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致的话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望着秦元敏的眼神里带着蓬勃的期待,让秦元敏忍不住失了声音。
她的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竟是呆住了。
他们从表白了心意之后便分离,如今也不过是刚刚重逢罢了,拓拔致如今却对她说,“嫁给他”
秦元敏内心拒绝的意思并不明显,只不过女儿家的矜持作祟,加上对未来的种种不确定,令她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拓拔致早知秦元敏不是普通的女儿家,不会因为他几句动心动情的话便失了魂,软了心,思路随着他走。
坐在上面的这位,可是曾经大荣的君主,她的思想,她的智慧谋略,都不输他这个男子。
“元敏,没关系,我会等你考虑清楚,不管多久,未来我身边站着的只有你,只能是你。”
拓拔致的声音像是一块又一块小小的石子一般砸到地方,铿锵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秦元敏的内心在此刻,不断的叫嚣,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嫁给他!”
可是理智的弦在不断的拉扯着她,让她唇齿嗫喏,说不出话来。
“长衍,容我想想,待我们的铁蹄一起踏向荣京之时,我必予你答案。”
秦元敏的回答既在拓拔致的意料之中,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内心有些失落,但是同时他也生出了无限的的勇气,毕竟,他有希望,毕竟,秦元敏的话里早已经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他这江南起义的道路绝不艰难。
树叶飘黄,不断的打着卷零落地上。
已经渐渐变得昏黄的秋天,给起义的队伍,染上了一道壮烈的色彩。
已经有些肃杀的天气,带着略微萧瑟的冷意,让站在队伍前方的秦元敏,忍不住瑟缩了下。
“元敏,早说过不用你过来的,你又何必。”
拓拔致无奈的望着小脸崩的紧紧的秦元敏,伸手将她的披风系的紧了些,尤其是领口,更是护的紧紧的。
秦元敏小脸微白,原先粉嫩的樱唇紧抿着,扭头望着拓拔致的眼神却还是带着一丝抱歉。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秦元敏那日与拓拔致深谈之后,便一直被拓拔致安置在府内休息,直到三天前,拓拔致定下了起义部队往北开始不断攻陷城池的计划。
拓拔致本来的打算是,先将秦元敏安扎在她现在所休息的府邸,待他向北,攻下大一些的花池镇休整时,便遣人来接秦元敏过去安置,以此类推,直到荣京。
但是秦元敏并不同意。
而且这一次的秦元敏,出奇的固执,不管拓拔致如何劝阻,她都一意孤行,丝毫都不妥协。
想起这一路行过去的困难与阻碍,拓拔致便忍不住头疼。
秦元敏的身体他一向都清楚的很,如今要跟着大军,风餐露宿,艰难跋涉,万一这中间有任何一个闪失,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如今他拓拔致的身后,并不是只有秦元敏一人,还有万万千的百姓,更有好几万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做不到,只顾着秦元敏而委屈其他人。
更何况他每耽误一天,粮草便要跟着消耗一大批,他耗不起。
也正因为这种种原因,这一路行来,大军的速度就是丝毫都没有耽搁。
可是秦元敏硬是咬着牙关,死死的不吭一声。
“长衍,前面就是花池镇,你准备怎么做?”
秦元敏在心中不断的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不断的告诫自己。
“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他秦元敏,绝不会输。”
或许也是上天垂怜,秦元敏这一路,竟真的小伤小痛都无,生生的挺了过来。
“小姐,这里有药,你今日的。”
红风从秦元敏的身后打马走了过来,将药丸趁着拓拔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塞进了秦元敏的手里。
拓拔致眼角余光扫了过来,又默不作声的垂了眼睫,身上的气氛略有些凝滞,却又很快的缓了过来。
“元敏,我去后面看看,咱们今日可能要在这里休整一番。”
拓拔致望着秦元敏的目光含笑,他伸手揉了揉秦元敏的脑袋,便打马像队伍的后面行了去。
不知为何,秦元敏的内心突然颤栗,一股不受控制的心悸蓦然而起,让她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小姐,趁着世子不在,你快用水吞服,每日看您直接干吞,我都替您嗓子疼。”
红风望着拓拔致的背影目光焦急,这还是头一次逮到机会,能有时间用水服药。
拓拔致几乎把秦元敏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每日盯着,生怕秦元敏受到一点伤害。
绕是红风这个无比的希望秦元敏幸福的人,每日见到这样的场面,内心都有些无奈的直翻白眼。
“红风,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秦元敏因着红风的催促,囫囵的吞下了手里的药丸,望着红风,声音含糊,却疑惑满满。
“没有吧,怎么了?”
