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娘”柔声道:“他的老相好‘碧云天’,是杭州‘碧云阁’的名妓,真名柳碧云”。
江梦飞微微颔首,道:“欧阳鼎真的西去追那两个大喇嘛了?”
“小娇娘”道:“这可不知道,但我知道‘碧云天’还在我之前就被平西王的人掳到送给了那两个大喇嘛……”
江梦飞微微点头,转对四个吓得半死的轿夫道:“你们要不想死,就照我的话作,现在启程把轿子抬到江西的庐山,我会到那里找你们,届时必多予银两,若半途逃走,迟早我会杀了你们。”
四个轿夫诺诺连声,急忙抬起空轿子,择路向东奔江西的庐山而去。
江梦飞对天鼠道:“你立即把她改扮成一个少年公子模样,同乘一骑,带回凤凰岭。”
天鼠会意:去凤凰岭要径直向北,而江梦飞让华轿向东,目的是引开可能躲在暗中监视的柳絮飞,而把名妓打扮男装,自然途中会减少许多麻烦和危险……
天鼠把已经女扮男装的“小娇娘”抱上了马背,然后也扳鞍上马,对江梦飞道:“我先回去了,你要多加小心。”
说完一拨马头,带着“小娇娘”跃马向北疾驰而去……
江梦飞见天鼠跃马远去,心中略安。
这才走向自己的坐骑扳鞍骑上,又牵了原来噶尔都王子骑的那匹马,催马向西,追了下来……
十字路口只剩下了五个死去的蒙古人。
如果噶尔都王子不想得到美女,他会死在这异地他乡吗?色不迷人人自迷,何必去埋怨女人是祸水。
一辆华篷马车由西向东辚辚而行。
车夫是个斜眼汉子,吆喝着两匹健马,驾车向前。
风沙吹来,他不时地缩一缩脖子。
车帘垂着,看不见坐在里面的人……
但斜眼车夫知道车内坐着一位身受重伤的武士和一位怀内抱着宝盒子的绝代美人。
宝盒子和绝代美人都是这个武士杀了两个大喇嘛夺来的。两个大喇嘛就是乘这辆马车要带这绝代美人返回西城。宝盒子是平西玉送给他们的礼物。
受重伤的武士是在兰州截住这辆马车的。
那一场恶杀现在想来还令人心惊胆颤。斜眼车夫又缩了缩脖子,抬手抽了马一鞭。
他是遵照那受伤武士吩咐,要驾车送他们回中原。
已经离开兰州四天了,走的还是来时走的这条通往西域的古道。
路上很少遇上人烟,离兰州走了四天,只遇上一支去往西域的骆驼商队。
斜眼车夫蜷缩在车辕上,抱着鞭子。斜眼半睁半闭,心中又浮现出车内美人的俏容丽姿和她抱着的宝盒子。
心中痒痒的,要是把那宝盒子夺到手,自己孙子那辈儿都花不完。还有那美人儿……
马车向前走着,不觉又金乌西坠。
斜眼车夫缩了缩脖子,把衣领拉了拉。夜晚风凉,但他又不能把车停下避一避,只因受伤的武士让他昼夜兼程,他好像急着赶去什么地方医伤……
斜眼车夫想着连日来的辛苦,心中忿忿的骂了一声:王八蛋,你小子有美娇娘陪伴躺在车里却舒服。老子顶风冒沙还要昼夜赶路……
就在这时,车帘一撩,那美人儿急切催促道:“车夫大哥,你快点赶呀,他伤势这么重,若不赶紧找个地方医治,只怕……”
这一声“车夫大哥”叫得斜眼车夫一阵心跳,而下面的话又使他一阵心烦。没好气地回敬道:“老那么急赶,这马没等到地方就早累死了,也不是道儿近,一撒欢就到了。”
那美人儿又道,“那怎么办?车夫大哥,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死?斜眼车夫心中又是一跳:那受伤的武士死了,这宝盒子和美人儿不都是我的了吗。
想着去腰上一摸,防身的牛耳尖刀还在。
却不如宰了那王八蛋,夺下这美人儿和宝盒子驾车溜了。
身边有美人,又有宝盒子岂不就成了小神仙……
主意拿定,顿时来了精神,斜眼放光,腰挺直了。
扬声喊喝:“吁、吁。”喝住马车,转首朝身后的车内喊道:“糟了,走不了啦。辕马直打响鼻儿怕是得病了。你们下来,我卸下它遛遛。”
车上美人儿急道:“那怎么行?他躺着起不来,怎能下来?”
