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卡洛斯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被与探险队一仗吓破了胆的森波亚尔酋长在派去的那些奴隶回来后,在得知了胡安的要求后,毕恭毕敬的将那顶头盔供奉在祭坛上,在祭司请示了神明的旨意后,他们收集了部落里所能找到的所有金沙和黄金饰品(在不够的情况下又把黄铜也放了进去),将头盔装的满满当当的,然后又从祭坛上取下头盔,由一名年轻的祭司捧着,随同酋长和部落里的长老前往探险队的营地。
这一次,因为担心手下再出纰漏,卡洛斯亲自迎接了森波亚尔的酋长和长老。
这时候,一个小插曲让森波亚尔人将卡洛斯以及其他的西班牙人奉若神明。
事情是这样的,探险队在波通昌停留的时候曾经捡回一条被遗弃的猎兔犬。后来这条猎兔犬被卡洛斯收养,它也和罗宾的猎隼一起成为了探险队里的吉祥物。
那狗叫的很凶,尤其是在见到陌生人的时候。
当森波亚尔人到来时,那条烈兔犬正好在卡洛斯的脚边打转。它看到森波亚尔人到来,于是“汪汪”大叫。
由于森波亚尔人之前从未见过狗,酋长和长老们被这凶恶的动物下了一跳。
森波亚尔酋长,一位年纪很大,脸上的皱纹如同山谷的沟壑一般深的老人询问卡洛斯,那究竟是豹,是狮,还是用来杀印第安人的其他什么动物。
卡洛斯想起了科尔特斯在波通昌用马吓唬波通昌人的那一幕,于是他决定如法炮制。
他对酋长说道:“这是我们的神兽,它专门杀那些惹恼我们的人,并且刀枪不入。昨天的战斗,你们的很多人就是死在它的爪下。”
森波亚尔的酋长明显被卡洛斯的话吓了一跳。他竟畏服的向猎兔犬连连作揖。
这可笑的一幕惹的营地里的士兵哈哈大笑。
在接过那装满黄金的头盔后,卡洛斯邀请酋长和长老进入营地。
或许是因为黄金的缘故,陪同卡洛斯的胡安对森波亚尔人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他不仅摆出了一副笑脸,而且还慷慨的赠送给酋长一串蓝色的水钻项链。
不过很快,他便又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酋长是否还有黄金。
直到卡洛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才闭嘴。
在往营地里走的过程中,森波亚尔酋长又接连看到了马匹和火炮等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询问作为翻译的堂娜·玛丽娜道:“这些又是什么?”
堂娜·玛丽娜略带夸张的告诉他们,那长筒状的东西叫火炮,西班牙人往里面装石头,想打死谁就打死谁,又说那些马跑起来像鹿那么快,西班牙人骑上它们要它们追上谁就追上谁。
在酋长所带的长老中,一些人是参加过与探险队的血战的,他们见识过火炮和马匹的厉害,在堂娜·玛丽娜说完后,这些人又添油加醋的将火炮和马匹的威力夸张了无数倍。
这让森波亚尔酋长越发心惊胆战,并越发确认卡洛斯等人不是人而是神。
他对堂娜·玛丽娜说道:“这样看来,他们准是神使无疑。”
而堂娜·玛丽娜则说:“怎么?你们这才明白?你们千万小心,不要做得
罪他们的事情。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他们能看出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酋长噤若寒蝉,不敢直视,甚至不敢用正眼看卡洛斯。
由于内心畏惧,卡洛斯和森波亚尔酋长接下来的谈判无比的顺利,酋长几乎答应了卡洛斯的所有条件,包括提供物资和人夫。
但在两件事情上,森波亚尔酋长却迟迟不敢答应。
两件事情,一件是要求森波亚尔人放弃对阿兹特克帝国的效忠,转而向查理五世效忠;第二件则是要森波亚尔人放弃对本土神灵的信仰,拆除神庙并在其上建立教堂和十字架。
这两个要求都是科尔特斯提出来的。
若是以卡洛斯的本意,这两件事情他是认为可有可无的。
毕竟他的目的是前往阿兹特克帝国寻找黄金,只要森波亚尔人不与自己为敌,并交出有分量的人质以表诚意,他是愿意维持现状的。
但科尔特斯无疑想的更为的深远。
和空有野心和能力,但暂时还无手腕和经验的卡洛斯不同——科尔特斯,这位瘫痪在床的前探险队队长,很清楚信仰的威力和对自己这支几乎全部由乌合之众、人渣、败类组成的探险队的重要性。
他的那两个要求,其实真正针对的是自己人,而非外人。
无论是让森波亚尔人向查理五世效忠,还是建立十字架,科尔特斯的目的都是为了给自己这支队伍的行动披上正义和神圣的外衣。
他要用这些行动告诉队员们,他们是在为国王和神而战。
科尔特斯很清楚,如果不将巨大的物质诱惑与精神信仰结合起来,很难推动士兵们继续前进。
所以,科尔特斯一方面通过“黄金国”的传说鼓励士兵奋勇作战,让所有人知道,只要愿意跟着他干的,什么金银财富、粮食女人,将来应有尽有。
