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确实是出门去了。在她留于楚言的信上，简单的一句短话就算作过了交代。

　　信上是这样写的：[言儿，我出去一下，就回，勿忧勿念]。

　　折起信，楚言微皱了眉，她想不出楚灵只身一人，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她猜测。或许是自己离开后，楚灵一个人觉得孤单寂寞了，这才一人去外头游走游走吧！自己将她一人抛在这头，到底还是有些自私了。念想到这一点，楚言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春娘，灵儿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楚言将信收入袖内，问一旁的春娘。

　　“二天前！”春娘低头思量了一下，犹豫的张了张口，似在作想当说不当说后头的话。楚言见着，忙笑道，“春娘和灵儿住一道，这些时日，到也亏你照顾了，灵儿肯让你传信于我，看的出，灵儿对你，是极信任的！”

　　“姑娘抬举我了！”春娘欠了欠身，而后道，“言姑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也许是我多心了！”

　　楚言“哦”了一声，投以春娘一记探询的目光。

　　“是这样的，灵姑娘出门的决定，在我看来，下的很突然！”

　　“怎么说？”

　　“当日，灵姑娘还着了男装去街上逛来着，出去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还同我家宝儿说，说回来了，给他带好吃的点心。但是灵姑娘回来的时候，却面色青白，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我家宝儿上前唤她，她仿若没有听见，看都不看我家宝儿一眼。灵姑娘一回来，就开始收拾包袱，很快的就出屋来，给我那封信，叮嘱我交给你，灵儿姑娘还算准了说，说姑娘今天必然是要回来的。交代完，灵儿姑娘就急冲冲的走了，我那时候因为有些担心，跟出门去，见着……见着……”春娘说到这里，又犹豫起来，最后压细声，轻道，“见着灵儿姑娘和一个光头男人走了！”

　　光头男人？和尚？楚灵怎么会认识其他人？她想起什么来了？或者，什么人找她来了？可是不对啊，灵儿留于我的信，明白的意思是她会回来的啊！

　　“那男子看着不想是出家人。他的上身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就那么光溜溜的。那手臂上的肌肉，有这么粗！”春娘比画着，她不无担忧的问了句，“灵儿姑娘，不会是让歹人给骗去了吧！”

　　楚言呵呵笑起，道，“本来我还不放心呢，听春娘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更安心了，那男子是我家一远房亲戚，灵儿信上也说了明白，是去他那小住几天。我那亲戚是个杀猪的屠夫，自然身子健壮，外表粗旷的很！”

　　“原来是这样啊！”春娘听完，神情才得以释然。她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让楚言再等下，就又转身进的屋去，再出来时，春娘的手上多了一个钱袋子。

　　“这是下一个月的房钱，还请姑娘收好了，里头还有一份是吕先生的。”春娘说着，面有羞意的冲着对面吕良的屋看了看。

　　楚言笑着接过钱袋，放入怀中收好。与春娘点过头后，才向自己曾住的那屋走去。屋门上虽挂了锁，但是钥匙就插在锁孔上。楚言开得门，见屋子里的一切依旧，就是少了一个人，心里空空的，她便想起春娘提到的那个光头男人，心里不由的为楚灵担忧起来。那个男人，楚言更本不晓得是谁，什么远房亲戚，纯是她胡诌的。

　　在屋里稍稍转了转，楚言就出得门来，合上门后，她将锁挂上，钥匙依旧插于锁孔之中。然后转过身来。因为楚言的脑子里还念想着一些事情，所以她这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楚言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这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松肤菊颜，背脊微弯，身板清瘦，一身麻布衫，虽简陋，到也干净。只是老人家的左眼似有眼疾，白多黑少，冷不丁看去，多少有些涔人。楚言很快的定了心神，她虽然未见过眼前的老人家，但是多少也猜到了几分。老人家，必然是这院子里的第三家租户。

　　楚言正要开口，却被老人家抢先了一步说话。

　　“东家！”老人作了一礼，道，他的神态看上去有些许尴尬，又有些许羞涩，更多的，则是无奈和窘迫了。

　　楚言侧了下身，未受老人的礼数，她笑起来，和善的道，“老人家，您就是玉秀姨说的那位老手艺人吧！您找我，可是有事？”

　　老人的双手很不自在的搓了搓，目光游看地面，声音轻了几分，“东家，下个月的房钱，我这………..！”老人说着，手哆嗦的在怀中摸了一气，然后从中拿出一只青色布包，揭开青布，里面还是一层青布，共揭去三层，才露出了包在其中的东西。

　　是一枚成人中指大小的青色玉石！

　　“这个，给你！”老人用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玉石托在掌中，高举过头，满眼希翼的看着楚言，道，“这个，能抵几个月的房钱么？”

