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鄂图曼王子和奥鲁奇被安德里亚带下去休息后,李尔·亚当拉了拉办公桌旁的一条绳带。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很快的,站在门口执勤的瓦莱特和博格便走了进来。
“阁下,您找我们。”瓦莱特恭敬地问道。
李尔·亚当并没有直接道出他叫瓦莱特和博格的来意,而是问瓦莱特道:“瓦莱特,你觉得这位鄂图曼如何?”
瓦莱特没想到大团长会问起自己对鄂图曼王子的观感,他的脸色闪过一丝错愕。
可旋即的,瓦莱特的面色便恢复如常。他略一思索后,说道:“大团长阁下,实事求是的说,一开始我对这位鄂图曼王子的观感并不好。他太倨傲了,而且沉默寡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而过了阵,我便释然了。我想或许这就是他们异教帝国的王公贵胄的做派,也或许是性格使然。不过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只要他对我们骑士团有用便好。”
李尔·亚当对瓦莱特的回答极为的满意。不过他没有马上表扬瓦莱特,而是又问起了博格,他对鄂图曼王子的观感如何。
博格为难地摊了摊手,他似乎绞尽脑汁才想起几个词来: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且阴恻恻的。
李尔·亚当听完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然后正色对二人说道:“奥鲁奇提到要花费三万杜卡特去收买鄂图曼远征军中的近卫军,但现在还缺两万。当然,他不是主动提的,而是在安德里亚在询问他们还有何困难时才说了出来。当然,两万杜卡特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要是能收买一支近卫军,我认为还是值得的。这笔钱哪怕骑士团砸锅卖铁也该出。但是我却对这位鄂图曼王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接着,李尔·亚当将他为何会怀疑鄂图曼王子身份的疑点说了出来。
听完后,瓦莱特陷入了沉思中。
而博格呢,他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何这一点会让李尔·亚当对鄂图曼王子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能说,人生的高度决定了眼界。
年轻的博格在立陶宛是富有的贵族。虽然因为有忠诚管家帮助其管理田庄,博格从小到大从未因为钱的事情而发过愁。但他还是知道一万杜卡特是一笔巨款,据他所知,哪怕是立陶宛的拉齐维乌家族,要拿出这样一万杜卡特也绝非易事。所以他拿拉齐维乌和鄂图曼帝国的大维齐尔做对比,他觉得这笔钱对于一位鄂图曼帝国的大维齐尔来说,也该是比巨款了。
而瓦莱特或许没有博格有钱,但由于罗德岛能常听到来自东方的消息,他很清楚,鄂图曼帝国那些高官的奢靡和富有。
据来罗德岛做生意的亚美尼亚商人和犹太人说,易卜拉欣在他在伊斯坦布尔的宅子里有一座宝库,里面除了钱,还有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其中就有背上骑着一个金骑士的、和真骆驼一样大的银骆驼,以宝石镶牙项悬红宝石的金马。
光光这两样,就很难用钱来衡量其价值。所以如此富可敌国的易卜拉欣会因为区区一万杜卡特的贿赂起意而“卖掉”主帅之位,这让瓦莱特也难以置信。
“这的确很可疑。”瓦莱特说道
见
瓦莱特也持同自己相同的看法,李尔·亚当便说道:“所以我要你和博格去秘密的查一查,查一查这位鄂图曼王子真实的身份。记住,一定要秘密的。”
“是!”瓦莱特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尔·亚当见瓦莱特答应的如此快速,他欣慰地拍了拍瓦莱特的肩膀。
“你只有2天的时间。因为我已经答应了鄂图曼王子,两天后我会将两万杜卡特交给奥鲁奇带走。我们和王子现在是盟友,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骑士团绝对不能失信于他。”李尔·亚当再三叮嘱道。
对于李尔·亚当的嘱托,瓦莱特认真的领受了。
从大团长的办公室出来,博格问瓦莱特,他准备从哪开始入手调查鄂图曼王子的真实身份。
可在李尔·亚当面前自信满满、保证完成任务的瓦莱特此时却朝博格叹了口气。
“博格,我完全没有头绪,不知该从哪里入手。”瓦莱特道。
要调查鄂图曼王子的真实身份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将他们送来罗德岛的划桨船在二人到达后便离开了。现在在岛上的只有鄂图曼王子和奥鲁奇二人。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是绝对不可能当面去质询二人的。
瓦莱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叹道:“要是拉斐尔伯爵在的话就好了。”
