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乾这才注意到了绘梨衣那双有些局促,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小手,还有她那清澈眼瞳里有些失措无助的眼神。
原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虽然表面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其实心里面早已慌急不安了,就好比一只被主人遗弃在马路边的小奶猫。
项乾心里面突然感到一阵微痛。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项乾动作轻柔地捋了一下捋她暗红色的长发。"只要我还活着,就算这个世界都崩塌了,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项乾的语速舒缓,但语气却格外认真与严肃。
绘梨衣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失措便消散了大半,眉角弯弯浅笑着。
"我相信项乾。"绘梨衣写在小本子上拿给项乾看。
看见小本子上面的这句话,项乾弯起嘴角,笑了。
而就在这时,只感觉一阵清新的白檀香沁来,下一刻便感觉都怀中多了一个人,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对方。感受着怀中柔软的温度,项乾心中一颤,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绘梨衣把贴在项乾胸前的脸仰起来,清澈无邪的眼眸注视着项乾,眉角弯弯,仿佛雨后初生的花朵,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招惹人怜悯。
她要是能当我的妹妹该多好啊。项乾的脑海中忽然神使鬼差地浮现出了这么个想法。
这时,一朵粉红色的樱花瓣缓缓飘落在绘梨衣的头顶的秀发上。
项乾轻轻地拂去飘落在绘梨衣头顶上的樱花花瓣,脸上那温暖的笑容更加显得柔和起来了。
绘梨衣眨了眨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也随着项乾笑了。
"有去过游乐园吗?"项乾歪头微笑着问。
听见'游乐园';这三个字,绘梨衣眼睛里罕见地跳动出小鹿般的欢喜。显然她应该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看她这幅模样,想必应该是早就对游乐园这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心往已久了吧。
"没有,但是一直都好想去。"绘梨衣举着小本子,盯着项乾的眼睛。
项乾勾起唇角微笑,伸出双手搭在绘梨衣的肩膀上,周围空间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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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这个两个字对于项乾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绝缘的词汇,而且也是他从来未曾想过的。
时间慢慢流逝,而人们也在跟随着时间慢慢成长,长大。而现在,他和莱希都长大了,都不再是小的时候了,也都回不去了,现在他们都有了属于各自的生活,哪怕在他们各自的生活中也只仅有他们自己一个人,哪怕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再胜似亲人,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像小时候那样,可以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地陪在对方身边,互相嬉戏打闹,插科打诨,聊一聊今天又看到了某个超正点的妞儿,是多么多么的漂亮,又有多么多么的诱人勾魂,亦或者聊一些有关于生活中的趣事和糗事。
现在,他们每天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和他们自己需要去完成和操心的事情,各种各样的......各种各样的......各种各样的......
如今,像这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日子他和莱希都一样,都早已习惯了,也都早已看透明了了,这种关系就像一母同胞的两只老虎,虽然他们平时可以亲密无间地相处在一起,偶尔还会一起嬉戏打闹,闹闹小脾气,可它们终究是老虎,是猛兽,这是他们至出生以来便就由体内里面的基因所决定了的——他们是老虎,老虎属于猛兽,而猛兽总是独行,只有羊群才会扎堆。
现在,在迪士尼游乐园里,项乾紧跟在巫女衣飘飘的绘梨衣身后,一步不落地紧跟着兴奋的绘梨衣穿梭于灰姑娘城堡之间,手里拿着一个她咬过两口的草莓味甜筒冰淇淋,胸口处忽然莫名的一热,心里面似乎多了某个东西,某个需要他来悉心'呵护';的东西。
项乾嘴角渐渐上扬,双眼浅眯弯起,那两束常年潜伏在双眸中,如刀子般尖锐锋利的锐芒像风吹云烟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温柔。"嘿!绘梨衣!你吃了这么多东西,不撑么?要不要缓一下?"
项乾跟在绘梨衣身后,微笑着建议。
早在来这座灰姑娘城堡之前,她就已经吃了一大桶爆米花、一杯大杯装的可口可乐、霸王套餐、两桶加大加量版的全家桶和新奥尔良鸡腿汉堡,话说那个'霸王套餐';其实只不过就只是一桶普通的麻辣炸鸡腿罢了,也就名字取得有些新奇一点,但项乾不知道绘梨衣为什么就是不要肯德基的炸鸡腿,反而非得要让他买这个'霸王套餐';,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绘梨衣是喜欢这个名字吧,项乾当时心想。
看见这么个窈窕淑女,这么个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弱的身体一直连续不断地吃下这么多的食物,绕是项乾也有些被她给惊到了,这还是正常人么?不过真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讲,绘梨衣还真的不算上是正常人,毕竟她可是可以单凭一个人就毁掉整个东京的超级混血种!!
看她这幅八辈子没吃过的模样,项乾甚至怀疑她从小到大就根本没有吃过这些油炸食品,回想到他自己当初可是吃着辣条长大的呢,为了多吃一根辣条当时他还经常和莱希争,想到这里项乾的嘴角就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不过不得不说这辣条还是挺好吃的,要不...哪天也给绘梨衣这个大吃货弄一点尝尝?项乾在心里面估摸着。
在前面不停蹦跳,东瞧瞧西望望的绘梨衣停了下来,转过身凑到项乾面前,拿起一张写着'我还要吃全家桶!';的纸条在项乾面前晃摇。
"啊!"项乾咧嘴笑着惊呼。"你还要吃!你是全家桶变得么?都吃了那么多的全家桶了诶!"
绘梨衣嘟起嘴,发着抗议的鼻音,不停地在项乾面前晃摇着她手中的纸条。
项乾拗不过她,只得无奈地微笑,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买全家桶,你在这里别乱跑啊,我马上买了就回来!"
绘梨衣乖巧地点头。
项乾又再一次地悉心嘱咐绘梨衣,在这一路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了,虽然他知道绘梨衣是绝不会也不可能乱跑的,但他每次在去给绘梨衣买东西的时候仍然还是会不断地重复叮嘱这句话,就像小时候他每次出去的时候,他姐姐对他的叮嘱一样。
现在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自己姐姐的心情了,他深怕一个转身绘梨衣就不见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连排个队买个冰淇淋项乾都会时不时地回头放出感知确认一下她的位置。
随时处在这种高度戒备状态会让他的精神很疲惫,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疲惫,他只感到了牢牢的心安与舒心。
他从来没有如此在意一个人,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