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致眉眼暗沉,面上却依旧一派温润如玉,秦元敏眼尾上挑,冷哼一声。
“不知太后娘娘今日来此有何要事,元敏不知。”
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让胡灵玉恨不得,怨不得,也郁结的发作不得。
似是不耐烦与站在厅中的二人打嘴仗,胡灵玉的脑袋转了转,本是板着的面容,突兀的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笑声婉转清越,听在秦元敏的耳朵里,却让人无端的心底不祥。
“哦,你们想必还不知道吧?也是,皇儿你如此年幼,那些大臣,怎么会将事情禀报于你。”
似是站的累了,胡灵玉端坐御案之后宽大的座椅上,她凉凉的对着泛着紫色的妖艳指甲吹了口气,顿了顿,没有继续。
秦元敏心内不祥的预感越发的严重,却依旧紧抿着嘴唇,倔强的一言不发。
“黄公公,帮本宫倒杯茶来。“
像是进入了自己领地的胡灵玉,不断的指挥着黄公公,要这要那,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竟是就这么晾着秦元敏,再也不管了。
“可笑的把戏。”
秦元敏站的久了,心中划过一丝冷笑,对胡灵玉这点可笑的伎俩不置一词,她拉了拉站在自己身旁的拓跋致,眼神微转。
“元敏,你今日不是说,要召我商讨回北胡一事吗?”
秦元敏在心里偷偷的赞了句拓跋致,不愧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就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面上却是一派凝重。
“嗯,我已经传令下去,整顿行囊了,稍后再与黄公公吩咐一声,半月之后你就可以启程了。”
二人的声调均没有刻意掩饰,胡灵玉听得分明,黄公公不顾礼数,脸上带着后怕,悄悄的拽了拽胡灵玉的袖子。
“玉玉,这一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我葬身北胡的。”
声线颤抖,胡灵玉的面上划过一丝恼怒与无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嘭!”
声音沉闷,秦元敏与拓跋致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胡灵玉心底的恼怒更甚,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
“北胡王宫来信,他们早已于半月前,启程来我大荣了,这算算行程,再过个七天,他们就该到了,你们好好准备吧!”
胡灵玉胸膛起伏,声音急促,带着沉沉的怒气,秦元敏掐了掐手心,淡淡一笑。
“有劳太后娘娘告知了,朕会安排的!”
再恭顺不过的一句话,却让胡灵玉心里一滞,若是秦元敏生气,反抗,怒吼,她都会在旁边看热闹,可偏偏,这个秦元敏油盐不进,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心内生气,却还是忍不住不说。
“还有!黄公公是本宫身边的人,你休要随意安排!”
话音刚落,脸上喷薄的怒气便再也止不住,胡灵玉甩袖便走,一刻都不愿多呆,秦元敏站在身后笑眯眯的恭送。
“娘娘慢走,那黄公公今后便不需要来朕身边了!”
人都走空了,秦元敏的眉眼才落了下来,声音冷淡,目光清冷的望着胡灵玉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才扭头看了眼拓跋致,沉吟少许,不知该如何开口。
“今日若不是太后送来消息,北胡来访的事情,还真是瞒的滴水不漏。”
秦元敏久久没有出声,倒是拓跋致先开了口,面上依旧平淡如水,对北胡来访的消息一点都不吃惊。
“唉!是我们消息闭塞了,北胡这趟来使,不知是好是坏。”
秦元敏话说出口,才发觉竟然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与拓跋致虽然要好,但是两国之间,牵连甚广,拓跋致将来是北胡的王,而她秦元敏,是大荣的君主,两国之间,没有友情,只有利益。
似是感受到了秦元敏的无措,拓跋致沉了沉眉眼,第一次那么认真的走到秦元敏面前,他的个子偏高,低头的时候,秦元敏整个人都被笼在他带来的阴影里。
秦元敏木木的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掉入了由拓跋致的深情凝结成的漩涡里面,二人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知是谁先红了脸。
“世子,北胡来人了吗!”
铁书的声音如雷一般炸响在二人的耳边,秦元敏慌乱的转身,心脏如擂鼓,砰砰之跳,拓跋致凝眸深深的望了一眼铁书,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足,不料,铁书却并没有退缩,倔强的昂着头,咬着下唇,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与拓跋致对视。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秦元敏听的清晰,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拓跋致拎着铁书的脖颈,阴着气息,声音严肃。
“世、世子,王妃若是知道,您有这个癖好,会悲痛欲绝的。”
铁书害怕的用力咽了咽唾沫,结巴着回道。
“癖好?”
