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1万两帮你赎身,为什么你反而会拒绝,难道是天生贱骨?"他的用词很刻薄,可是语气依然平静和缓,好像再问一个极其平常的问题一般。
霍水抿嘴笑道:"是赎身吗?还是沦为丞相私人的禁脔?"
她若这样兴高采烈的跟他走,那便会一辈子臣服于他,他是她的恩人,她是他的奴隶,这样的好心,还不如不要。
萧丞相又是一愣,看着她微微沉吟。
"你若对霍水没什么兴趣了,那便给旁人一个机会吧,燕子坞开门是要做生意的!"霍水淡然的说,很奇怪的,虽然并不熟,可是她并不想迎合于他。
大概是讨厌男人的自以为是,而萧丞相无疑是最自以为是的人,一开始就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自居,却不知世界的人本是平等的。
她霍水不需要任何人施以援手,如果你要帮助我,除非...你爱我,哪种爱都行,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指使。
变幻莫测的眸子微敛,那张混合着秀气和霸气的脸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那就成全你,你们继续叫价吧!"萧丞相极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往旁边坐去。
霍水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笑容满满的脸上洒下几缕忧伤的阴影,她的笑容不曾减免半分,对于一个陌生人,她不曾奢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众人还在静默中,霍水轻盈的转身,眼皮微微垂下,轻吟道:"怎么?难道各位对小女子已经没有兴趣了吗?"
她的话再次震醒了懵懵懂懂的众人,几个胆大的边查看萧的颜色,边小心翼翼的报出了几个数字,萧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漠不关心的玩着手中的骨扇。
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众人的声调渐渐的扬了上去,眼见了就要恢复当初的景象了,突然一个极微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很低,可是仍然让所有人都止住了叫价声。
那人说:"一万两!"
用1万两去买一个雏妓的一夜,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考虑的,即使那个女子长的天姿国色。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那个声音的来处投去,可是却没有见到说话的人,因为两个身形硕壮的彪形大汉叉臂,挡在那人的前面,若有人望过去,他们便睁圆双眼把视线瞪回去,直把满屋的人都看得无人再望向这个方向了。
"轻尘!"那个低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又让众人一震。
轻尘是萧丞相的名,满朝中能直呼他名字的人,恐怕只有皇室中人了。
萧轻尘果然站了起来,略带恭谨的走了过去,饶过那两个彪形大汉,低头仔细的听着那人吩咐。
等了会,萧轻尘直起身子,缓缓的走向霍水,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向周妈妈,眼睛却停在霍水身上,含笑说:"霍姑娘,今晚请移步在下的府第,放心,一晚足以!"
"好!"霍水乖巧的欠了欠身子,忍不住往那人看了一眼,依稀看见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并不真切。
"恭候姑娘!"萧轻尘客气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护着那人一道儿走出了燕子坞,留下一屋目瞪口呆的人。
"萧轻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率先说话的是霍水,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问。
"他是天启国的传奇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十四岁出仕,十六岁登坛拜将,十八岁入主兵部,二十岁入阁,二十二岁封太傅,二十三岁加封太子太保,二十四岁就已经做到一国首辅之职,权倾朝野。"周妈妈无不叹服的回答道。
霍水点点头,然后笑着转身说:"那我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了!"也不理其它的人,兀自登楼而去。
那一天,因为这天价的初夜费和神秘的竞拍者,霍水的名字不胫而走。
傍晚时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燕子坞的前面,一个长相利索的小厮扬着鞭子把霍水接往了萧府。
到了府第,霍水为面前这个简陋的房子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以萧轻尘今时今日的权势,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算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吧。
可是事实情况是,面前的房子虽然雅致,但是对以天启国最年强的丞相来说,还是略小了一点。
只是门前那两个草书的"萧府!"给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子添了几分霸气,题词后隐隐的有一行小字,霍水不用细看,也知那是御赐的。
丞相府没有一个御赐的牌匾,那反而不正常了。
天启国的皇帝,想来也是一个豪情之人吧,霍水看着那两个飞扬跋扈的字,一边暗暗的揣测。
过了中门,转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走廊,边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了。
会客厅被一个半透明的屏风分为两截,萧轻尘站在屏风侧,向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屏风里面的人影便动了动。
已经坐在对面的霍水好奇的向那人影盯着看了一眼,可惜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霍姑娘可懂琴?"萧轻尘突然转过身,淡淡的问。
霍水略怔,她懂钢琴,可惜并不会古筝。
看出她的迟疑,萧轻尘继续问道:"那棋呢?"
她本想说会一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棋技比起古人来说,可能终究会差上一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应该学会藏拙吧。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轻声问:"那位公子是想消遣,不如我试一样新鲜的玩意?"
"什么?"萧轻尘饶有兴致的问。
"给我七杯水!"霍水缓缓站了起来,这样的节目她曾在毕业晚会上表演过,用不同高度的水制造音阶,然后敲击成曲,这个道理学过物理课的人都知道,可惜能奏出曲的人并不多。
还好,从小被钢琴课夺取所有课余时间的霍水却深谙其道。
用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霍水端坐旁边,用玉缒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敲出了那首最脍炙人口的《天鹅湖》。
也许只有悲剧才能持久。
屏风里的人影慢慢的坐直了,瓷器与玉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