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快去救他!"霍水猛地拽住五月的手,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可是还是来不及,这百米之远,便是生死之隔的距离,她心口一空,眼睁睁的看着一柄雪亮的长剑,从他的背后递进去,然后又从胸口处伸出来。
血,溅了一地。
逐月微微皱了皱眉,又茫然的,对着她站着的方向,漫漫的看了一眼,然后缓缓的弯下腰。
白色的袍子,很快的,如一朵蓬勃盛开的牡丹,绽放它红色妖艳的花瓣。
"主子!"五月拉了拉霍水,急声说:"外面的人就要攻进来了,我们快点撤!"
清风铭月已经被制服,他们必须赶在叶远的军队进来之前将他带走,不然都会沦为火焰国的俘虏。
"你们先走!"霍水强忍着自己翻滚的气血,沉着声说:"我不能离开!"
她不能丢下来逐月一个人。
"主子,他活不了了!"五月惋惜的看了一眼血泊中的清风逐月,小心的说。
霍水脸色刷的没有了一丝血色,神色却从迷茫中清晰起来,异常坚定,异常决绝,"你不是听命于我吗?赶快带你们的人离开,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主子!"五月还准备再说什么,门口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宫门渐渐守不住了。
"走!"冷冷淡淡的丢下一个字,她已经转身,无视其它人的喊声惊叫,无视周遭的刀光剑影,一步一步,很稳很稳的向逐月走去。
五月愣了愣,又望了一眼已经精疲力竭的众人,摇了摇下嘴唇,大声喝道:"撤退!"
临行前,五月回过头,那片已经成为修罗场的广场,只剩下主子一个人的身影,寂寂寥寥的,却散着让人不忍睹视的风华,将这满地的血肉全部消散于无形。
五月停了停,想走过去用强迫手段将霍水带走,可是脚步动了动,却终于还是转身跃开了。
我知道叶远不会伤害你,只怕你就此走了,反而自己会不停的伤害自己。
很快,祭坛里已人走楼空,外面传来了众多的脚步声,应该是火焰国的人攻进来了。
霍水没有去看,只是弯腰扶起逐月,他的脸色依然纯白如上弦月的光晕,也并没有失去知觉,只是眉毛轻轻的簇着,伤口应该很痛。
"逐月!"她抱紧他,想用手去堵他的伤口,可是剑仍然留在他的体内,她不敢用手去摸,是的,她不敢,她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不敢去看剑,不敢去看血,甚至不敢去看他。
"为什么不走!"逐月吃力的语气里有一丝愠怒,"这里...很...危险!"
"我要监督你守约!"她搂着他的头,低声说:"你答应我,要对我不离不弃的,我不会给你机会失信的!"
"水儿..."逐月竟然勉强的笑了笑,尽管笑容也如此刻的他一样虚弱,"我答应你有生之年对你不离不弃,只是..."
"你当然不会死,只要我活着,你就活着,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活着!"她打断他的话,霸道的说:"你敢死在我前面,那么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真的真的,已经无法再经历死亡了。
如果再经历那样一次彻骨的痛,也许无法继续坚强了,不如相随。
逐月怔了怔,唇角微微上扬,手慢慢的伸向空中,霍水连忙伸手握住他,将他的手带向自己的脸庞。
他的手好冷,她想捂热他,可是却不知自己此时的身体比他更加的冷。
心在寒冷中萧瑟,在冰封底层下不停的嘶叫:不要再让她失去什么!不要再夺走她最后的希望!不要走,逐月!
逐月终于有点累了,手轻轻的垂下,在她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脚步声越来越近,成百上千的士兵纷纷站到了他们的对面,在他们面前的,是遍地的死尸,几个没有死透的,则躺在地上哀哀的呻吟,还有一个极美的女子,坐在血泊中间,紧紧的抱着一个被胸口刺了一刀的男子。
一个士兵下意识的走过去,想将她当成俘虏,从这里带走,霍水却猛地抬起头,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让走上去的那个士兵微微一怔,停在了原地。
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往前一推,朗声说:"凤影在此,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马上!"
虽然不知晓她的身份,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按照霍水的吩咐,将逐月妥善安排了,也唤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另外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在城外驻扎的皇上。
霍水也不去管他们做了什么,只是紧紧的跟着逐月,待大夫诊断过后,便追着大夫问情况。
大夫摇摇头说:"倒是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这位公子原本的身子就太弱,而且流血太多,实在..."
"一定要救他,用什么方法都行!"霍水一字一句,不容反抗的说。
"尽人事吧!"大夫为难的说,然后又望了一眼靠在床上的逐月,"第一关就是把剑拔出来,之后的事情就听天命了!"
"好!"她点点头,走过去握住逐月的手,也不管他听得听得见,只是在他耳边温柔的说:"有一点点疼,不过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逐月似乎听见了,那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大夫叹口气,将手放在他身后,突然用力,剑便随着喷泉般的血一起从他的身体里出来,喷了霍水满身满脸,大夫的医术也算娴熟,毫不畏惧,已经拿起草药绷带,开始包扎了。而是泊泊涌动的血一次一次将草药冲散开,床前渐渐淌了一片,手中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温度迅速的降下去。
"快止血啊!"她慌忙的说,身体却害怕得不能动弹。
大夫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七手八脚的将手中的膏药全部填了上去,然后又用布带紧紧的扎住上下的血管,这才减缓了流血的速度。
当一切完成后,大夫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逐月的鼻间试探了一下,然后呼出一口气说:"还有呼吸,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