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同伺
楚言被纳兰风安排,住进着叫留月轩的地儿,已经有一月了。一个月,春深了,柳嫩了,偶能见几尾燕子掠湖而飞,惊起涟漪圈圈后,逍遥自在,直冲云霄。
纳兰风说,楚言是这个留月轩的女主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问他索取,她不必亲为事,单贴身的丫鬟,纳兰风就给她配了六名,更不要说还有专门为她掌厨的师傅了。但是纳兰风也有一个要求,她,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离开这座留月轩!
楚言答应说好的时候,想法很简单: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自然是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可是实际上,这一个月里,纳兰风并没有留宿过留月轩,他总是在即夜的时候来这里一下,逗留不过盏茶时候,就要回了。楚言问过原因的。纳兰风有时候说,他要回去陪着他娘亲,有时候说,他还有公务要办,有时候又说,他约了官场上的朋友,更多时候,则说是在为民办事,反正,理由多多。
楚言不是愚笨的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借口,可她的心,不愿意去戳破,她是爱他的,深深的爱,而爱一个人,爱者很多时候就会成为盲者。
“唉-----“楚言托着腮,望着那叶湖上之舟,叹了口气,她叹息,是因为舟漂走了,在湖间,被风牵摆着。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小舟漂离湖畔的,纳兰风不在,她无心住在那湖泊别墅里,更无心乘舟嬉戏。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起床,被丫鬟们精心打扮起,而后吃,发呆,继续吃,继续发呆,然后,天黑,入睡,入睡也是极难的,长夜漫漫,楚言总是千思百想,辗转难眠。
确实,她生活无忧虑,她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除了让他多陪陪她之外。可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开心,越来越空虚了。原本,她还能和其中一个丫鬟说说话,那是个爱笑爱说话的丫鬟,叫小以,可是纳兰风很快就把她卖了,然后找了另外一个丫鬟代替小以,从此,所有伺候她的人,就都成了只会说“是”的木头人,连微笑的表情,都模式化了。楚言也就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纳兰风到是买来了琴让她弹,买来了画让她临摹,买来了胭脂水粉让她拨弄,可是,没有一样能提起她的兴趣,纳兰风最后送来了一只宠物,毛发夸张的白色猫,他想,这一次她总有兴趣了,他记得她是很爱小动物的。
可是楚言很少抱这只猫!不是不爱,是无法喜欢!是动物,却是人造美的动物,就和这华丽的牢房一样,美是美,却不是她要的。她到宁可纳兰风送她一直黑黢黢的山乌龟。
“小姐,公子托人带了口信来,他马上就要过来了,奴婢请小姐梳洗打扮!”丫鬟们叩拜请示。
楚言现在披着长发,着了件白色锦缀阔袖裙,裙面上干净无繁花。她洗了脸后没让丫鬟们伺候着描眉上妆,她厌倦每天这样打扮,打扮好后空付这春景。所以,小丫鬟要急急来请,请她上妆,她们的公子纳兰风吩咐过的,每天务必要把小姐打扮的最是光彩。留月轩的丫鬟们个个是纳兰风亲挑的,她们自也清楚,这个看上去温和善气的公子,眼睛里实际上是容不得沙的。
“这样挺好的,我不想涂抹上那些东西,也不想……”
“小姐饶命啊,小姐要是这般见公子,我们必是要受责的!请小姐体谅!”丫鬟们把头叩的更低了,脑袋已经碰着地面。
“我会和公子说的!你们不必担心……”楚言无意要为难她们,可她确实不想被打扮,经他们一打扮,她总觉得她就不是她了,虽然纳兰风每每来,都迷恋的看她的脸,都轻轻在她耳边说她很美,可是她还是更喜欢素颜下的自然。
“小姐,请……!”
“好了,下去!”楚言怒起,言语便也威厉了起来。丫鬟们错愕的抬头看了看她们伺候了近一个月的主子,面面相觑后,依次退下。她们的心里惊未定愁先起:主子是第一次发这般大的脾气,以往,她都是任她们伺候的,以后的日子,主子怕是不好伺候了啊!
她们在曲廊上遇见了纳兰风,他一身玫红,金线绣织成祥云为忖,白玉冠发,发尾随风摇摆,他脸上带着笑,脚步轻捷,嘴里甚至哼了一种节律奇怪的小调子。看来,他的心情很是不错。丫鬟们互相对了对眼,她们都觉得,应该先一步把主子不肯上妆的事情说给公子听,那样,错就在主子,公子怎么都不会难为她们的了。所以她们上前,叩拜,将楚言拒妆的事情一一说出,到没有添油加醋,不过是把事的主因推卸到了楚言的意志上,她们强调:她们,毕竟是奴,而她,是主!
