做的事情，必会简单不少。至少，在他起步之初，不会太难。

　　谢钜和平宝都是有些尴尬，他们之前已经表示效忠聂离。而现在，聂离再问，一是对两人之前处理那些人的手段并不满意，二是，聂离对他们还未完全信任。这样的情况，不是良人想看到的。

　　“主人，我二人知错。”平宝代替谢钜做了回答。一个称呼的变化，一个认错的态度，已然表明了两人的决定，追随聂离。

　　“很好，上山吧，待会儿，我们帮你们祛毒！”

　　蛊毒，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毒。或者严格来讲，毒蛊并不是毒，而是一种寄生在人体内的虫。所以，有些人也习惯成蛊毒为蛊虫。

　　要帮平宝和谢钜解毒，就得将两人体内寄生的蛊虫干掉。而这存在于人体血脉之中的蛊虫，数量早已是不知道变成了多少，要清除，绝非易事。也就是聂离这样的道者，换做别的道者，哪怕是九品道者，也得束手无策。

　　聂离算是道者的异端，他可以吞噬天地元力。蛊虫虽然神奇，但是，只要聂离吞噬了蛊虫体内蕴含的天地元力，没有了天地元力的存在，蛊虫也就自然死亡。然后再宁聚天地元力，将这些死掉的蛊虫顺着血脉经络移动到指尖，以排血之法逼出体外，便可将平宝和谢钜体内的蛊毒清理干净。

　　一夜时间，聂离的精神几乎耗竭，总算是帮平宝和谢钜清理了体内蛊毒。没有了蛊毒的影响，虽然也是一夜未睡的平宝和谢钜却是精神抖擞。

　　而且，让聂离想不到的是，他帮平宝和谢钜清理孤独成功之后，这两人，居然神奇地开了识海，也具备了成为道者的基础。

　　“主人，大恩大德，我二人誓死相随！”

　　从平凡人变成道者，这份造化，让平宝和谢钜惊喜到癫狂。

　　聂离想不通两人怎么会忽然开启了识海，回想给两人祛毒的情况，除了因为蛊虫的挣扎导致的剧烈疼痛之外，并无别的出彩之处。难道说，剧痛能让人的识海由死到生？

　　很快，聂离就知道，自己这猜测纯属扯淡。若是疼痛能导致识海开启，那些经受酷刑、断臂断肢的人，岂不都成了道者？

　　这边平宝和谢钜、聂离很开心，而在金城的一处民宅内，匏巴连吐几口血。

　　匏巴控制平宝和谢钜靠的是蛊毒，也就是他以精血饲养的毒蛊。如今，他本身的蛊母分化出来的个体死亡，给蛊母带来的感觉就是精魂被生生地撕裂了。这种撕裂的痛苦通过精神作用在匏巴身上，让匏巴接连体验了两次生不如死。

　　“谁？究竟是谁？”

　　匏巴痛苦地砸碎了面前的桌子，双目赤红。他已经知道，这是他的蛊虫死亡造成的反噬。蛊虫寄生在人体内，若是那人死亡，蛊虫只会因为没有元气补充，自然走到寿命的终结，对蛊母不会造成反噬。

　　南疆蛊毒，一直都是蛮族人的一大利器。如今，居然有人能灭杀蛊虫，这对南疆蛮族而言，可是相当沉重的打击。这个消息，必须尽早传回族内。

　　此时，匏巴基本判定，灭杀毒蛊的人，很可能是聂离。只是，他并不知道聂离的来历。想到这里，匏巴忽然有些愤恨，早知如此，他就该先问出聂离的来历，如今，悔之晚矣。

　　卧牛岭上，大兴土木。并不是卧牛岭上的房屋不足，而是，聂离对卧牛岭的防御体系做了调整。常规手段的攻山，威胁最大的就是火攻。而要破火攻，其实并不难，只需，一条隔离带。

　　如今，卧牛岭上的众人，便在山寨之外，开挖隔离带。一则放火，二则，这隔离带也是山寨的一道防御手段，深达两米，宽足三米的深沟，可不是谁都能一跃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