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接入盔，叶晨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扯开窗帘，此时风停雨驻，晨光熹微，略带清寒的空气中流转着朦朦胧胧的金色，那是旭日用辉光，将整座止澜城纳入自己的温暖的胸怀……深呼吸，空气清新湿润，楼下稀疏的车马声，早起人们的言谈笑语之声，仿佛一首欢跃的晨歌，让叶晨心中一片明朗。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虽然没有虚拟现实那样绚丽那样完美，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也许平凡，也许简陋，也许欢欣背后隐藏着无数的痛苦与悲伤，但是它真实、忠诚，每一个人都在它的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记号，并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叶晨在这个普通的早晨忽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有什么东西悟通了，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爽泰，脑海无比清明，而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莫名的激动，以坚实沉稳的声响敲击着生命的旋律！一种充实的喜悦在这旋律中从血管里，细胞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汇聚成一股无法压抑的冲动，透过胸腔，震荡声带，从口中喷薄而出……
“啊……啊啊！！”对着晨曦中的太阳，叶晨用尽力气的放声大叫，声音清越如雏龙长吟，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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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上那家伙发什么神经啊？大清早的在那儿鬼吼鬼叫的。”
“关你什么事，兴许人家在练声呢？快点吃，赶着上班咧！”
“练声？我看不象……该不是要跳楼吧？”
“噗……咳，咳……一大早的，亏你想得出来！吃完没？吃完快走！老谢，结帐……”
谢家食铺就在叶晨家的楼下，靠街，店面不大，仅有五十来个平方，这里提供早中晚三餐，每逢周末，还会开夜灶买宵夜。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饭馆，但是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家常小炒够火候够地道，尤其够分量，所以生意一直很好，特别是早晨，还得在街边搭几张桌子才够坐。就这样都还有人大老远跑来，干巴巴站那儿等位置，没办法，谁叫老谢家的酱肉大包和灌汤小笼包好吃呢？而且老谢的古怪脾气那是出了名的，要吃就在这儿吃，绝不打包！
听闻外面有人叫结帐，店面里走出一个干瘦的高个老头来，白制服，高帽子，大围裙，一身标准的厨师打扮，要不是那身行头已经洗得发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星级酒店的大厨呢。不过这“大厨”此时脸色却很臭，沟壑纵横的老脸拉得老长，让原本就不太讨人喜欢的模样更难看了。
“十块！”老谢天生的公鸭嗓因为不爽而更加的刺耳，让正掏钱包的年轻人一愣。
“两笼包子，两碗粥，不是六块吗？怎么……”年轻人不解的问，谢家食铺一向价钱公道，在街坊邻里，甚至整个止澜口碑都很好，虽说老板脾气怪了点，但是也从没有敲人竹杠的行为啊？
他还在那里纳闷，冷不防一个笆斗大的巴掌打在他头上，打得他哎哟一声。
“老谢是你叫的啊？你个死娃儿，你老汉儿①来咯都要喊我声谢大哥！老谢老谢，人都不会喊，老子今天就替你老汉儿教训哈你！”
老谢是四川人，二十几年前来止澜生的根，虽然平时都说普通话，但是一生起气来就操着家乡话骂人，所以街坊邻居都知道，只要老谢一用四川话骂人就是他生气了，而他生气的时候，最好有多远躲多远。四川人的火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而老谢的脾气那是在他们家乡都是出了名的！这话不是没根据的，据老谢老婆，也就是的街委会主任刘英说，他额头上有一道寸长的疤，就是年轻时因为和人口角起了纠纷，被人用啤酒瓶子砸的，而砸他的那个人，被他打断三根肋骨一条腿，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
所以在看到老谢第二巴掌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年轻人连忙抱着头躲得老远：“哎呀，谢叔，谢叔！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好在老谢还没有气极，也没有追打他，于是他连忙扔下10块钱，拉上旁边目瞪口呆的同伴鼠蹿而去……
“格老子的，现在的小崽儿些，越来越没得规矩得老！”恶狠狠的看着那年轻人逃得飞快的背影，老谢忍不住又骂了句粗口，惹来了食客们的笑声，还有身后不满的娇嗔。
“爸，你又讲怪话②，我要跟妈妈告③！”