车夫跳下地来,道:“我抱他下来……”
说着走到车尾打开车门,抓住那躺在车内受伤武士的双脚用力一拉,把武士拖出马车,邪恶一笑,道:“你也该到外面凉快凉快。”
说着伸手去腰上拔刀……
谁知那受伤武士怒喝一声,在车尾上挺身坐起,往前一扑,一掌拍向斜眼车夫前胸……
斜眼车夫刚拔出牛耳尖刀,胸前被武士一掌击中,惨叫一声,身形后跌,仰面倒地,大口吐血,挣扎了几下,便白眼一翻回了气。
武士也仆倒车下,吐了几口血,咬紧牙关,支撑着要起来,又无力地趴下,声音微弱地道:“碧云,快来扶我一把……”
车内美人儿一跃而下,蹲下身扶着武士坐起,武士似坐也坐不住,偎在她身上,吃力地道:“这个王八蛋,我早看出他没安好心……”
美人儿凄然道:“你又拼力出掌,只怕……”
武士浩叹道:“碧云,别难过,我只怕凶多吉少……那两个大喇嘛……”
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接着道:“他们的掌力已震伤我内腑……”
美人儿含泪道:“咱们还是上路吧,你不说要能赶到药王庄就有救吗?”
武士道:“只怕赶不到药王庄,我……”
猛地缄口,听了听,又道:“好像有马蹄声,是在前面,若遇上武林中人为我增补真元,我就有希望捱到药玉庄……”
美人儿双睛一亮,对武士道:“你先躺下歇息,待我拦住来人问一问是否武林人。再求他救你。”
说着又把武士放躺地上,站起身形,转到车前,举目前望,目光所及,果然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后尘沙飞扬……
转眼间,快马奔至,美人儿急扬臂娇喊:“壮士请停一停。”
快马被勒住,不住地打着喷哧,马上是个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公子,虽尘土遮面,但却不掩潇洒帅气。
美人儿见快马停下,马上公子正注目看她,便也不顾羞涩,柔声道:“这位公子,小女的同伴受了伤急需抢救,阁下能否为他增补真元,我们必重金相酬。”
帅气公子闻言淡淡一笑,露出雪白牙齿,道:“芳驾的同伴叫什么名字?芳驾又怎么称呼?”
美人儿嗫嚅着道:“他叫欧阳……”
车后的武士急喊道:“在下欧阳方,是铁掌五毒门的……”
美人儿急道:“对……他叫欧阳方,我叫杨弱柳……”
帅气公子道:“好,我与‘铁掌五毒门’素有交情。既然遇上岂能见死不救。”
说着甩镫离鞍下了马,走到车尾,看着躺在地上的武士,又瞥了一眼旁边不远吐血而死的斜眼车夫,笑道:“阁下一定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急需增补真元维持……是吗?”
这时美人儿也跟到近前,接口道:“是,他受了内伤。公子快些施功为他增补真元吧。”
帅气公子扬声一笑,道:“如果我救活了他,你们怎么谢我?”
美人儿道:“许以重全为酬,车上有个宝盒儿可以分一半宝物予你,行吗?”
帅气公子道:“但你们至少应该告诉我真名实姓,既然对我不相信,我还何必要救你们?宝物金银乃身外之物,多了会危及性命。”
美人儿神色一肃,脱口道:“阁下怎知我们没报真名实姓?”
帅气公子道:“你适才犹犹豫豫,就不像说真话的样子。”
美人儿道:“我们说真话你就肯援手相救了?”
帅气公子道:“自然,我说过不能见死不救……”
美人儿道:“他不叫欧阳方,他叫欧阳鼎,我也不叫杨弱柳,我叫柳碧云……”
帅气公子双睛一亮,扬声笑道:“果然是名满江湖的“风月书生”和艳名四播的‘碧云天’,怎么不见那两个大喇嘛?”
躺在地上的欧阳鼎神色一凉,道:“阁下知道我来追那两个大喇嘛?”
帅气公子笑道:“不知道我会来追你吗,你是不是杀了那两个大喇嘛夺下了碧云天,乘车返回到这儿。车夫起歹心见你受伤要杀你夺美,而惨死在你的‘阎王印’下……”
欧阳鼎道:“你说得不错,但在下不知你因何要来追我?又从哪里获知我西来?”
