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快挥着湿哒哒的羽翼赶来,希尔随着芙蕾雅一同离开,小安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看见希尔在小白背上撑起的那个笑容,向她挥手告别的时候,小安知道大概没什么问题了,毕竟是希尔嘛。
目送着小白消失在厚厚的黑色云层之后,小安也赶忙跑回自己的宿舍,雨水让她浑身的衣物都沾在肌肤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还有些没能搞清。
学生公寓门口已经看不见学生进出了,这样的大雨天,大概没人愿意出来挨雨,走在走廊上也没有看见管理阿姨。
走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隔壁的门紧闭,里面没有光亮透出,小安心里一紧,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宿舍,站在安迪的门前,伸出手叩响了门。
没人响应,心里怀着的一丝侥幸破灭了,手里敲门的节奏愈加急迫,仍旧没有人回应。
不会出事了吧?
不安不断的在她心里放大,虽然那个家伙整天动不动就骚扰她。但如果因为救她们而出事……小安手心有些出汗,她不知所措的站在走廊,脑子里一团糟。
不仅安迪没有回来,另一个隔壁,那个总是穿着厚厚衣服的瘦削男孩也没有回来。
小安在走廊上来回漫无目的的晃悠了好一会,又跑下楼,在大雨前又止住脚步,最终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一身湿透的衣服换下。
匆匆的洗浴,身上冲去冰冷总算暖和了些,裹上干的衣物茫然的坐在床边,桌上还有之前第一天安迪送来的蛋糕,还有两块她一直留着,等什么时候和米洛分了吃了。
小安站起来,打开精致的蛋糕盒,里面的蛋糕依旧甜美可人,小安只是看了看,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强硬将自己按在床上,胡乱卷着被子睡下,睡意却很浅。
听着窗外的雨声,直到很晚才睡着。
天还没亮小安就从床上起来,外面依旧下着雨,只是比昨天小了些,但仍然密集。
顾不得洗漱,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伸出头看向两边的房间。
依旧是黑着的。
小安停顿了一刻,转身关上门,迅速洗漱一番,把书放进书包,手忙脚乱的穿上靴子,手刚放上门把手,又急急忙忙回到房间里抱着一把伞走到门口。
外面的依旧很暗,那有一部分乌云的原因,但这个时间出发对于小安的正常上课时间来说也过于早了些。
但小安根本坐不住了,她没法悠哉悠哉的继续躺在床上,现在只有这样焦虑下去才能让她好受些。
一路小跑,很快就看到莱君德的校门,小安将小跑的速度逐渐降下,慢慢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的学院十分冷清,无论是校门口还是路边,都见不到人影。
小安走进校门,就要跨进门内时,突然受到一股强力的斥力,脚就像被空气硬生生挤出来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她奇怪的伸出手,以地上校门的轨迹为界限,面前仿佛树起了一面空气墙,手怎么也伸不进莱君德里面的空间。
四处张望,小安发现旁边就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今日修整一天,全校师生于明天正常出席。”,真亏她走过来的时候没能看见。
这么突然的停课,让小安的不安加剧。
学院里面的地砖仔细看有明显的被火烧过的黑色痕迹。
昨晚一夜都没回来的安迪到底怎么样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安回头,兰就披着宽厚的大衣站在一边,手里举着把大伞,脸色看上去比平时更苍白,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正装的娇俏女孩正一个接一个的打着长长的哈欠。
小安看见兰的出现,一晚上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动了些,“我只是来上课……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的问题她说的急切了些,看得出来后者才是她关心的。
“馆长先生昨晚忙到很晚,没人和我换班,一直到刚刚才来闭馆。”
“你说的馆是……”
“世界树图书馆。”
小安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了换班……难道说他是世界树图书馆的管理员?
等等!他住在学生公寓,也就是说是学生,但他又是世界树图书馆管理员……莱君德是有成绩优秀被各方势力选中的学生是可以以“实习”的由头先行进入……
但新生是绝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
也就是说,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像女孩的男生……竟然是学长?
“哈……”布可适时的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困意十足的哈欠。
“那关于学院,昨晚……”小安现在的话里自觉的带上了尊敬之意,虽然和平时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兰看了眼小安身后的学院,“昨晚馆长先生似乎在里面做了一场手术,今早来闭馆的时候看的出来很累了。”
累到连骂他都力气都没有了。
兰的眼睑低垂,昨晚不但让圣火陷入危机,让元凶轻而易举的逃脱,自己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手术?”小安的心又提起来,“就在学院里?”
“嗯。”
“谁被做了手术?”
“不知道,馆长没有说,他一回来就累的话都说不出了。”兰摇摇头,他对这个女孩没有恶感,愿意多说些。
就在小安内心更加紧迫时,安迪从学院里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个穿着宽松的睡袍一般的衣物的男人。
那堵看不见的墙似乎对他们毫无印象,轻易的就跨过了界限。
“回去好好休息吧孩子。”唐纳德将安迪送到门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母亲会没事的,我保证。”
安迪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学院,这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安。
安迪现在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贵公子气儿,发丝被凝固的泥土粘在一起,脸上泥水和血水混在一块干涸,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身上甚至还能看见缠上了绷带。
但安迪还是笑着打了招呼,尽管好像少了些气力,“哟,小安!”
“你怎么了?”虽然小安的眉头依旧皱着,但总算放下了胸口的石头,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安迪这张纨绔子弟的脸也可爱了不少。
“没什么,英雄的勋章而已。”
“做手术的是你?”小安上下打量安迪,“这么快就能走动了?”
安迪的神色好像更加黯淡了下去,但嘴角还是挂着笑,“不,不是我。”
“是我母亲。”
小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本站在一旁的兰和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学院前就只有他们俩。
小安只好和安迪一路走回公寓,低着头数着地砖的纹路。
“昨晚谢谢你。”
感谢的话必须说出口。
“嗯。”反常的安迪并没有表达太多。
“你的器呢,那把很漂亮的长剑。”小安想打破这难熬的气氛。
“那就是我的母亲。”安迪湛蓝的眼睛不知在看哪,声音轻柔的说,“接受手术的是她。”
“没关系,她的情况好多了,昨晚她本就该……去世了,但现在她还能继续待在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
“没事吧?”
“没事,我继续在那里也只会碍手碍脚,况且母亲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了。”安迪笑了起来,“霍尔加先生你听说过吗?只要是他负责的病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妈一定也是这样的。”
小安悄悄的看了眼安迪的侧脸,那双第一次见锋锐的蓝色眼睛现在只像水一样柔软,“对不起。”
“嗯?”安迪转过头来,“你觉得是因为你们我母亲才会那样,所以觉得对不起我?”
小安没法厚着脸皮回答。
“别开玩笑了,我那么做是我想那么做。”安迪笑了起来,即使满脸脏乱,他的笑容依旧好看,“如果知道那样会差点失去我的母亲,我绝不可能出头。”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很无礼的话,却让小安的心里释然了许多。
女孩没能深想到这也是这个纨绔子弟的温柔。
安迪摸了摸背上的绷带,嘴角的笑容一凝。
嘶,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