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边陲
“你们听说了没,咱这大荣的丞相,竟然因为争风吃醋摔死了。“
“你说的不对,什么争风吃醋,分明是因为一个小倌!”
“小倌?那可是男的!”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他就是活该!”
灾情过后,江南虽然依旧呈现出一幅萧条的模样,但好在拓跋致解救的及时,并没有酿成大祸,也没有众多逃亡的灾民饿死累死在路上,无形之中避免了很多疫病的发生。
“大人?”
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的民众陡然看到自己的旁边站着几个气度不凡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急忙的逃开了。
顾老黑跟在拓跋致的身后,疑惑的望了望,目光不解。
“老黑,胡恪瑾死了?”
拓跋致恍然回神,望着顾老黑声音压低。
“这......好像荣京是传来了那么个消息,但是因为太戏剧性,我就没有当真!”
“糊涂!”
拓跋致陡然神情严肃,望着顾老黑低声呵斥。
顾老黑因着拓跋致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便抓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消息的来源并不是什么可靠的情报,这一朝丞相,可是一品大员,竟然与人争个小倌,自己失足摔死了。”
顾老黑摊着手,一副对这种事情匪夷所思的样子。
拓跋致精致的眉形细细的拧了起来。
“顾老黑所言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吗,虽然元敏早有除掉这胡恪瑾的打算,但是如此巧合,如此轻易,总是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只不过让拓跋致没有想到的是,胡恪瑾如此死法,秦元敏也并没有想到。
他本市交代影五,找点事情激怒胡恪瑾。
胡恪瑾为人最是虚伪恶俗,情绪浅薄,很容易便会在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从胡惟亦之死就可以看出,胡恪瑾这个人,很难控制的好自己的情绪,为人很是偏激。
但是让秦元敏也没有想到的是,胡恪瑾竟然会这么摔在了花坛上,还好巧不巧的被花坛的碎瓷片割破了颈动脉。
秦元敏的本意是让影五,寻个混乱的机会,悄悄处置了胡恪瑾,虽然胡恪瑾身边很有可能有着暗中保护他的人,难以得手,但是胡恪瑾自己作死了自己,倒是让秦元敏完全没有料到。
“这件事情,你有吩咐别人去荣京调查过吗?”
顾老黑看着拓跋致脸上的神情带着满满的凝重,一副不似作伪的样子,心头有些发虚,说出去的话便带着些底气不足。
“还、还没。”
“那还不快去!”
拓跋致心里确实很是紧张,如今秦元敏自从上次托付一名影子卫给他送过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讯,他本就想到,自己在江南起义的事情被秦元敏知道了,后者会如何反应。
如今秦元敏这么久了,就像消失了一般,他拿不准,后者到底有没有因为此事,还怨怪于他。
虽然他顶着的是秦致的名头,但是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可以瞒的过秦元敏。
因此这些时日他才一直带着自己的起义部队,盘踞在江南边陲,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即便底下的人一再吩咐,但是在他派去荣京的人还没有回来之前,他绝不会妄动。
要知道,起义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初心。
这么多年,从秦冕登基的时候算起,整个大荣便像是处在了迷雾中一般。
朝堂之上乱象丛生,百姓更是过的苦不堪言。
只不过大荣这些百姓们,向来是逆来顺受惯了,这次若非是因为连续二十天的灾情,依旧一丝赈灾的消息都没有,生活处处逼得他们绝望至极,他们也不会被逼着反。
而如果,在江南起义的部队中,要挑一个对秦元敏怀有极大恶意的人做领袖的话,还不如他顺从百姓们的民意,先行登上这个位置,安抚为上,试图寻求其他的解决之道。
他拓跋致,这辈子,绝对不会与秦元敏兵戎相见。
“大人,去荣京的人回来了,咱们先回府。”
一个短兵打扮的男人迅速的向顾老黑的方向走了过来,顾老黑轻轻点了点头,附耳到拓跋致身边,低声重复。
拓跋致眸子一亮,带着惊喜与担忧,不过轻嗯一声,没有担忧,迅速的向着府中的方向走去。
拓跋致如今所居住的地方,是这个江南边陲小镇的府衙,被百姓们自发的改造之后便做了他暂时的府邸,原先府衙的县令,因为鱼肉乡民,早被暴怒的百姓生生的殴打致死,如今,这些百姓用充满了希望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带领他们反了大荣的时候,他的心中,一阵哽塞。
“人呢?!”
