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待伤春悲秋的情绪渐渐散去,思虑好了的凌天于是叮嘱他二人:“左峰叔还有玉良弟弟,戏班子里平日事情多得很,我呀,精力有限,也顾不上太多,所以赵宅变卖一事,就全权交给你们了,玉良你就按照现在的市价处理即可,到时卖掉后,你拿五千两佣金。”
见左玉良侍父极孝,为人应该还算可靠,凌天这才放心将此等要事交由他处理。
左玉良听了凌天的话后,赶紧客气地表示此举乃自己心愿为之,无需报酬。
可凌天却极力表示:“这是应该的,你别太在意。”
接着,凌天又说道:“对了,如果有买家问起,你们就说赵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因从前万夫人喜欢听戏,如今卖房就是为了还夫人的遗愿,所得的银两是准备捐去支援八和会馆建设的。”
凌天做此善事一不愿留名,二不想被刻意宣传扰了自己的清净生活,因而她决定将这功劳归于自己的母亲万希雅身上。
她知道如果娘亲泉下有知,知道女儿会这般决定也一定会支持她的。
与左峰、左玉良吃过便饭告别后,当日傍晚,凌天提着装有那件红色戏服的袋子再一次来到了天字码头。
夕阳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凌天的脊背,让她觉得好生舒服,她一面抚摸着那件戏服,一面向江面望去,她喜欢在这里眺望远方,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他乘着船归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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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为了给他送新衣,她匆匆跑出了家门,赶到洋行,却发现他已离去,她想着他多半回了吴家,因而又当即决定赶往吴家,岂料刚出洋行大门片刻,大雨瓢泼而落。
还未跑至车轿前,她的衣裳便已多半淋湿。可即便大雨震电,她将新衣送至对方手里的心意非但没有减退丝毫,反而变得愈发强盛了些许。
不多时,见雨势减弱,她命轿夫俩将自己抬到吴家,虽轿夫们极力劝阻,但她心意已决。抵达吴家门前后,雨竟渐渐停了。
她决定让轿夫们先行离开,晚点由他单独送自己回家即可。
刚用力地敲了一下门后,她却突然想起若是承昊也在的话,自己只多做了一件白袍,没有多余的给承昊,岂不太糗?
显得自己偏心?
这样的话,承昊一定觉得自己跟他有私情。承昊知道也就算了,怕就怕这家伙嘴巴快,一不留神传到自己爹爹的耳朵里,那可就惨了。到底要如何堵住承昊的嘴呢?
可当她正犹豫不得解时,吴家的门却已被打开了,而开门之人正是他。
不久前,他见乌云遮天,心想待会多半会下大暴雨,因而完工了的他提前两刻钟离开了洋行。他见她湿淋淋地站在吴家门前,起初吓了一大跳,心想免不得忖度着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吧?否则怎会冒着大雨前来至此。
紧接着,他心疼地一把将她拉进了门来。
关门后,他蹙着眉,忙关切地询问其状况。
可她却嫣然含笑,倏地一下地将身后藏着的那件新衣抽了出来,兴奋地亮在了他的眼前。
然后她才一五一十,不疾不徐地道明了来意。
瞧见他接过白袍后痴痴傻傻地呆立在那颇为感动,她竟也禁不住羞窘了起来。
为了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不至双方久困此境,她忙踮着脚尖轻移莲步,悄悄将头探向了吴承昊的屋子内。
见无人,她立马显出了惊讶之态。“承昊呢?他还没回来么?”
“他呀!他祖父前些日子去世了,所以他回韶关祭拜去了。”
回过神来的他微微抬头抿着下唇,而后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下喉结。
原来如此,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且又心想到刚才的顾虑看来是多余的。
正当她惬意回眸之时,却见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自己。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也不说声谢谢……”稍显不自在的她忽地涨红了脸颊,羞赧之态好似含苞待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