是的,拉斐尔伯爵。瓦莱特相信,以拉斐尔伯爵的智慧,他一定能想出在不对鄂图曼王子和奥鲁奇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查明真相的办法。
博格听到拉斐尔伯爵的名字,他突然像脑袋开窍了一般,一拍脑壳大喊道:“对了。”
“什么对了?”瓦莱特疑惑道。
博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说道:“我是想起了塔蒂尼大师。瓦莱特你看,伯爵虽然不再了,但塔蒂尼大师在岛上啊,他也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我们为何不妨让他想想办法。”
听了博格的主意,瓦莱特深以为然。
同时的,他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把塔蒂尼大师给忘了。
去年在威尼斯,自己可是一个动作就让塔蒂尼发现了自己是医院骑士团骑士的身份。塔蒂尼大师的观察力如此的敏锐,说不定他看一眼那位鄂图曼,就能从他的动作中发现端倪了。
瓦莱特踮起了脚尖搂住博格的脖子,他赞道:“博格,真有你的。这法子不赖。”
博格憨厚地笑了起来。
于是,二人不待天亮便骑马跑回了城外的别墅。
此时,塔蒂尼大师仍然在睡梦中。为了不打扰大师休息,二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到了天亮。
6点多的时候,卡洛斯同罗宾先后下了楼。他们一个是去练习剑术,一个则是去喂猎隼食物。二人看到瓦莱特和博格坐在沙发上都感到诧异,但瓦莱特和博格对回来的原因守口如瓶,只推说找塔蒂尼大师有事。
约莫在7点多钟的时候,塔蒂尼终于穿着睡衣走下了楼梯。
自从接手了罗德岛防御工事的修建,塔蒂尼便很少在8点以后起床。每天他都会早早的赶到工地去监督施工,考察每一段城墙的坚固程度和壕沟的深度,并为每门
火炮预设好发射的角度。
几个多月的劳动,让这位工程师瘦了一整圈。
李尔·亚当曾多次要求塔蒂尼注意休息,但塔蒂尼却都置若罔闻,他誓要把罗德岛打造成最坚固的要塞。
看到瓦莱特和博格坐在沙发上,塔蒂尼同样表现出了诧异。因为作为李尔·亚当的贴身护卫,二人这几天本应该待在大团长宫寸步不离的。
“大师,我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眼见着塔蒂尼下来,瓦莱特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完瓦莱特的讲述后,塔蒂尼没有吱声。他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下面,眼睛半闭着,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瓦莱特和博格安静的坐着。他们谁都没有打搅大师的思考。
约莫过了念三遍《主祈祷文》的时间,塔蒂尼睁开了眼。他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希望我发现些蛛丝马迹,以证明这位鄂图曼王子的真假?”
“就是这样。”瓦莱特点头道。
“不能旁敲侧击些鄂图曼宫廷的秘辛吗?”
“恐怕不能。”
“这可不好办啊。”
塔蒂尼感到了为难。
其实,要知道这位鄂图曼王子是否是假冒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询问一些关于塞利姆一世时代鄂图曼宫廷的秘辛。如果他能回答,这就能证明他是真的鄂图曼王子。但从瓦莱特的描述中,这位鄂图曼王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沉默寡言的人是最难露出蛛丝马迹的,因为说的越少,也就错的越少。况且,若真的如此询问了,李尔·亚当大团长对其的怀疑也就昭然若揭。到时候这位鄂图曼很可能因为恼羞成怒而愤然毁约,这是李尔·亚当所不愿意看到的。
“要旁敲侧击,又要证据确凿。”塔蒂尼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阵土豆浓汤的香味从厨房飘进了客厅。
这是别墅的厨师在准备早餐。
正是这香味,让塔蒂尼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了!”
塔蒂尼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在沙发坐直腰杆,然后叫道。
他的话音刚落,瓦莱特和博格便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请那位鄂图曼王子吃饭。”
“吃饭!”
瓦莱特和博格面面相觑了。二人搞不明白,吃个饭如何能判断的出王子的真伪。
于是,塔蒂尼娓娓道来。
原来,在寄居丹多洛家族门下做食客期间,塔蒂尼有次参加了在丹多洛家族城堡举办的晚宴。在那次晚宴上,一位曾经在托普卡帕宫掌厨,后来因为得罪了宫廷总管而叛逃到威尼斯的鄂图曼人做了数道御膳。那是塔蒂尼第一次吃到鄂图曼的宫廷饮食,那味道让塔蒂尼记忆犹新。出于好奇,塔蒂尼询问了菜名和如何制作。
“如果他真的是鄂图曼王子,那么他就应该清楚菜所对应的菜名;如果他不是,那么……”
“那么他当然不可能知道。”瓦莱特欣喜的接口道。
塔蒂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