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鸿勋知晓赵习瞻就在附近,因而哪敢高声,只得暗暗吃了个哑巴亏,且琢磨着这鬼精鬼精的小丫头可真不好惹。
终于惊吓过度的洛鸿勋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装出了一副缺氧的重症病态。
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演的还算逼真,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可却依旧没法逃得过赵虬枝的火眼金睛。
赵虬枝用食指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佯装怜惜可实则戏耍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病了,不然就在我这留宿吧!只不过一会我爹要是一不小心进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惊愕不已的洛鸿勋立刻恢复了常态。
见状,赵虬枝白了他一眼后浅笑着悠悠放话道:“不装了吧,还不赶紧带上日记簿随我速速离开...”
紧接着,洛鸿勋惨兮兮地尬笑了一声后,速速拿起了日记簿,随赵虬枝一前一后悄悄离了房间。
二人蹑手蹑脚地刚下了楼梯,可赵家的管家却不前不后地恰巧迎面走了过来。
管家正要向赵虬枝打招呼时,她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手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紧接着,一脸紧张的她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而后,用极其细弱的声音警告道:“什么都不要说!就装作没瞧见!”
于是,管家心领神会地闭了眼转身朝另一边移走了。
须臾间,她趁周围再无旁人紧急握住了洛鸿勋的手,匆匆逃出了赵家大门。
出了外门后,见四下无人,调匀了气息的洛鸿勋先是掏出了那条绣帕,在赵虬枝的眼前得意地晃了一晃。
接着二话没说,朝着赵虬枝的脸颊用力地亲了一口,口中还不忘开心地道了句“谢谢你的绣帕”。
于是乎,他便如骏马般飞奔而去了。
回过神来的赵虬枝瞪大了双眸,整个人简直震惊到了极点,没想到对方带着那么厚的日记簿竟还能跑地这么快。
此刻的赵虬枝更感意外的是,绣帕怎会被他拿走了!
这绣帕可是自己最近同连姨娘学了近一月才有的成果,期间手指尖不知被扎破了多少次,细细思来,自己好像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罪。
赵虬枝本打算将它当作生辰之礼补给鸿勋的,可却不料被对方私底下顺走了。
因而,此时的她免不得在背后嘟囔道:“即便真是送你的,也不能就这么冒冒然地私自拿去了呀!”
之后,她又寻思着,这家伙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脸皮也厚的很,下次逮到他一定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气的直跺脚的赵虬枝刚想再骂对方两句,却见洛鸿勋已经没了踪影。
可不一会,已然进入热恋状态的她竟不自觉地抚了抚脸颊。
这一刻,有些出神的赵虬枝还在回味着刚刚的那一吻,初尝喜悦的她好似深深沉醉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当中。
过了好久,平静下来的她感到有些累了,因而不得不回房间去。
就在这时,弟弟赵仲阳竟又跑下了楼来,央求着姐姐陪他一起玩耍。
赵虬枝虽觉精力疲乏,但此刻心情却依旧是愉悦的,她见弟弟纯真可爱,于是破例又同他做起了游戏来。
另一头,洛鸿勋带着五本日记簿赶回家中已近亥时,收获颇丰的他这一路下来都处在极度开怀之境。
到家后,来不及休息的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兴奋喜悦,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将房门关紧后,洛鸿勋赶忙把本子翻开,认认真真地查阅了起来。
接下来的七日里,洛鸿勋离开洋行后,都火速赶回家中,每晚皆详细地查看赵清阳的日记簿。
赵清阳的日记中所记载的内容绝大多数都与他的学业和洋行内部的工作有关,涉及到私人生活方面的内容真是少之又少。
但即便少得可怜,却还是可以勉强抽离出这部分情节的。
于是,洛鸿勋将其中极少出现的生活情景简略整理了一番,其基本内容大体如下:
丙申年(1836年),赵清阳六岁:父亲总是不太喜欢我,经常训斥我,我今天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被他赏了一个巴掌,我跑到娘亲怀里哭,娘亲安慰我,还同父亲大吵了一架。
终于被救出来了,听娘说这次多亏了外公,要不是外公,我多半就死在绑匪手里了,我可不想被那些人关在黑黢黢的屋子里,那里真是可怕极了。
读到这段记录时,洛鸿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此先,“兴和”号出海期间,赵清阳同自己聊天时曾无意中提到过这段。
当时,清阳兄瞧见自己在船上热情澎湃,于是禁不住感慨了句:“洪勋,没想到你这些时日经历了这般磨难,却如此乐观豁达,真是让我好生佩服...”
而自己则刚欲谦虚回应对方,可却听他又说道:“不过我也有过许多不幸的遭遇,六岁时还曾被绑匪绑架过,也遭受过了许多磨难,想不到吧,我现在也还算积极放达...”
洛鸿勋闻后当即一惊,因而这段对话他记得深刻。
可那会他本想要详细了解一下绑架之事的始末,可清阳兄却不以为意地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
此刻,洛鸿勋从回忆中走出后,顿觉对方当时提到的六岁时遭遇绑架应该就是日记中记录下的这一段。
只是这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太过简略。
可没办法,谁让那时的清阳兄只是个六岁的孩童呢!
于是,洛鸿勋摇摇头后,只得继续埋头读了下去,以期有着更多更大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