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一阵鸡啼过后,“哐、哐”两声破锣响,阿福扯着嗓子站在院子中在喊:“鸡打鸣了,起床啰,起床啰!”孙旭东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看,天还没亮,闭着眼睛想起了儿时课文上的周扒皮。
“君武,你个贱货,没听到鸡打鸣吗,还敢挺尸。”阿福见孙旭东屋里没什么动静,大声喝道。
唉,也不知道君武这小子怎么跟阿福结上梁子了,老是跟他过不去。孙旭东掀起裹在身上的兽皮,慢慢爬起身,走出草屋。
“你奶奶的,磨蹭个球?”出门就挨了阿福一鞭子,孙旭东心头火起,却看见每个从草屋出来的人都在屋门口挨鞭子。压下怒火,看来这是奴隶每天早晨的晨课。
天麻麻亮时,院子中分成两摞站满了男女老少各色奴隶。孙旭东粗略估算一下竟有七、八十人之多。大家排好队后,大管家才从瓦房里出来,阿福忙迎上去:“大管家,人都到齐了。”
“嗯,阿福,和昨日一样,你把今天的人手派一下。”大管家说罢一挥手转身回屋。
“是。”阿福低眉顺眼,恭敬地答道。转过身来立即神气活现,昂着头对站着队的奴隶高声说道:“平奴继续翻地,割马草。军奴在后庄挖鱼塘。要还是跟昨天一样挖不到一尺,把你们这些该死的都剁了喂鱼。”说完阴笑着对孙旭东说:“君武,观音坡的草都啃光了,你还跑到那儿去放羊,今天再往前走点,到前山去,那儿草多。”
前山?没听说过。
阿福见孙旭东没吭声,上前来抬手就是一鞭子:“你是哑巴了还是昨晚没吃饭哪,说话声跟蚊子似的?”孙旭东头稍偏让鞭子打在破羊皮袄上,怒火中烧,真想一个窝心脚踹死他。强忍怒火答应了一声,阿福阴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领干粮。”
阿福一挥手,一直站在边上的六名奴隶抬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柳条筐和一个大木桶走到院子中间。分成两摞的奴隶们开始在柳条筐前排成长队。
柳条筐里装的是窝头,木桶里装的是水。窝头每人六个,水一葫芦。轮到孙旭东领窝头时,他发现排在另一摞的奴隶们领的是白面窝头,而他们这一摞领的却是掺有棒子面的黑窝头。妈的,都是奴隶,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孙旭东心里大是不忿。
领完窝头拿出葫芦灌足了水,孙旭东故意磨蹭着,等着叫小山的牧牛奴隶赶着牛群出了院子,才背了弓箭拿了羊鞭到羊圈放出了羊群,带上四只猎狗赶着羊群紧跟着出了院门。
身后的阿福冷眼看着他出了大院,撇着嘴和身边的一个汉子相视一笑。
一出院门,四只猎狗各司其职,一边两只守护在羊群的两边。孙旭东手拿羊鞭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牛群,上了大路,前面的小山站在路边,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奴隶,身上的衣着跟孙旭东差不多的寒碜。黑黑的皮肤,一双眼睛倒是贼亮的。等孙旭东捂着鼻子走过来对他说道:“君武,前山那儿经常有白国的军队出没,我们都是白国的军奴,要让他们抓到就完了,你要小心哪。”
白国?这又是一个什么国家?我还是白国的军奴?孙旭东觉得头大,不如乘着这机会问问小山:“你怎么知道?白国到前山干什么?”
“前几天我在前山牧牛,看到过两营白国的士兵抓了不少鑫国的人,用绳子串着往济城那边去呢。还有几路斥候跑都到前山边上了,幸亏我发现得早,把牛群赶到山背面的山洼里去了,不然就惨了。”
孙旭东明白些了,白国、鑫国是处在这个滞留时空的两个国家,并且经常有些小摩擦。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两国边境交界的地方。
小山见孙旭东低头不语,看了一下本就无人的四周趴在孙旭东耳朵边说道:“我看阿福让你今天到前山没安好心。”
“是啊,这小子不知怎么了,老是看我不顺眼。”
小山诧异地瞟了他一眼:“君武,你装傻么?你不知道阿福喜欢大小姐?”一眼看见孙旭东背上背着的弓箭,眼中显露出艳羡的神色道:“你这张弓哪儿来的?真漂亮。”
听小山这么一说,孙旭东也记起阿福昨天下午阿福的眼神。原来如此,那小子是在吃我的醋。背上取下弓递给小山,看着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要不是自己也要用,真想送给他。想了想从箭壶中抽出三支雕翎长箭,小山接过长箭满脸喜色,**自己的箭壶后说道:“君武,你今天去前山,不如直接把羊赶到山洼里去,拚着让阿福责罚也比丢了命强。再说,前山狼也多。”说完紧跑几步追赶他的牛群去了。