与此同时,科尔特斯还要让自己的队员们相信,他们的行动是正义且神圣的,是光明神让他们前来征服这群野蛮人,是光明神让他们无往不胜。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何王权和神权的扩张。
只有让这种意识深植每个队员的脑根,在遭遇逆境时,探险队的所有人才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和一往无前的精神,才不会为了自己的那点利益而跑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森波亚尔酋长的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对于卡洛斯的要求,他一直没有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森波亚尔酋长害怕神使,但他同样也害怕阿兹特克人,并且这种害怕是深入骨髓的。所以他担心自己若是公然背叛阿兹特克帝国,他和他都部落会遭受怎样的血腥报复。
毕竟神使很近,但阿兹特克人也不远。
而至于在部落中树立十字架,酋长倒并不如何的抗拒。毕竟在他的思想中,多立一个神像也不过是多一份祭品。
况且,如果十字架这个神灵不灵验,在这些神使走后,他们还可以把那立起来的十字架再放倒。
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
当森波亚尔酋长在权衡利弊时,卡洛斯直盯盯的看着对方。
卡洛斯虽然没有催促对方,可他的内心是焦虑的。这从他几次转头看
向科尔特斯所在的帐篷的动作便能看出。
科尔特斯也在焦急。但他焦急的并不是森波亚尔的酋长是否会就范,而是卡洛斯如此的沉不住气。
自己不幸负伤瘫痪不起,日后卡洛斯就要担负起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而卡洛斯能否成功也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如此沉不住气的卡洛斯,又如何能征服那庞大的阿兹特克帝国?
科尔特斯觉得,自己还要好好给卡洛斯上上一课。
同科尔特斯抱有同样情绪的还有他的情妇,身为探险队翻译的堂娜·玛丽娜。
她深为森波亚尔酋长的犹豫不决而焦急,甚至恨铁不成钢。
堂娜·玛丽娜深知森波亚尔人在内心深处同样厌恶阿兹特克人。因为虽然森波亚尔部落名义上是阿兹特克人的同盟,但事实上,这种同盟关系并不能给森波亚尔人带来多少好处,他们不仅和波通昌人一样要缴纳贡赋,并且同样还要定期的提供祭祀必须的贡品——活人。
堂娜·玛丽娜希望借助科尔特斯等西班牙人都力量摧毁阿兹特克这个血腥、残暴的帝国,她当然希望西班牙人的力量越大越好。
森波亚尔人、特拉斯卡拉人,乃至所有被阿兹特克压迫的印第安人,堂娜·玛丽娜都希望他们成为西班牙人的盟友。
眼看着森波亚尔酋长犹豫不决,堂娜·玛丽娜决定推一把。
她来到一门火炮旁,学着西班牙炮手的动作,点燃了火炮的火门。
幸好这门炮内虽然装了火药,但炮手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填上炮弹,不然炮口对准了卡洛斯和森波亚尔酋长方向的火炮,十成十会带走两条生命。
那轰然的炮声成功地吓了陷入思考的森波亚尔酋长和他身后的部落长老们一跳。酋长本人甚至从椅子上摔下来,跌坐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他惊问道。
酋长身后的长老将其扶起,有在战场上见识过火炮的部落长老比划着向其描述那是火炮发出的声音。
卡洛斯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声吓了一跳。当常听炮声的他反应并没有森波亚尔酋长那么的激烈。
当他看到是堂娜·玛丽娜点燃了火门,并且酋长被吓到魂不附体,他马上明白了堂娜的用意。
“啊哈!”卡洛斯虚张声势的叫道:“你们已经引起了特/普斯克的怒火,若不在及时回头求他宽恕,特/普斯克就会毁灭你们的部落。”
接着,卡洛斯将火炮就是特/普斯克,特/普斯克又是如何凶恶那科尔特斯在波通昌说过的一套照搬着对森波亚努人讲了一遍。
森波亚尔酋长听的心惊肉跳。他虽然知道火炮的可怕,却没想到它是如此的可怕,那巨大的声响是他一辈子没听到过的。
此时,酋长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跪倒在地,对着特/普斯克磕头求饶……
这之后,森波亚尔人彻底倒向了探险队这一边。
在向森波亚尔的酋长索要了40名武士(都是森波亚尔部落里的重要人物),二百名脚夫,以及一些当地的向导,在安顿好科尔特斯,各种事项准备完毕之后。在卡洛斯的带领下,他们离开森波亚尔,开始深入内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