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虬枝怎晓得他这么多的心理活动,此时依旧羞愧难当,她将对方害得那么惨,怎担得起这“谢谢”二字。
这时,王世博见状对蹲在另一边的沈娇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自己先出去,留他二人在屋子里单独说说话。
沈娇蓉当即明了了他的意思,且心里的疑惑顿时全部得到了解答。
她知道自己输了,她虽与表哥认识多年,算得上青梅竹马,可如今在表哥的心里她是真的比不过这个从天而降的姑娘。
那个她与他相识虽还不到一年,但却已然悄悄住进了他的心里。
王世博在钟表行时也早已发现,洛鸿勋对赵虬枝可以说是殷勤备至。
虽洛鸿勋对旁人也一直很友善,可他对赵虬枝与待旁人相比还是略有不同。
在王世博看来这股热情劲不像是出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投机心里,而更近似于心底深处的一种倾慕和喜爱。
王世博察觉到洛鸿勋看赵虬枝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纯净,洋溢着满满的情意。而这种情愫远远超出了上下级或者朋友之间的普通感情。
所以王世博可以肯定的是洛鸿勋对赵虬枝一定有情。
局外人都已清楚明白,可这局中之人好像还有些迷糊,尤其是赵虬枝,她一点也不晓得自己在洛鸿勋的心里已经扎了根!
安抚了洛鸿勋好一阵后,赵虬枝嘱咐他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才最要紧,其他的事暂且都搁置一边。
说完,她便准备离开了。
洛鸿勋虽心有不舍,但也没办法强行挽留,毕竟此时夜已深沉。
她走出房门后,见王世博和沈娇蓉在门外呆立着面面相觑,虽她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招呼着王世博随她离开。
赵虬枝的轿子就在不远处,二人正要离开时,原地未动的沈娇蓉脸色一沉,突然叫住了赵虬枝,并且声称想要跟她单独说上几句话。
于是,赵虬枝只得令王世博先行离开,见此时只有她们俩,沈娇蓉便也放心将这些憋了很久的肺腑之言和盘托出,谁让她是个藏不住事的急性子呢!
接着稍显不悦的沈娇蓉直言道:“赵小姐,你知道我表哥为什么会冒掉脑袋的风险帮你这个忙么?”
听她这么唐突的发问,赵虬枝不可能不感到惊慌。
可她当然想知道原因,难不成这当中还另有玄机?
于是,她面色一怔,不解地回应着:“为什么?你知道?”
沈娇蓉咽了口口水后噘起了嘴巴,恨不得把自己的那点心里过程全写在脸上。
她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这一刻她却是清醒的,她也想让赵虬枝明白,不管她最后如何决定。
于是沈娇蓉眼角一斜,生怕自己会不争气地掉了眼泪,而后难过中又带了几分恨意地幽忧说道:“因为他喜欢你...”
听到这,赵虬枝立马双眼圆睁,嘴巴也微微张了开。
紧接着她的大脑有些失智,像个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半晌后,惊愕不已的赵虬枝紧盯着沈娇蓉的双眼,好像对她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可见沈娇蓉神色幽幽,看样子不像是骗人的,二人对视了片刻后,赵虬枝终算是相信了她的话。
这一刻,恍然大悟的赵虬枝明白了好多好多事。
其一是洛鸿勋与她独处学英文时,一次她无意中抬头与他的眼神恰好相遇,可他却似有羞意地忙将目光敛起。当时,不解风情的自己还调笑了他一番,似嗔非嗔地指责他刚刚一定没好好用心听讲,溜了神。
其二是藏匿陈茂文和小蜻蜓时,洛鸿勋本不愿多管,可在自己的苦苦央求下,向来很有原则的他竟然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其三是死里逃生刚刚醒过来的洛鸿勋竟不去握表妹的手,而是将手伸向了远处的自己,那感觉仿佛她赵虬枝才是这世界他最亲、最想见的人...
回味了这些,赵虬枝的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她单单回了句“我知道了”后便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开了。
可惊奇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霎,她竟然下意识地笑了,至于为何会笑她甚至自己都弄不明白。
赵虬枝倍感莫名地琢磨着难不成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么?
回到家后,赵虬枝关起了房门静坐于梳妆台前久久地发着呆。
她仍在被刚刚那句“他喜欢你”困扰着,纠缠着...
从小到大喜欢过、追求过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她都没像此刻这般烦恼,到底她为何会如此纠结呢?
她自己也很想弄清楚...
想了一夜后,她总算弄是明白了,洛鸿勋头脑灵活又勤奋、善良勇敢且好学、既有锋芒又懂得收敛,几乎样样都如她的意,因而自己潜意识里确实对洛鸿勋有着非同寻常的好感。
她反复思量着如果洛鸿勋像卢湛那般出身高贵,说不定她早就爱上他的。
可自己虽在西方接受了自由平等的理念,但内心深处的等级划分却并未彻底根除。
所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那道高墙其实就是她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
一夜无眠的赵虬枝也很无奈,但见此时的天已大亮,她只得撑身坐起。
接着伸了伸懒腰后,赵虬枝心中了然地叹着气道:“洛鸿勋啊!洛鸿勋!谁让你我二人出身悬殊,对不起了,你的喜欢我是注定没办法回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