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鲜花总算是到了素馨的怀中,同步地,其脸上也泛起了灿烂之色。
果不其然,女孩子都是爱花的。
想至此处,洛景枫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算了,今天这花阴差阳错被素馨截了去,且那小贩已经远去没了踪影,待今晚同方叔叔吃过晚饭后,自己再去买一束来,送去给雨桐,看看她能不能网开一面,听自己把话说说。
而后,素馨和洛景枫二人便一同进了八和会馆之中。
到了后台,素馨便将那鲜花找了个最好的白瓷瓶插了起来。
可就在其低头插花的一瞬,洛景枫又再次瞧见了其右耳边的红色胎记。
弯弯的月牙似被火烧云浸染过一般,耀眼又炫目。
上次听戏时自己就瞧见了,可那会怎么想却都没想起来是在哪听过或是见过。
可眼见那束洁白的素馨花后,恍惚间的一刹,洛景枫突然记起了爷爷多年前翻案时曾跟大伙提起过的一件事。
那一年自己九岁,有些事记得也已真切了。
爷爷好像跟家人说过害他的祸首遗失的女儿右耳旁边长着一个形似月牙的红色胎记,可这么多年那女孩却一直杳无音信,无从觅寻...
他隐约记得那女孩的名字很好听,好像是朵花名,貌似就叫素馨...
天哪,素馨该不会就是爷爷要找的那个遗孤吧!
思量至此,洛景枫决定认真对待此事,今晚回家后一定得向爷爷问清楚才行。
可未免乌龙,此刻,他并未在素馨面前提及半字。
摆弄好花束后,素馨带洛景枫去见师父方竟成。
方竟成刚刚在戏台上纠正新人的唱腔,眼看已至饭点,走下台来的他和迎面而来的洛景枫算是碰了个正着。
待徒弟离开后,洛景枫想要与方叔叔单独说会话,因而素馨便也离开去吃晚饭。
撩起帘布的一瞬,素馨眼中的不舍却是无人察觉。
不多时,整个戏场就剩下了方竟成和洛景枫两个人,二人找了靠戏台最近的位置坐下,开始聊起了家常来。
平日里嘴巴一刻都不能停的洛景枫今天的话竟然少的可怜。
方竟成瞧他有些反常,还一副心事重重之态,因而善解人意的他便与对方打趣说:“怎么了?我的洛侄儿,这长吁短叹的,看样子你今个是来找方叔叔我排忧解难的呀!”
“知我者莫方叔叔是也,一有心事我就会来找你,有些心里话我是没办法跟家人说的,所以你才是天底下最了解我之人。”
说到这,洛景枫渐渐放松了下来,双手也不自觉地枕在了脑后。
“你小子,从小就能说会道,嘴甜的跟喝了蜜似的,别拍我马屁了,咱们直奔主题吧!”方竟成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事好像还有点难以启齿,思来想去后,洛景枫终于开口道:“方叔叔,我一直好奇一件事,这么多年你都没娶妻,难不成你长这么大都没对女孩子动过心么?”
坊间盛传名角方竟成之所以年过四十仍未成婚是因其有断袖之癖。
尽管流言甚嚣尘上,可据洛景枫多年的观察判断此言绝对是好事之徒对方叔叔的恶言污蔑。
诶?这小子不是来找我谈心说事的么?怎么反倒打探起我的心思来了。
罢了,既然提起那说说也无妨。
于是,方竟成并未见外地回他道:“当然有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那你和她怎么没有后来呢?”眼见对方并不避讳,洛景枫决定深度挖掘。
“人家不喜欢我呗!她呀,只有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算是正眼瞧过我,再后来,她只看得见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忆至此处,方竟成那双清澈的眸子竟泛起了点点泪光。
原来这是一场求之不得的单相思!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那她后来呢?有没有得偿所愿呢?”洛景枫对此女好奇不已。
而方竟成却摇了摇头:“后来她去了哪里,我便不得而知了。”
“而我后来没有娶妻,也并不能说是因为她,唱戏是我的毕生的追求,所以我不想误人误己...”
“很多人说我傻,说我痴,甚至还有人诋毁我有龙阳之好,清者自清,我早已不介意了,随他们去吧...”
方竟成是个表里如一,甘愿为粤戏奉献一生之人,因而才会被恩师凌天看重。
自打邝云、凌天等老一辈粤伶相继去世,方竟成便成了八和会馆的顶梁柱,甚至是八和行长的不二人选。
见洛景枫半晌没言语,方竟成问他说:“对了,你呢,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那就快说吧,方叔叔我现在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哎,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去对面的陶然居边吃边聊?”腹中空空的洛景枫识趣地建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