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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掉下山崖

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 3523 2024-11-19 02:57

  “杨大夫,怎么样?”女子的声音听得出来很是惊惶与焦急。

  “女娃子伤得不轻啊,腿上的伤倒是无妨,有老夫的家传秘方,就是断了也能接好,只是这头上的伤……能醒过来,只怕也会有些麻烦,尽人事,听天命吧,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唉!”一声低叹,带着几许沧桑,凭感觉,凌霜知道说话的是个老人。

  好痛啊!她想说话,可是拼尽了全力,只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呼:“痛!”

  “霜儿,你醒醒,告诉娘,哪里痛?”

  是啊,哪里痛呢?为什么会痛?凌霜的大脑迟钝地转动,前程往事一如既往地鲜明,在脑海里飞快闪过,可是却记不起为什么头痛的原因,围着她的是些什么人呢?记忆中妈妈不曾叫过她霜儿,都是叫小霜,哽咽的女声,温柔细软,像妈妈,又不像。

  “娘子,都怪我没出息,对不起你们娘儿……”

  “相公,你别这么说,怪我,明明知道她病着,还让她去采野菜。”

  “唉!都不怪,只怪这乱世……”

  凌霜努力又努力,终于睁开了眼,入目的人和物,是那么地陌生……

  昏黄的油灯在前方散发着微弱的光,床前立着一对夫妇,男的长相清俊,却瘦得像根竹竿,女的年约三十,若不是苦难的生活在她脸上刻下了印迹,想必是个美丽的女人,比曾经的她大不了几岁,盘着髻,鬓角已有几丝白发。这两人皆着一身粗布衣裳,那样式,她只在书本上见过。

  天雷阵阵,脑海里下起雨雪,凌霜风中凌乱了,“啊”地叫了一声,她继续晕倒,直到许久以后醒来,闭着眼听了半天这家人的对话,她才认命地告诉自己,她穿了,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为什么知道是小女孩呢?不用问,伸出细胳膊摸摸细腿就知道了,当然,得摸左腿,右腿上绑着厚厚的木板,裹得比她的腰还粗。

  当再次有人来到跟前,往她嘴里灌苦涩的药汁时,凌霜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迫不及待地开口,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朝代。

  “霜儿……霜儿醒了,真的醒了,相公……”妇人无视她的话,激动地扑向身边的男子,紧紧握住他的手,泪落如雨。

  男子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娘子,别哭了,霜儿醒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凌霜,眼底有着喜悦的光芒,“快,把汤和药端来。”

  妇人点头出去,男人的大掌落在凌霜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好孩子,告诉爹爹,你哪里难受?”

  “痛,全身都痛!”凌霜诚实地答道,从头到脚,她像被磨碾过一样,火烧火燎的痛。

  “霜儿乖哦,忍一忍,喝了药就不痛了。”泪水很快涌向眼眶,男人背过身过,回过头时脸上带着笑,那笑容不知怎地,让凌霜感觉卑微而可怜。

  这时妇人端了托盘进来,木制的托盘,油漆都掉落了,斑斑驳驳,很是难看,上面摆着两个土陶碗,一碗是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苦味,一碗是鸡汤,凌霜一闻就知道。

  凌霜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这会儿她腹中空空,确实饿了,由着妇人喂她喝下一碗鸡汤,这才觉得好了些,当那碗药送到面前时,她没再要人喂,强撑着坐起来,这对夫妻拗不过她的坚持,小心地一个抬脚,一个抬头,扶她坐起,男人还拿了个厚厚的蒲草团子,给她垫在腰后。

  一口喝尽苦得让人作呕的药汁,凌霜的眉心皱起,要想早点好起来,就得好好吃药,良药苦口的道理,她明白。

  “你们是谁?”凌霜问道。她不是他们口中的霜儿,再怎么学也不会像,索性问个明白,如果别人接受不了,大不了她再死一次。

  夫妻俩面面相觑,妇人目光一黯,低头又抽泣起来。

  男人低叹一声,对上凌霜迷茫的目光,缓慢说道:“我们是你的父母,你叫林晓霜,你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你出门采野菜时,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头撞在石头上,撞了个大包,所以可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霜儿你别怕,杨大夫是这四乡八里最有名的大夫,他给你看过了,说你会好的,你不要着急,想不起来就别用劲想,你只需知道,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你……”