脆如莺蹄的四川话在身后响起，让老谢背心一凉，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横眉瞪眼的老脸已经笑得皱成一朵花了。
“妮妮今天啷个④恁个⑤乖耶，恁个早就起来老，还没到7点半得嘛？”
“哼哼，又被我抓到一条哦，老妈说了，在外面的时候要说普通话，说一句四川话，就从你的零用钱里扣20块，说一句脏话，扣50块！之前的我没听到就不算了，刚才一句脏话一句四川话，合计70块，交钱吧！”
十七岁，正当花季的的谢妮妮娇俏可人，此时她一手叉腰，一手伸到老谢的面前，青葱玉指还不停的搓弄着，柔嫩的脸庞带着健康的红晕，因为抓住自己老爸的把柄，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缝，粉红的小嘴抿成一个可爱的弧线。
“啊？！这……”老谢愣了，没想到大清早的竟然被宝贝女儿敲诈，心里又气又好笑，当即辩驳道：“你刚才不也说了四川话的，那你也要罚款20块。”
“好吧，这两单罚款就抵消好了。”谢妮妮缩回小手揣进鹅黄色的运动服口袋，脸上露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让老谢很是松了口气，要知道70块钱对别人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那可是好几天的烟酒钱呢。
说起来谢家这本经还真长，虽然老谢很有大老爷们儿的架势，但在家里地位却最低，无他，耙耳朵⑥而已。饭馆的生意不错，再加上他老婆刘英的工资，谢家的生活也算富裕，不过因为刘英一向反对老谢抽烟，酒也不许多喝，又因为深信“男人有钱就变坏”的信条，因此老谢的零花钱由最开始每月1000元变成了如今的每月500元。如果仅仅是这样，老谢还不会这么着紧，500元每天一包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自从两年前刘英提出“罚款提案”之后，他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经常闹烟荒，所以这才如此紧张。
所谓“罚款提案”，这完全是因为老谢当初在街坊邻居面前说四川话惹的祸：在四川话里，老婆不叫老婆，也不叫妻子太太，叫“堂客”。
“堂”是指“堂屋”，也就是客厅、大厅的意思，广意上来说就是指的“家”。在过去，结婚又叫“拜堂”，父母叫做“高堂”，这里面的堂也是这个意思。“堂客”这个词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指“堂屋里的客人”，大家都知道在中国婚姻传统里，结婚的时候是男方将女方接到家中举行“拜堂”仪式，又称之为“过门”。古语又说，“过门便是客”，再加上结婚后，男人出外挣钱养家，而女人要在留在家中操持家务，所以称之为“堂客”。
本来这种方言性的称谓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因为老谢声音难听，说“堂客”这个词的时候发音又比较搞笑，所以大家有事没事就学他的话，每每看到刘英就叫：“哟，这不是老谢的‘堂客’吗？”一来二去，把刘英惹出了真火，但又不好去骂街坊，只好把气全撒在自己老公身上，并且立下了这么一个“罚款”的规矩……
“还是妮妮乖，你妈就知道罚款！”想到这个月不用闹烟荒，老谢心情顿时大好，伸出大手就要抱抱女儿表示亲热，不想却被妮妮的下句话僵住了。
“诶，别忙！谁说不罚款了？我俩各说一句四川话的罚款是抵消了，可是我又没说脏话，所以老爸你还是得缴50块钱的罚款啊！”妮妮换了只手伸到老谢面前，笑得象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你……”老谢呆了，表情象不小心喝了一缸子黄连水。
这样的场面让在座的熟客全都大笑起来，妮妮倒是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得意的摇着头，马尾辫甩来甩去说不出的青春动人，丝毫不顾老爹的脸涨得通红。
“罚罚罚，就晓得罚！还以为生个女儿晓得体贴老汉儿哦，那晓得跟你妈一样！”老谢蹩着嘴，一气之下四川话脱口而出。他今天算是认了，宝贝女儿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她妈妈只给了100元活动经费，不管妮妮怎么撒娇她都不松口，所以从昨天起妮妮就一直缠着自己想多要点。
看到妮妮又要开口罚款，老谢连忙掏出50元钱递给她道：“拿切拿切，只得恁个多老！”
还算妮妮有良心，知道老爸的日子不好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高高兴兴的接过钱，扑进老谢怀里，在那张粗糙的老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嘻，就知道老爸最好了！我去学校了，老爸再见！”说完快乐的跑掉了。
看着宝贝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老谢又爱又气，无奈的摇摇头，刚想提醒她不要跑这么快，就看到她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到人，让他心里一紧，不过看清那人之后，老谢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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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刚下楼打算去吃点东西，就看到一团鹅黄色的影子蹦跳着冲了过来，还好他身手比较敏捷，及时闪开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还顺带扶了一把因为想避开他差点跌倒的小丫头……
