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干嘛?找你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吗?你明明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望着钟林愈来愈沉的脸色,霍水又慌忙变了话题。
现在时机虽然不熟,但是经过这一些列的构陷,时机,也许很快就要到了吧。
到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必须面对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的抉择?
想到这里,霍水的目光立刻温润起来,扬起头望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那张英朗的脸,那双总是冷情聪慧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看不明的担忧。
"五月,把茶端来!"钟林也不去理会她歉意的眼神,伸手吩咐五月。
五月慌忙的将桌上的茶盏递过去,钟林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凑到她的唇边:"喝点水,一定很渴吧!"
霍水依然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间流灌在胸口时,刚才一直压着自己的干涩略略缓解了不少。
"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养好身体,其它的事情都不要担心了!"钟林顿了顿,又望向帷幕外,淡淡的说:"天启国要大变了,若你一直缠绵病榻,到时候怕不安全!"
"变?太子已经顺被动手了吗?萧轻尘也准备动手了吗?还有你..."霍水心猛地一颤,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嘘..."钟林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住她的乱想,眼神里的柔和更盛:"你不用想那么多,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呆在宫里,也不会再允许你任意妄为,拿自己开玩笑!"钟林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停了停,又低低的说:"我不想以后见到龙昕的时候说:对不起,大哥没有好好的守护好你爱的女人。不要让我背上这样的负疚!"
霍水沉默,钟林总是用这个杀手锏来阻止她的自伤。
良久,钟林又说:"其实不仅仅是天启国马上就要遭受动乱,大概现在整个国家的格局都要经受一场大灾难了!"
霍水疑惑的看着他,静静的等着后文。
"叶远,!"钟林回过头深深的望着她:"叶远回国后,便篡位了!"
霍水的心跳猛地一停,篡位了吗?他这样的人也会篡位吗?
篡位,这个本身就意味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在所有人耳中,便是杀戮,便是阴谋,便是冷血。
可是霍水却突然觉得心疼,以叶远的为人,他不在乎权力,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别人说的话,一定是他们伤他很深,逼他太紧,他才会反击,才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的反击。
只是叶远,在你反击后,你可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那个位置,一旦坐上去,再下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从此,你的洒脱随性再也不能寻,千年万载中,只有些许的愧疚和长久的寂寞了。
"你不觉得惊奇吗?"钟林望着霍水过于平静的脸,略有点诧异的问。
霍水摇摇头,轻声说:"有一点惊奇,但是还没有完全出于意料!"
钟林了然的点点头,低声说:"我听到消息后,派人去查过火焰国现在的境况,听说是在叶远回国后,火焰国国主追究他私自回国的罪状,要加罪于他,后来法场惊变,两拨人拼杀了一天一夜,血流成河,最后叶远以非常非常微弱的优势占得了先机,然后逼宫夺权,火焰国的国主在战阵中中了流矢而亡,原来的太子殿下被囚禁了!"
霍水仍然只是静静的听,虽然她未能看见,但是很奇怪的,那个画面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等到法场才动手,叶远,你是不是带着希望等到了最后一刻?在这之前,你一定还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期盼着你的父亲会释放你,拉起你的手笑着说: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辛苦你了。
可是你没有等到,在漫长的等着行刑的时间里,你所有热切的、渺茫的希望都慢慢的幻化成了泡影。
直到,直到你抬起头,法场高座上,那个一直忽视你,一直嘲弄你,而你却一直努力靠近着,努力想向他证明着自己存在的父亲,终于,掷下了那个令牌,终于,眼不眨色不动的,决定,杀你。是不是一直等到最后这一刻,一直等到心破心死,你才会不得不、不能不、反击,抗争?
那时候的你,一定很伤心吧,独立一人站在满地的血色里,用被世人诅咒的蓝色瞳仁,用心中最后一丝温热扫视着在一旁厮杀死亡的芸芸众生。因为你伤心了,所以所有人都要为你的伤心陪葬。
"也许当初放他走,真的是一个错误!"钟林苦笑一声,"叶远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国号,立帝号,从此不再对天启国称臣!"
"天启国这边又焉肯善罢甘休?"霍水略微有点担忧,若是两国因此而起了纷争,而天启此时又发生内乱,那情况就会全部失控了。
"皇上还没有那么傻,他当然知道欲对外,先安内的道理!"钟林眯起眼睛,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只是不知他所谓的安内,是不是又一场杀戮?"
"你觉得皇上会杀太子吗?"霍水接过口问,可是问完后,又觉得不妥,她是在问:你觉得你的父亲会杀你弟弟吗?
钟林却没有丝毫局促,神色仍然坦然宁静,却又好像戴上了一副别人看不见的面具,将自己真正的心掩在面具之下,掩在坦然宁静的面具下,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钟林,是她最看不透的人。
"放走叶远,你会怪我吗?"霍水突然想起他方才感叹放走叶远是一个错误的事情,又颇有点心虚的问。
毕竟,当日是她抵着他的脖子,逼着他放走这个最大的强敌的。
钟林唇角轻轻一勾,低头笑着看向她说:"那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霍水愣了愣,她当然不会后悔,国之纷争,朝之权斗,于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戏码,引不起她一个交睫的注目。
在她心中,或许是因为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缘故吧,她对各国各朝都没有什么的概念,唯一能占据她的心的,是人。
是所有真心对待过她,也得到她真心相对的人,无论那真心会不会长久,或多或少,有过便已足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