纳兰风听完,没有说什么话,抬脚前行,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眉间甚至有抹淡淡的恼意。楚言,他对她如珍如宝,爱她护她,可是,上一次,她居然又以她年纪过小为由,拒绝了他的亲热举动!一想到这里,纳兰风就觉得有火直往上窜:她年纪还小?十七了,还小么?这个时代的人,十三四就成事了,她怎么就不能学的入乡随俗呢?而且她总是问他,他的钱哪里来?怎么来?总是有意的给他说为官之理,他是傻瓜吗?这些还用她教吗?纳兰风的手紧紧拽成拳,松开放落时,碰到了腰角的香囊,香囊上,一个金线条绣成的依字刺眼的紧,他的神情一阵尴尬,脚步也突停,到底,还是他亏欠她的。
纳兰风很远就看到了湖边竹亭里的楚言,她头发凌乱,衣着无修边幅,依着亭柱,面对着湖泊的方向,一动不动的。他的心,又生起一些火来,他明明让人来通知过他要来的,既然她知道他要来,为什么还是这般打扮,难道她就不应该好好装扮一下来取悦自己么?
“小凤!”纳兰风叫道。
楚言闻声转头。她淡淡的笑起来,一句“你来了啊!”根本听不出多少欢喜。
“你怎么没有好好打扮?”纳兰风笑着走近,捏起她的下巴,好声好气的问。
“太麻烦!”楚言说。
“为了我,难道不愿意麻烦一下么?”他的声音温柔,笑容灿烂。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丑?”楚言不自信的低下头,“你以前,总说我不需要任何修饰,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不是么?”
“傻瓜,想那么多,你现在也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只是如今我的身份不同了,你是我的女人,自然也要知道如何装扮自己才最得体,不是吗?”
“我知道怎么装扮知道,我只是,不想而已!”
“说什么傻话,哪里有女人不爱胭脂红妆的道理!”纳兰风笑道,他大声的呼喊丫鬟们前来伺候,他让丫鬟们将他的女人打扮的最是漂亮。
“我等下带你去参加我的一个宴会!你肯定会喜欢的!我去外头等你,你好好让她们伺候你梳妆打扮!”
“风……”她的一个风字都没有叫全,他就离开了。她坐在原地,如木偶一样,让丫鬟们牵来引去。宴会,她不喜欢,她不想去,难得一次相聚,她只是想要和他安静的待一起。她只想和他说说话儿,她说,或者,她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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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在私人府邸举行的私人的宴会,位置依山临水,风景绝佳。更绝的风景是那些傍着大腹便便的男人而来的女人们,红唇香腮,明明早春尤寒,胸前却已露出白华华一片,晃的人眼生疼。
楚言看了看自己的露肩纱裙,难怪,风会亲为她选着身裙子,她确实不觉得这样的衣着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年代,她这般在外人面前露肩,不是会被人轻看么?而且,薄裙不御寒,她被风吹的很冷。
她侧头看他,他眉目笑着,心情正好,似乎并没有想过多,更没有看到她的瑟缩。
来的人年纪都比纳兰风大,不过衣着打扮都相当的富贵,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眼睛都在楚言身上扫过,而后意味深长的对着纳兰风笑着说“纳兰大人真是有艳福啊!”楚言知道他们都是在恭维他,她打扮以后还是很有姿色的,所以他们在说他有艳福,可是那挤眼的动作,就真的奇怪了。
宴起时,楚言发现,这是一次男女同席宴,女人们,位置就伺在随同来的男人身侧。她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些女子,并非良家!楚言从不看轻妓,她一直觉得,纵然为妓,有些贞烈的,胜过良家无数。可是很显然,这里的一席妓,都不在她“贞烈”的词汇中,那些女人,眼神妩,神情媚,虽美,却无“骨”,除却一番色相,便一无是处。楚言不由微微侧头看纳兰风,她到是明白了他带她出来的原因了,可是为什么他要带她来这样的地方呢?难道他觉得,自己和她们,一样?
纳兰风正执一盏和主席上的男子交谈,甚欢模样,官官腔腔,他拿捏的非常之好。他此刻心情正好,为自己带的女子,又胜了他人一筹。他是不能在面子上输人的,在坐的人,都家富却不得官,以前每每吃酒,都不请他,现在,他有官职了,他当然高他们一等,他的所有,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比较的了的,比如现在的女人!烟花地儿的女子,如何能与大上海时候的戏花之魁比较?
纳兰风声色未动,一只手却轻轻的伸过去,按在楚言手背上。他感觉到楚言手握成拳,紧紧的。他到底还是了解她的,知道她明了了所处的人,心情不好了。他心里有些着恼,恼她不知道场合轻重,这时候给他脸子看。他以暧昧为掩,搂过她来,咬她耳朵。
楚言是故意让他知道她不开心的!她看到纳兰风将她搂紧,嘴巴凑近,心里顿时欢喜,她想,他到底是心细,必然是要给她一个解释了。可是,他说完,笑着转头和另外的客人对酒时,她的拳,捏的更紧了。
“别给我丢人,笑起来!”这是他说的话,语气不善。
她是笑起来了,可是比哭还难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