到了昨天放羊的观音坡,小山赶着牛群从小树林中的一条叉路走了。四条猎狗都停足抬头望着孙旭东,听小山说得邪乎,不如今天还在这儿放一天,阿福又不是什么千里眼、顺风耳,未必会知道我没去前山。想想还是算了,那阿福既然是吃醋,肯定处处找茬,说不定真的会赶来看看,常在大小姐面前挨揍,可是有失男子汉风度的。还是往前去找找前山吧。见孙旭东不停步,四只猎狗驱赶起羊群顺着大路继续往前。孙旭东暗暗称奇,真不知这猎狗是怎么训出来的。
七、八里地过后,路边不远处有座山坡,比昨天的观音坡要大很多,有几条小路从山脚下可以插到大路上来。孙旭东朝路前方眺望了一下,前面都是平地,没有山了,心想这应该就是前山了。
到了叉路口孙旭东停住脚步,四只猎狗汪汪叫了几声,驱赶羊群拐上小路上了前山。这儿的草确实比观音坡的草要茂盛得多,有些长得密集的地方草深齐腰,只是大多已枯黄。山上几乎没有一颗树。靠路的一边向阳,现在是深秋的早辰,虽然太阳已经露了脸,但刚刚走路出的汗还没干,现在站在山上,小风一吹,孙旭东还是感觉有点凉嗖嗖的。
牙刷牙膏显然是不可求的奢侈品,孙旭东用葫芦里的水漱漱口,开始吃早饭。和昨天晚上的羊肉比起来黑窝窝头很难下咽,但它就是今天一天在外面的主食,奴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呆坐了一会,想起小山的话,觉得还是照做的好,羊群在山上,几里外都能看得见,要真被那个什么白国士兵发现了,正事还没干就丢了小命可就不划算了。他站起身,拿起羊鞭子和猎狗一起把羊群往避开大路的山后赶去。
一切安顿妥当,孙旭东打了个哈欠,昨晚一直都没睡好,尤其到了下半夜,把几张兽皮都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孙旭东觉得最初的兴奋已经开始在消退,这样的日子真要过个十年八年的那可就太难熬了。
眯着眼睛想睡一会儿,可这儿背着阳光,风也挺大,孙旭东觉得阴冷。起身看了看羊群被四只猎狗守卫着正在安静地吃草,自己只要不是离得太远,即使有狼一类的食肉动物过来,听到狗叫就赶过来应该来得及。他转身往向阳的山前走去,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山前,孙旭东找到一块光秃秃的岩石,对着风向的位置有一块突起,既避风又向阳。孙旭东解下箭壶放在岩石上,头枕箭壶,耳听着漫山而过的风声,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罩住了罩住了!”一阵大叫声惊醒了孙旭东,睁开眼,眼前是一道道打着结的绳索,他感觉到全身都已经被缚住,那是一张专门用来缚人的绳网。孙旭东大吃一惊,猛地挣扎而起,两边操网的兵士卒不及防,被绳网带着差点摔了跟头,惊声高叫:“快来帮忙,这小子力气太大。”立即有几名兵士上前,七手八脚地拉紧绳网。这下,孙旭东挣扎出来的空隙立即**网的兵士们收紧,直至动弹不得。
几名兵士抄住绳网,把紧紧缚住的孙旭东提着站了起来,操网的兵士喘着大气说道:“这小子劲可真不小。”孙旭东眼睛被紧缚的绳网挤得只能开一条小缝,要转头才看到除了拉网和操网的兵士外,还有二、三名兵士在稍远的地方。兵士们身上的盔甲和昨天看到的兵士差不多,不过式样却大不一样。
“什长,是个放羊的羊倌。”抄住风绳网的一名兵士说道。
“管他放牛的放羊的,只要是个人就行。”一脸胡子的什长答道。“既是放羊的,羊呢?喂,小子,你放的羊呢?”什长说着走上前来问孙旭东。
孙旭东正在暗暗晦气,眼前这一伙兵士个头都只到他鼻子跟前,自己睡得太死了,直到人家绑了才醒,几年的特种兵真是白当了,看来早上小山说得确实有道理,那个叫阿福的是成心要害自己,妈的,这样的小人,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他点着色看看。
“山后有动静!”一名持戈的兵士叫道,话未落音,一只猎狗从草丛中突然疾扑而出,持戈兵士躲闪不及,被猎狗扑个正着,惊慌大叫倒地。余下兵士急忙各挺手中兵器上前,猎狗甚是机警,一见人多,扭身即向后山逃去,一路汪汪大叫。
“追!”什长大叫一声,手中剑一挥,六、七名兵士在齐腰深的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后山追去。
倒地的兵士光着头捡起掉在地上铜盔爬起身,张惶着说道:“什长,鑫国的景皓加紧了防备,咱们还是抓了这个羊倌赶紧回济城的好。”
“那你去喊他们回来,老子昨晚这眼皮跳了一晚上,别真他妈的出了事。”什长思忖了片刻,说道。
兵士答应了一声,朝后山跑去传令。却从后山传来一阵人喊狗叫,想必是人狗交了上手。孙旭东不禁心中难过,在手持武器的兵士跟前,四只猎狗肯定要吃亏的。
果然,过不多时,兵士们都回来了,手中的兵器上沾着殷红的血,最后两人合力拖着一匹猎狗的尸体。
孙旭东暴怒了,发狂般地挣扎,两个抄网的兵士用尽全力方才按住。那什长瞪了他一眼,上前踢了他一脚,喝道:“你他妈还倔,在绳网外再加根绳子,捆结实了咱们回济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