拓跋致一时语塞,不过片刻,便听懂了铁书嘴里的所谓癖好是什么意思了。
“母妃早在一月前派了北胡的暗卫过来告诉了我这件事,而你嘴里所谓的癖好,看来,本世子留不得你了..."
阴鸷的声音回荡在铁书的耳边,让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颈项被拓跋致抓着,他想跪地求饶都办不到,再说话的时候,都带了哭腔。
“世子,您这样做真的不对,铁书不能为了保命,就弃您于不顾啊。”
铁书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却还是死不松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拓跋致看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一个反手,将铁书推了出去。
“行了,你的脑袋少转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家世子我不好龙阳!关于元敏,总之,我,不好龙阳!”
话音刚落,再看铁书的时候,却看见铁书愣愣的冲着他的身后看去,嘴巴微张,拓跋致疑惑的回头,便看到了同样站在他身后,脸蛋红扑扑的秦元敏,不知为何,自己的脸,也瞬间红了起来,像火烧一般。
“你...
“你..."
二人齐齐出声,顿了顿。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二人的脸蛋越来越热,皆低垂着眉眼,不敢直视对方。
“元敏..."
拓跋致轻唤出声,声音轻柔,秦元敏低着小脑袋轻“嗯”一声,细呐如蚊蝇。
“元敏,我早就收到了我母妃传来的消息,但是你放心,大荣如今内患交加,我不会丢下你一人回北胡。”
秦云敏惊讶的“啊?”了一声,目光带着疑惑,拓跋致这才发觉,秦元敏方才必定是只听到了他与铁书的后半段话,但是和盘托出于秦元敏,他并不后悔。
“我母妃早在一年前,便派了暗卫过来,一直守在我身边,上个月,我得知母妃的消息,说她将会于半月后启程来大荣,她说,大荣不太平。”
拓跋致大胆的上前一步,拉过了秦元敏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声线温柔,像是情人般的呢喃细语。
秦元敏像是被蛊惑了,分明再没听到方才拓跋致对铁书的解释之前,她从不觉得这样做,除了不妥,还有什么,如今拓跋致牵着她的手,她却只觉得,一股酥麻,直通心底。
“你..你不好龙阳,难道是倾心于.."
话已出口,秦元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了说了什么,竟然忽略了国事,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底的话,秦元敏咬着下唇,眼睫忽闪,就是不敢与拓跋致的目光撞上。
“你啊。”
声音温柔,紧接着,秦元敏便被拓跋致拥入了怀抱,少年身上好闻的香气,让秦元敏忍不住溺在其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紧接着,秦元敏便听到了她这一生,都再难以忘记的呢喃。
“我不好龙阳,我只倾心与你。”
“我只倾心于你”
七个字,缓缓的在秦元敏的胸腔里荡漾,眼眶瞬间变的潮湿温热,少女紧紧贴在拓跋致胸前,头一次觉得无比安心。
“元敏,我会陪着大荣,陪着你,终有一日,我会带你踏遍万水,走遍千山。”
声线温柔,气息却坚定的让人心安,秦元敏埋首在拓跋致的胸前,轻轻嗯了一声,挣了开来,她第一次反握住拓跋致的手,目光如盈盈秋水,一眨不眨的望着拓跋致。
“长衍,我元敏,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傻等的可怜蛋,我会和你一起,让这大荣,恢复旧日河山!让这朝纲,恢复朗朗清明!让这天下,恢复锦绣太平!“
气息温柔,带着少女独有的温言软语,听在拓跋致的心里,却坚强的让人心疼,他伸出手指,轻轻蹭掉秦元敏脸颊上的泪珠,再次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好!你所愿的,便是我拓跋致,此生所追求的!”
少年说的很慢,一字一字狠狠的砸进秦元敏的心底,人生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秦元敏只觉得自己原本坚硬的心墙,在拓跋致面前,崩塌的一塌糊涂,她忍不住痛哭失声,积压了那么多年的委屈与无助,通通释放。
拓跋致眸底的心疼不加掩饰,他轻轻的,又最诚恳的心意,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我可以用五年时间等到你,也会用我的余生,保护你!绝不允许别人,染指一寸!“
铁书和红风早就守在二人的四周,警惕的守护,红风的眼睛红红的,望着哭的不能自已的秦元敏,心里酸软,揪的难受不已。
"红风姐姐,皇上她不是.."
红风瞪了铁书一眼,但是却没有否认,倏然不知,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铁书的心里有多么雀跃,全然忘记了他家世子。
“既然如此,那我和红风,岂不是可以再续前缘?”
铁书心底窃喜,嘴上暗笑,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