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得,唐熠潜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他有时候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反正就我而言,我是实在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看我不说话,唐熠潜脸上突然就爬上抹不悦,他用指尖挑着我的下颚,逼迫我的视线看向他,声音略显寒凉地说:“宋筱言,老子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被唐熠潜灼热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然,我遂将视线看到了其它地方,小声地嘀咕道:“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唐熠潜轻嗤一声,虽然脸上仍有不悦,可总归没有再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他用脚轻轻踹了一下我的膝盖和脚腕,直到疼得我好一阵龇牙咧嘴疼的时候,才讽刺地道:“原来还知道痛啊,知道痛下次就别乱跑。”
今天的唐熠潜似乎很有折磨我的意味,鉴于许君至在这里,我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咬着牙忍了。
唐熠潜盯着我的发顶,突然就扔了一句“蠢货”’,然后就走到许君至那里与对方说起了什么。
眼眸一黑,我实在被唐熠潜弄得有些无力吐槽的感觉。
坐在床上,看着唐熠潜帅气的侧脸,突然就很想过去踹他几脚,真是觉得他欠揍到了一定的境界。
隐隐中,我似是听到许君至说找到了什么人,然后在经营着什么业务之类的话,我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将我绑架了的人。
我抬眸,正要说些什么,唐熠潜却转身看着我,扔了句“好好养病,别乱跑”的话就和许君至离开了这里。
离开时,许君至还不忘给我留一个很是高深莫测的眼神。
一瞬,我心里的郁闷简直要突破了天际。
唐熠潜和许君至走后,偌大的病房就又剩我一个人,我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有个未接电话。
是夏昔打来的。
我刚回过去,夏昔噼里啪啦的怒骂声就响了起来,无奈,我只得抚着额头说:“夏昔,我昨天真的是有事才临时走了。”
看来夏昔还不知道我昨天被绑架了的这件事。
不过,我也没打算告诉她,我怕她会担心我。
夏昔在那边不满的哼哼了几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下次要我请她吃饭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扔到一旁,无奈地笑了笑,与夏昔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是比较了解她的。
她绝对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我已经能想象到以后遇到她的悲惨生活。
我正在发愣,“嘭”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我以为是唐熠潜和许君至回来了,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阮筱筱。
说来,我与对方并没有交集,而且也不过只见过一面,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迅速跑了过来。
不是唐熠沉又是谁。
对方小小的身影趴在床边,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我,笑眯眯地说:“筱言姐姐,我和妈妈来看你来了。”
我摸了摸唐熠沉的头,心里一瞬间飘过抹暖意,这个从我第一次见就给我一种奇异感觉的小孩,真的是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阮筱筱轻笑一声,随即走了进来,她脸上一如既往地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烨烨生辉,让我都忍不住闪了神。
直觉得,对方平常的生活中肯定是个温柔的人,这样的人,真的让人对她生不起气来。
我挪了挪屁股,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本来想给你倒杯水的,腿受伤了。”
阮筱筱轻轻摇了摇头,道了句“没关系”,就坐在了我的床边。
她低垂着头,自责地道:“我听唐熠潜说起过你,或许他一开始确实是抱着目的接近你,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你。”
对方说着,始终不敢抬头看我,似是自己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我一怔,没想到对方是要与我说这个。
说实在的,我想过许多种我与阮筱筱见面的场景,可唯独没有想过是这样子的。
平淡的就像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捏了捏手心,轻声笑着说:“不怪你。”
本来也是,所有的事都是唐熠潜一手策划的,与眼前的人真的是一点关系都牵扯不到。
阮筱筱将唐熠沉拽到身旁,然后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小声地道:“沉沉,你先到外面玩一会,我和你筱言姐姐有话要说。”
唐熠沉瞥了我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是我和阮筱筱第一次单独相处,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正想着,对方径直拉着我的手,然后眉眼弯弯地道:“筱言姐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其实我想说,不光对方有这种感觉,我也有。
这样想着,我遂拍了拍对方的手,笑眯眯地道:“或许我们确实有缘分吧。”
阮筱筱点了点头,喃喃道:“或许是吧”。说完,她用手将散落在两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就是这一个细小的动作,瞬间让我怔愣在了原地。
几乎是下意识,我拽住了对方的衣角,哆哆嗦嗦地道:“阮筱筱,让我看一下你脖子上的那一颗痣。”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捂嘴轻轻咳了几声,弯下身,将头发剥到耳后,笑得眉眼弯弯地道:“怎么了?”
我用手不断摸索着对方脖颈上的痣,眼睛里突然就不受控制地飚出了许多泪。
这个痣,不会错,不管时间怎么流逝,记忆怎么浅淡,我都永远不会忘。
一瞬,我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都被抽干了一般,我暗哑着声音,小声地说:“可以、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阮筱筱似是没想到我会说这个,眼睛里闪过一抹讶意,摸了摸脸上的口罩,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我怕……”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我知道对方是怕把病传染给我,可是我已经等不及的想去验证一件事情。
若真如我想得那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惊讶、哀愁、还是悲痛,我也说不出来,我想,最多的应该是高兴吧。
对方思考了一会,随后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随即,一张干净漂亮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对方脸上飘着抹红晕,抓了抓头发,略带害羞地道:“咱们两个确实长得很像。”
一时间,我仿佛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能看到的,只是站在我面前的人。
我想将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可越看,越是有点模糊,模糊到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筱言姐姐,你怎么哭了?”
阮筱筱说着,突然就垂了头,然后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我猛地站起身将对方揽进了我怀里,然后失声痛苦了起来。
宋筱沫,原来你没死,原来你一直也在这个地方,还能看见你,真好。
偌大的地方,就只有我的痛哭声和阮筱筱给予我的安慰声。
“筱言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若是这样的话,我……”
我摇了摇头,暗哑着声音说:“没有,你很好。”
七岁那年,我亲眼看着我妹妹宋筱沫从我眼皮子底下出事,我无力救她,每当夜深人静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压抑的我快撑不下去的感觉。
还能在这个世间看见她,真好。
那时,我与宋筱沫都还小,我属于性子比较稳重一点的,而宋筱沫性子很皮,像个男孩子,总会带着我去许多地方玩、逛。
有时,她皮得连我爸和我妈都拿她没办法。
有一次,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个故事,说在树林里抓只萤火虫,然后对着对方许愿,就会实现一切的愿望。
宋筱沫喜欢邻居家的一个小孩,奈何对方总是冷冰冰的,不怎么太搭理她。
所以宋筱沫就与我说,她要去森林抓萤火虫。
我阻止了一下她,说那些都是骗人的,可她偏偏不信,非要去,我怕她一个人走丢,遂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时年少不懂事,遇到问题不会想太多东西,若是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将事情告诉我爸妈,而不是跟着宋筱沫一起疯。
越是担心害怕,越是容易出事。
到森林里的时候,刚开始还很顺利,可是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我和宋筱沫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连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宋筱沫拽着我的胳膊,小声地说:“筱言姐姐,我害怕,我想回家。”
当时的我也很害怕,可是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能依靠的,只有我。
因为我是姐姐,我有责任保护她。
下雨的森林到处都是雾,我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宋筱沫虽然平常很疯,可毕竟也是个孩子,一路上哭哭闹闹,让我也很头疼。
我就背着对方小小的身子,然后在森林里艰难的行走了起来。
当时,就算那么小的我,也隐隐懂了点事情,我知道凭我根本就走不出森林,所以我只得不断安慰着我背上的人,然后等我妈妈和爸爸来救我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