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整理了一下思路,心中渐渐有了主意,而后裹着披风离开了平安号,连夜来到了燮王府。
周夑书房的灯还燃着,沐苏本准备去卧房等周夑商议完,但经章侍卫禀报后,她被请进了书房。
书房里,霍宏图、二先生等四个谋士坐在里面,正在商议梁成济遇刺一事。
周夑原本是安排了内卫暗中保护梁成济,但是冬夜寒冷,又是发生在凌晨最容易疏忽的时候,内卫发现又刺客的时候,梁成济已经受伤了。
内卫追刺客而走,却被埋伏在城郊毙命。
二先生上午发现该回来换班的内卫没有按时回来,大概就知道出了事,想向周夑禀报,但周夑跟沐苏在别院。
二先生担心暴露身份,谨慎起见就没有派人回驿馆查探,一直等到听说官府已经接到报案,才知道平安号的人发现了受重伤的梁成济。
二先生道:“眼下把平安号牵扯了进去,暂时未牵扯到殿下。但若官府查出平安号的东家是沐小姐,难免会有人因沐小姐和殿下的关系,将殿下也牵扯进来。”
屋内的众人都看向沐苏。
沐苏一时很内疚,她知道张满当时采取的举措很不合适,但到底是为了救人,于是道:“这个事变成眼下的情景,的确是我没有料到的。我的伙计没什么经验,做法太草率,留下了把柄,但到底是救了梁大人一命,所以还请各位不要怪罪他。”
霍宏图神情仄仄的说:“人若死了,就死了,淮东案不管死多少人,肯定会查下去。但若把殿下扯进去,这件事就复杂了。”
沐苏不悦,问道:“霍先生觉得梁大人死了也无所谓?我的伙计应该见死不救吗?”
霍宏图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梁大人若为了殿下而牺牲,也没什么可惜的。”
沐苏忍着怒气,说:“梁大人清廉耿直,一心为民,他是良臣,是可以成长为国之肱骨的栋梁,怎可见死不救?纵然因为救他而留下把柄,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不管怎样,总好过白白送掉他的性命的好!”
霍宏图是一个有信条的人,他为了终极理想,可以牺牲一切,非常铁血。
但是很不人道。
对别人如此,对他自己亦可以如此。
沐苏在这一点上,怎么都没有办法认同,所以常常会发生争论。
霍宏图道:“说的轻巧,你能自己解决平安号的危机吗?到最后还是要殿下来处理。”
沐苏冷冷道:“抱歉让你操心了,可是这次的事,我还真就自己能解决!”
周夑见他们越来越针锋相对,赶紧趁机缓和道:“苏儿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这么快。”
沐苏就是来跟他们商议的,便说:“我大概知道麦越昆在哪儿了,我会找到他,跟他谈条件。他做明王的谋士多年,刑部哪些人是明王的人,他应该知道。只要清楚暗地里的敌人是谁,就可以对症下药,到时候让御史弹劾刑部处事不公,指控他们故意帮助明王祸水东引就行了。”
霍宏图脸色很难看,道:“内卫营的人都没有找到麦越昆,你怎么可能找到……”
周夑倒是很高兴,说:“若真是找到他了,事情的确会有转机!”
沐苏点头道:“嗯,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这两天会亲自带人去找麦越昆。”
周夑脸色一变,问道:“你亲自去?不行,你告诉我,我派人去就行了。”
沐苏摇头道:“你的人不能再牵扯进来了,到时候若再被人拿住把柄,可就更说不清了。而且麦越昆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能有什么危险?我会让陈康大哥多带几个人陪我的。”
对于这一点,霍宏图倒是挺支持的。
周夑没办法,只好同意。
沐苏当晚又去联系陈康,并安排行动事宜,第二天早上带着五个人轻装简行的再次往宝丰药庄赶去。
京城薛府之中,也在深夜开着家庭会议。
薛大学士薛文治和薛四爷薛文理,以及薛天雪三人在薛大学士的书房里,气氛并不是很好。
薛大学士做为族长,在家中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上个月因薛天河罢考之事,关了薛天河一个月禁闭。
今天本来是他解禁的日子,但薛大学士唤他前来问话,谁知薛天河毫不动摇,依然说要多读两年书,不愿这么早就入仕,气得薛大学士命人继续把他关起来。
薛四爷做为父亲,自然是心疼儿子的,本以为长兄经过一个月考虑,火气会消一些,谁知道又要关儿子禁闭,就跑来跟他理论,一直从晚饭时刻僵持到半夜都没有谈妥。
而薛天雪则是带着明王的口讯,半夜赶了过来。
见两位叔伯气氛这样不好,薛天雪笑着说:“大伯和四叔不必这样,大家都是为了天河好,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
薛大学士板着脸说:“天河完全是随了你四叔的性子,不开化!如今淮东案闹的沸沸扬扬,明王殿下这次必定是要舍车保帅,到了明年,盐铁司的位置空了出来,正是我们薛家的机会!若天河参加春闱被钦点成状元,到了明年年尾,我自然就有办法把他安排进盐铁司,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哪里不好了?你们父子怎么就想不明白?”
薛四爷道:“想法虽好,可是盐铁司的差事哪是那么好当的?如果容易,三司使甚至计相,也不会被陷进淮东案里无法脱身,天河还小,纵然知道些书本道理,可哪里会跟底下狡诈的商家打交道?”
薛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道:“需要他知道怎么做吗?明王殿下和我自有打算,他按照我们的意思做就行了,有什么难?”
那就是做个傀儡了。
薛四爷毕竟是个学究,少了些官场上的习气,自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薛天雪见状,圆场道:“其实春闱还有两、三个月,说紧也不紧,一直关着他也不是个办法,咱们想别的办法慢慢劝就是,大伯先放了天河吧。”
说完,使了个眼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