“妮丫头，这么急干什么？”微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叶晨又想起了左左，不知道头盔下的面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明眸皓齿，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呢？
“哎呀，正太哥哥别揉啊！人家好不容易疏得这么整齐的。”妮泥不满的从叶晨的魔掌下逃出来，嘟着嘴梳理自己的秀发。
“什么正太哥哥？都说了不许这么叫还乱叫！”叶晨佯怒的又去揉她的头，吓得妮妮赶紧躲开。
“好了好了，不叫就不叫。”见脱离了危险范围，妮妮兴冲冲的在原地小跳道：“对了，晨哥哥，今天我们学校运动会，我报了800米，你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还用得着我给你加油吗？谁不知道三中校花谢妮妮啊，给你加油的男生得有一个加强连吧？我去了，估计不被打死也得被愤怒的目光杀死！再说就算没人加油，看你整天蹦蹦跳跳皮得跟猴似的，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叶晨打趣道，惹来妮妮气嘟嘟的抗议。
“哼，你才跟猴似的，不去就不去，找这么多借口！不和你说了，我去学校了，正太哥哥再见……呀！嘻嘻……”见叶晨作势又要来揉她头发，妮妮象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掉，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望着妮妮娇小的身影远去，叶晨又想起了左左，她在干什么呢？在生气吗？还是……
想着想着，那追随着妮妮而去的目光不由得痴了，仿佛前面那个快乐的女孩就是游戏里带着铁头盔有些傻有些顽皮的大头娃娃……
老谢看着叶晨呆呆的站在街边，目送自己女儿离去，心中一阵窃喜……
女儿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因此他们夫妇二人一直很担心妮妮的感情问题。不过老谢和妮妮妈不一样，一点不反对妮妮交男朋友，开玩笑，他的宝贝女儿这么漂亮，不交男朋友才叫不正常，他担心的是，妮妮年纪小，会不会选错人的问题。以前妮妮时不时还约几个同学回家来吃饭，但是老谢因为紧张她，对她带回来的每个男生都是一副包公脸，审犯人似的严加拷问，直把那些没见过阵仗的小毛头吓得跟鹌鹑似的，久而久之，再也没有男同学敢陪妮妮回家了……
“谢叔早。”叶晨礼貌的和老谢招呼，就在街边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正想点餐，却发现老谢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由一阵诧异，难道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谢叔，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对？”
“呵呵，没有没有……小晨昨天怎么没来？今天还是老规矩？”老谢扯开话题，但却一脸的贼笑，好象拣到什么宝贝似的。
“昨天有点事儿，今天多加一个酱肉大包吧，我还真有点饿了。”虽然对老谢的举动有些不解，不过叶晨也没有多想，此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要知道，昨天他只吃了半盒叉烧饭和一碗泡面呢。
“好勒！阿红，三个大包，一碗白粥一碟咸菜！”老谢转头朝里间喊到，不一会儿饭馆的服务小妹张小红就把吃食端了上来……
酱肉大包热气腾腾，连白皙细腻充满弹性的包子皮也无法掩盖的浓郁酱香，随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足以钩起任何人最大的食欲。
朝阿红道声谢，叶晨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动，三口两口就吞下半个包子，再喝口清新爽口的小米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当然，如果没有那张影响食欲的，笑得跟橘子皮一样的老脸的话，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额……谢叔，有什么事情吗？干嘛盯着我？”艰难的吞下嘴里的包子，叶晨差点噎住，在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直勾勾的看着你，无论是谁都不太会有食欲的。
“小晨，你……现在还在玩游戏？还没找到工作？”老谢收起笑，一屁股坐在叶晨对面，表情严肃。
“是，是啊？怎么了？”难得看到老谢这么严肃，叶晨迷惑。