拓跋致步履匆匆,神色急促,不过片刻,便到了府邸门口,他东张西望,完全没有看到他派去荣京的人的影子,声音焦急,带着难以抑制的害怕。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若是秦元敏因为此事,误会于他,从此二人天各一方,他要如何才能度过余生。
“大人,属下进不去皇宫,皇宫之中不知发生了何事,戒备森严,属下用尽了办法,只好先行回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拓跋致当初在大荣皇宫之时,杭锦惠派去的保护他的暗卫。
一个如此熟悉大荣皇宫内部结构的人,竟然都没有找到漏洞。
拓跋致心中的担忧与恐慌越发的严重。
顾老黑满脸担心的看着拓跋致座椅的扶手,唯恐拓跋致再气愤把他捏到碎掉!要知道,这可是用了上好的沉木。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拓跋致扶着额头,半靠在座椅上摆摆手,暗卫与顾老黑相视而望,在后者安抚性的眼神下,默默的退了出去。
“大人,您......"
顾老黑脸上带笑,上前一步,揉了揉鼻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拓跋致语气中的伤心与失望惊的顿住了话头。
“老黑,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拓跋致的神情满是疲惫,带着明显的生人勿进的气息,让顾老黑看着竟然莫名的心头酸软的不行,他的喉咙噎了噎,微不可查的退后了一步,竟然第一次,知道放缓了脚步。
“这位大哥,敢问这里可是秦大人的居住之所。”
顾老黑从房间内出来,心头已是一阵烦闷,他本是想要出去散散心,双脚不过刚刚踏出府门,便被一阵清亮的女声,叫的呆住了。
“是,姑娘你是?”
顾老黑望着眼前的黄衣少女,眸中毫不掩饰的闪过一道惊艳,虽然并没有什么繁复的打扮,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发髻,单身单看这个少女的气度,便忍不住让人自惭形秽了起来。
秦元敏笑意盈盈,好看的眸子弯成一轮星月,瞳仁闪耀,带着点点星光,琼鼻不点而立,胭脂绯色的樱唇将她不过巴掌大的脸蛋,修饰的清冷又柔和,不同的气质交织,带着奇异的难以言说的魅力。
红风一袭红衣,冷着脸站在秦元敏的身后,望着顾老黑的眼神,带着些许的防备。
"哦,我从北方而来,不知可否麻烦您帮我交这个交给你家大人?“
秦元敏从袖中抽出一根绿水盈盈的发钗,递到了顾老黑的眼前。
“发钗?难不成这位是大人的心头爱不成?”
顾老黑心中不断思量,捏着下巴,望着秦元敏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后者一片淡然,毫不躲避,大大方方,反倒让顾老黑心中赞赏。
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含羞带怯的低了头,一副羞答答的小女儿情态了。
“好,你稍等片刻。”
顾老黑答应的爽快,望着秦元敏的面上竟然扯出了些许笑容。
“大人,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顾老黑声音爽朗,直觉告诉他,门前的那个少女,绝对与拓跋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或许,她的到来能让拓跋致的心情彻底的好起来也不一定。
“哦?”
拓跋致声音毫无劲头,望着一脸兴奋的顾老黑带着些许无奈,只不过在他看到顾老黑递到自己手里的发钗时,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眸中含泪,将发钗紧紧贴在胸前,竟是在顾老黑面前,罕见的失了态。
“大人,这是....."
顾老黑不过刚刚开头,眼中便只能看到拓跋致的背影,他在原地怔怔了,不禁哑然失笑,挠着后脑勺,优哉游哉的向后院去了。
”看来,这解开心结的人来了。“
顾老黑心中大定。
而此时的拓跋致,早已不顾姿态的撩开了步子,直往府邸的大门前行去。
“这是我送给元敏的发钗,如今发钗在这,那是不是,元敏派人过来了!一定是的!”
“或许,元敏这是在将信物还给我,要与我恩断义绝,不会的不会的。”
拓跋致心中一个接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不断的跑了出来,步子更加的急切,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小的府衙,竟然是那么的大,这条到府邸门口的路,竟是那么的长。
”你......"
拓跋致望着女子的柔和的脸庞情不自禁的失了声音,甚至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秦元敏微微抬眼,望着拓跋致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想念与申请,笑红了眼睛,泪珠滚滚落下,让拓跋致看的心脏阵阵紧缩,一个迈步,便到了秦元敏的跟前。
“莫哭。”
感受到自己心爱之人皮肤的温度停留在自己的脸上替自己小心的拭泪,秦元敏哭的更凶了。
心头绵软,拓跋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一个用力,便将秦元敏紧紧的拥入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