  凌霜愣了一下,原来不用她装失忆,人家早就给她找好了借口。也不算是借口,正主儿就算还有气在,估计也真的会失忆,毕竟这是要命的一摔……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命运之神既然将她送到这里,一定有她的原因。凌霜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冲着这对夫妻叫了一声爹娘,妇人破啼为笑,抱住她心肝儿肉地叫唤一通,惹得男人不时以袖拂面。

  想到先她而去的父母,凌霜不禁心酸,陪着哭了一场,直到哭得累了,才闭眼睡去。

  因为身上的伤痛,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鸡还未叫头遍,她就醒了过来。眼睛瞪着帐顶,四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隔壁传来轻微的鼾声,身旁的妇人还会磨牙,间或说那么一两句梦话,念念叨叨都是霜儿,可怜天下父母心,梦里也是对她的担心。

  还好,虽说穷一点,但她体会到了珍贵的亲情,这对夫妻的样子,也不像是重男轻女的,从他们穷成这样还请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就知道,她这个女儿并不是命如草芥。有哥哥有弟弟,没有姐妹,说起来她还是独生女呢。

  那位姓杨的大夫说的没错,她的腿伤不严重,骨头没断,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养养就会好,严重的是头上的伤,不过换了她,似乎也不重要了。凌霜右手握着左手,试探了一下脉搏,数数来估摸着时间,跳动正常,而且她感觉不到头上的包块,只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但现在却是没事了。

  冲着黑暗的帐顶笑了一下,她轻道:“从此后,你就是林晓霜,友爱兄弟,孝顺父母,这是你的责任!”

  闭上眼,忽略房中奇怪的味道,林晓霜再次进入梦乡,醒来已是晌午,睁眼便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她惊叫一声。

  “念祖,不许胡闹!”清朗年轻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

  头上的男孩撅起嘴:“大哥,我没有胡闹,我是担心姐姐怎么还不醒。”

  “霜儿,记得我吗?”林念宗转向晓霜,俊朗的少年,综合了父母的优点,除了瘦得有些厉害以外,漂亮得一塌糊涂,打着布丁的粗布衣裳也遮掩不了他的光华。

  “大哥?”林晓霜试探着叫了一声,少年开心地笑了,手放在她额上拭了一下,点了点头。

  “姐姐,我呢?我呢?你记不记得我?爹和娘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是真的吗?昨天你才给我编了个小蚱蜢,那么复杂你都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呢?”七八岁的小男孩梳个总角,身上也一样地瘦,脸蛋却圆圆的,配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无比可爱。

  林晓霜对小孩子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不分男女,尤其是漂亮的小孩子,方才被他惊吓的不快对上这张小脸,顿时烟消云散,伸手掐了掐那婴儿肥的脸蛋,笑道:“爹娘没有骗你,姐姐撞伤了脑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念祖记得啊,你要帮姐姐想起来,好不好?”

  “好!”林念祖响亮地应了一声,小胸脯往前挺了挺,显得很高兴,一时忘了提醒姐姐,不要掐他的脸,这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了。

  “霜儿,来,先吃药,吃完药咱们再吃饭。”

  在英俊少年的扶持下,林晓霜喝光碗中的药汁,一只小手很快伸过来,递了一块半红不黑的东西到她嘴边。

  “这是什么?”

  林念祖舔了舔嘴角:“方糖啊,姐姐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吗?爹去城里赶集时买给我的,我想吃时就拿出来舔一舔,没舍得全部吃掉,姐姐,给你,药很苦,你舔舔这个就不苦了。”

  林晓霜本待张开的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赶紧地闭上,摇了摇头,她将那只小手推了回去:“姐姐是大人了,不怕苦,念祖留着自己吃吧。”

  林念宗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笑道:“难得念祖这个小馋猫舍得,既然他给你,你就吃吧。”

  林晓霜表现出了高风亮节的一面,坚辞不受。她的嘴很苦,也很感动弟弟的好心,不过一想到林念祖小朋友的舌头在上面舔了无数次,不知道那块糖沾了他多少口水,再多的苦,也能忍了。

  父母要做事,哥哥要念书,只有林念祖还小,就算学识字,要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家里派了他暂时守着姐姐,在林晓霜有需要时给她端茶递水,甚至递尿盆,想到这点,林晓霜还有些脸红。

  可是没有办法,她的卧床期还很好长一段日子,毕竟林念祖是小朋友,好过别的人来服侍她,若是那位英俊的哥哥,她还不得羞死。打发时间,就从与林念祖小朋友聊天开始,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先了解自己的过去,而是给林念祖小朋友讲“卫生好习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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