“啧，你哟，都这么大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撒。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嘛。”老谢惋惜的摇摇头，语气仿佛开导自家不争气的侄子，让叶晨脑子里一团迷糊。
老谢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工作了来了？
正摸不着头脑，老谢又开口了：“男人不求多有钱，关键是要有本事，能让自己的女人丰衣足食，给她最好的保护！你看你，快二十三了吧？还整天迷着打游戏，这成什么样子？叫妮……恩，不是，叫你以后的堂客怎么办？”
老谢及时改口，但是敏感的叶晨终究抓住了一点点尾巴，明白了老谢失常的原因：晕，搞半天他是在给自己的宝贝女儿相女婿呢？
叶晨有中了100个突袭的感觉……
虽然知道谢叔一直很喜欢他，但是叶晨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当成未来女婿来看，这让叶晨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且不说叶晨的心在昨天不小心掉在了左左身上，单说妮妮现在的年纪，未满十八岁的高三学生，这要真在一起，那不成了诱拐未成年少女了？
于是叶晨连忙想出言分辨，不过谢叔并没有把话挑明，所以他只好委婉的说：“这个，谢叔，我玩游戏，那不也是为了赚钱吗？而且……”
“职业玩家嘛，我晓得！你不要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晓得这些流行的东西了，不过玩游戏能赚得到多少钱？还不是点稀饭钱，糊口也许还可以，怎么养家呢？所以我说，你还是正二八经找个工作的好。你也不要怪你谢叔多嘴，我也是为你好啊。”老谢打断叶晨的话，语重心长的说，让叶晨哭笑不得。
他当职业玩家这回事，曾经告诉过老谢。那时他才刚搬到附近，去老谢那里吃过几顿饭后，老谢就特别喜欢他，逢人就夸他懂事有礼貌，斯斯文文有灵性，让叶晨很不好意思，好几天不敢去谢家食铺吃饭。后来关系熟了之后，也知道老谢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叶晨也就没有瞒着他，告诉了他自己的职业。不过刚听说叶晨是靠游戏养活自己的时候，老谢还一脸的不相信，为了不让这个对新事物接收能力比较弱的大叔受太大刺激，叶晨只好谦称自己只能赚点基本的生活费云云，而实际上，他在游戏里赚的钱，比某些高级白领还要多，要不他能买得起房子？
“要不让你妮妮妈给你找份工？再不行就到我店里来帮忙，以后等你上路了，这店就交给你来管！要得不？”
看着老谢拍胸脯的豪爽模样，叶晨心里又是感动又好笑：这是干什么？招上门女婿？继承家业？这误会可大得没谱了！
真不知道该说他荒唐还是该说他可爱，以至于一向头脑清晰的叶晨竟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这，我……谢叔，你……”支支吾吾了半天，叶晨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凑出来，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糨糊。
不过还好，可爱的服务员妹妹张小红姑娘拯救了他……
“谢叔叔，阿姨打电话来了！”
“诶，来老！”老谢回头应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往里走，刚迈出脚又倒回来：“你等一下子，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老谢风风火火的进店里去了，叶晨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几口喝完小米粥，抓起桌上的两个包子，丢下5元钱在桌上就跑。开玩笑，在呆下去，今天就别想走了！
“谢叔，我还有事情，改天再聊啊！”话音未落，叶晨人已经钻进楼梯巷子了。
老谢拿起电话刚说了两句，就看到叶晨跑得飞快，好象后面有狗在追似的，急忙扯起嗓子叫道：“嘿，嘿！你跑撒子跑？！硬是的，勒个鬼娃儿哦，我未必是麻老虎咩？”
激动之下，四川话再次脱口而出，于是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愤怒的狮子吼。
“好哇，谢天成！你又在外边说四川话，还说这么大声！我看你是嫌零用钱太多了是吧？”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撒老婆！”
“恩？！你~还~说？好好好，很好……罚款加倍！每句50块！两句100！喀嚓！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老谢差点没哭出来，忍不住朝着叶晨消失的地方悲愤的吼道：
“勒个鬼娃儿哦，你把老子害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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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老汉儿：父亲、爸爸。
②怪话：脏话、粗话。
③我要跟妈妈告：“我要告诉妈妈”，或者“我要跟妈妈告状”的意思。
④啷个：怎么。
⑤恁个：这么。
⑥耙耳朵：怕老婆、惧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