　　楚言楞了一下，看看老人，又看看他手中的玉石，然后走近老人几步，伸手将玉石捏拿起来。阳光下，这玉石，晶莹剔透。

　　楚言并不懂如何鉴别玉石之色，自然也不晓得这东西的是否值价，她单是从一个女人的个人欢喜，觉得这小物件到是精致非常，而她捏拿在手，才发现，这一指粗细的玉石体上，还雕刻着不少的佛像，或飞或走，或降伏，或伏虎，佛像个个栩栩如生，慈善眉目，宛如真人。楚言不觉数了一数，居然有一十三座佛。

　　“这真是精致，雕刻的真好！”楚言由衷的赞了句，随即，她将玉石递还给了老人。“这玉石看上去很是名贵，老人家还是自己收着吧，至于房钱的事情，慢慢来，不着急的！”

　　老人却将手反到背后，整个人更是后退三大步，完全没有收回玉石的意思。他听得楚言的话，脸上的尴尬意越发的重了。老人道，“东家，老实说吧，这东西，不是玉石，不过是块普通的玉青石，玉青石虽然也带个玉字，但却根本不能和真的玉相较。市面上，这样的石头一文钱就能买到三个呢！若说它真值个什么钱的话，也就是因为它上头的诸佛了。”

　　楚言不知道眼前这东西到底是真值钱还是假值钱，不过先前她看到老人将之包的那般好，至少这东西在老人的心里，定然是有分量的。她走上前，将东西往老人面前一递，“既然那么便宜，那自然抵不得房钱，您还是收回去吧！”

　　老人的眼睛顿时流露出痛苦和失望的神情来。

　　“不过我到是有抵房钱的事儿，不知道老人家愿意不愿意！”看着老人的悲痛一缓，楚言继续道，“我们姐妹如今都不在这住着，二间屋子长久不住人，落个灰尘什么的到是不好，老人家，你若愿意，就帮我看看屋，稍作打扫，我本要支付于你的工钱，就抵成房费，可是好！”

　　“好好好！谢过东家了！”老人神色由悲转喜，对着楚言一连为礼。

　　楚言依旧侧身不受，她让老人唤自己小言即成，无须东家东家的。这四合院到底不是她的，她算不得什么东家。楚言又故意面带为难色道，“老人家，我那屋中还有些面粉和干货，时间久了，也尚未扔了去，老人家若是愿意，就帮我处理处理了吧！”

　　“小言姑娘，那些你当真是不要了么！”

　　“当真是不要了！”

　　“那！”老人搓了搓手，“我能不能留用，我不怕它们是坏的！”

　　“可以啊，老人家你看着处置就是了！”楚言笑着，“那老人家，我先走了啊！”

　　楚言走到春娘屋外，叫出她来，在其耳旁嘱了些许话，大致就是让春娘到时候给楚灵说下，就说屋里的一些东西都送与老人家了云云。

　　“俞大爷到是肯受姑娘的好？”春娘睁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的口吻道，“他老人家的脾性可是古怪的很，就算自己饿个半死，也是不肯受人接济的呢！以往我见他可怜，多做了些饭菜送之与他，都被他客气的推脱回来的！”

　　楚言问，“老人家不是手艺人么，如何能温饱都不得解决？我在的时候他也总是早出晚归的，很少见得人，如此的勤快，怎么会……！？”

　　“姑娘，你有所不知道，俞大爷的手艺，当真是整个南阳都找不出比他好的了，只是可惜，光有好的手艺，他也不得谋生，因为他的这门手艺，是需要经过官府认同才行的，得了官府的认可，那才可能有谋生之力，不得的话，和卖力气活的苦力都不得比。”春娘道，“姑娘可是知道‘玉手指’这一名号？”

　　楚言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玉手指，是对雕刻玉石那群手艺人独特称谓。我大秦玉石并不罕见，但是能将玉石雕刻的美仑美涣的玉手指却是不多。就算有，也是都多在世家子弟中，一来，雕刻玉石的手艺在练成前，就需要大量的上好暖玉，二来，到官府认可，需要不少的开支。至于一般人家，都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别说没有办法得到大量的玉石来练，就算练出山了，也不一定能得到认可，姑娘你也是知道，有些东西的打点，是非常难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就算得了官府的认可，成了玉手指，也未必能自力门户，因为买一块未雕的天然玉石，那价格，也是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资质平庸的人到都成了玉手指，真有能耐的玉手指，多是沦为了大户人家欺榨的银子的毛驴！”

　　“毛驴？这怎么说？”

　　“做的多得的少啊！“春娘叹息了一声。这时，屋内传来婴的哭声，然后是宝儿大喊，”娘，你快些来！妹妹醒了！”春娘对着楚言福过一礼，便小跑着进了屋中。

　　楚言转了身，向着老人家的屋子，看了又看。一个不是太清晰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初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