红风回答的很快,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解,狐疑的望了望拓拔致离去的方向。
“哦,没什么,交代给影一的事情做完了吗?”
秦元敏强自压下心头的疑惑,转头问起了正事。
“做完了,就等着您的下一步吩咐了。”
提到影一,红风脸上带着可疑的潮红,这在以往,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的秦元敏,心情无端的好了许多。
“好了,这件事晚些再说,”
眼角看到拓拔致已经打马走了过来,秦元敏的面上重新挂了浅浅的笑意,望着拓拔致的眼神一派柔和。
“如何?”
“先行休整,明日丑时攻城!”
带着浓烈杀意的气息,伴着深秋的寒冷,似是要被冻结在此刻。
秦元敏面色如常,轻“嗯”一声,表示了解,便直勾勾的盯着远处花池镇的城门,目带思索。
“顾老黑与严清先生呢?”
秦元敏疑惑的四处打量,这两个人一个是拓拔致的狗头军师,一个是拓拔致的行动实施者,与拓拔致相处的时间,比她都要多出来不少。
如今突然不见了踪影,让秦元敏的心中,略带一些诧异。
“哦,严清早几日便进城了,顾老黑我让他去后面看看押后的粮草,如今这花池镇可就要靠你我二人的脑袋了,怎么样?怕不怕?”
眼看着拓拔致的大掌又要落在自己的头发上,秦元敏急忙偏着头躲了过去。
“可不许再碰我的头发,都乱糟糟的不成样子了。”
秦元敏脸蛋酡红,捂着脑袋故作防备的样子让拓拔致看的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身后的士兵看着前面皆是神情轻松的二人,本来凝重紧张的气氛,也略微有些松懈。
看着老大如此轻松的样子,想来这场仗,他们一定可以打的赢的。
是吧?是的!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士气竟然空前的高涨了起来。
待在前方的二人感受的分明,缓缓对视了一眼,心中却提起了一股气。
士气高涨本是好事,可是万一他们失败了,那么他们迎来的打击,也将是毁灭性的。
他们,一定会赢的。
一定会的!
远处的花池镇上空蓦然飞出了一堆鸟儿,秦元敏愣了愣,紧握着马绳的指尖,瞬间捏的发白。
拓拔致安抚的握了握秦元敏的手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上的那一堆突然出现的飞鸟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那群飞鸟,刚刚离开花池镇的范围,便四散而逃,唯有寥寥几只,竟然晃晃悠悠,冲着拓拔致的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秦元敏心中谨慎,望着其中的一只白色信鸽,神情紧绷。
拓拔致伸出一只手臂,那只白鸽竟然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停在了拓拔致的手臂之上,还慢条斯理的梳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秦元敏心中好笑,总觉得这只鸽子聪明的不像话,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带着情绪化的翻了翻白眼。
“小白,信。”
拓拔致一边柔声安抚小白,另一只手掌便握住了白鸽的身体,白鸽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在拓拔致的安抚之下,却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秦元敏本以为,拓拔致口中的信件,是绑在信鸽的腿上的,可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信件的东西。
拓拔致笑的狡黠,也不解释,他缓缓的抬起白鸽的一只翅膀,摸索了半天,拽下了一根白色的,很像白鸽羽毛的东西。
秦元敏也不知道拓拔致从哪里突然找出一根细细的如同绣花针一般的东西,慢慢的戳进了那个形似羽毛的东西顶端,紧接着,一卷小小的,卷起的纸片,就掉了出来。
秦元敏几乎要为这个传信之人的心思之巧妙,拍手叫好。
如此缜密,如此细心,更是如此的巧夺天工。
即便这只信鸽被别人捉住,谁会注意到,它的翅膀底下的羽毛,又有谁会注意到,这个“羽毛”竟然就是传输的信件。
“长衍,怎么了?”
秦元敏内心痒痒,有些好奇,需要用如此方式传递的信件,里面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拓拔致也不藏私,看着秦元敏好奇,大大方方的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秦元敏。
“镇内无人,仅有一队兵马,无惧,另,突发一要事,言之不便,速速进城,详谈。”
纸条本就写不了多少内容,因此秦元敏不过略微扫了一眼,便将纸条内的内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这是严清传来的。”
不是疑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笃定。
拓拔致也不惊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了秦元敏的说法,只是他的眉头紧锁,望着花池镇的城门,内心不断的变幻。
即便花池镇内士兵稀少又怎样,可是他现在,贪心的想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