帅气公子道:“柳絮飞告诉小可的,我所以西追也是怕你打不过那两个大喇嘛,要来帮你一把。”
欧阳鼎喜道:“阁下是柳絮飞的朋友?他分不出身来助我便让你来了?”
帅气公子道:“是这样,但我现下却还不能救你……只因为我内功修为甚差,只怕为你补不成真元,自己真元早没了。”
碧云天急切道:“那岂不眼睁睁要看着他身死?”
帅气公子狡黠一笑,道:“可惜你我都不是内功通玄的高人,有什么办法。”
顿了顿,又笑道:“你们上车吧,我当车夫,咱们向前急赶,或许能遇上高人相救……”
说着走近自己的坐骑,牵过缰绳拴在车后,见碧云天已把欧阳鼎搀扶着躺进马车,便近前把车门关好,转到车前,操起马鞭,跃上车辕,挥鞭抽马,喊了声“驾。”。
马车启动,急驰向前……
奔出三五里路光景,夜色降临。
四周变得模糊不清了。
又走了一段路,明月东升,光华如水,近路近景,依稀可辨。
帅气公子一边驾车向前,一边朝车内道:“欧阳兄怎么样?能坚持吗?”
传出碧云天无奈的声音:“还是慢点吧,他颠得一个劲吐血……”
帅气公子道:“慢了,只怕就遇不上高人了,我知道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至少要赶到那里再歇息,驾、驾。”
挥鞭抽马,马车越发地快疾前奔。
帅气公子坐在车辕上被颠起老高,可想而知车内是怎样的颠簸……
猛地车帘悄悄挑起,车内的欧阳鼎探出一支判官笔,拼力向坐在车辕上的帅气公子后心刺出……
帅气公子驾车撒欢儿疯急奔,哪会想到背后有人暗算。一声惊叫,身形从车辕上跌掉下去,就地一滚,幸好车没轧着,贴身而过。
他抬头见了,骂了一声,抖身形在后疾追下来。
追出里许之遥,终于追上马车,一跃近前拉住辕马笼头,用力后拽,喝着:“吁、吁。”
而马本已跑得没劲儿了,给他一拽一喝便停了下来。
帅气公子转到车后,用脚踢开车门,气咻咻地道:“欧阳鼎,你……”
“嗖。”一支判官笔飞射而出……
帅气公子闪身避开,扬声骂道:“你小子混蛋,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反倒要杀我。”
欧阳鼎也知道这帅气公子难惹,自己一判官笔分明实实刺中他的后心,而他却没伤丝毫,掷出的判官笔也给他闪开了……遂拼力从车内坐起,手握另一支判官笔,冷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快说是什么来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受伤,杀你也易如翻掌。”
帅气公子悄悄解下拴在车后的自己坐骑,笑道:“你不够朋友。本来我好心救你,你却疑我加害。”
说着话,转到车前,操鞭打马,猛喝两声“驾、驾。”
两马受惊,立即又抖蹄前奔,仿佛要把马车拉飞起来。
帅气公子幸灾乐祸一笑,走近自己坐骑,催马在后追随着马车……
那马车疾奔向前,可想而知车内两人是怎样的颠簸和难受。
大约又跑出十余里地,马车终于又停下。
帅气公子催马近前一看,两匹拉车的马都累趴下了,口鼻喷吐白沫儿,再看车内两个人都昏厥了过去……
这才下了马,走到车前卸下原来的两匹马,又牵过自己骑来的马,除去鞍鞯,套进车辕。
然后转到车后,一拉双脚,把欧阳鼎拽出马车,一试鼻息,早咽了气。微喟一声,钻进马车,把车门关上,将蜷缩一团的碧云天放着顺马车躺下。一撩车帘,吆喝辕马:“驾。”
马车又启动,辚辚向前,帅气公子在碧云天身旁躺下来,听任那马独自前行,他温香满怀,搂着碧云天睡去……
碧云天终于苏醒过来,见车内漆黑一团,身旁有人正搂抱着自己熟睡。立时一惊,挺身坐起,出声娇喊:“谁?你不是欧阳鼎:”
帅气公子从梦中惊醒,撩开车帘,让月光照进,他朝惊骇失色的碧云天展颜一笑,道:“我不是欧阳鼎,我是江梦飞,他把你送给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