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夑摸了摸沐苏的头。
他喜欢这个动作,因为很顺手,而且有种满足感,好像手中的这个人,全部都是自己的一样。
沐苏也很享受他摸自己的头,会有种被宠溺的满足感。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沐苏催促道:“你明早要出发,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快去忙吧。”
周夑得知沐苏的行踪后,是匆匆赶来的,王府中的确有很多事等着他,他没办法不管。
但仍然不忘叮嘱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大先生明天来接你,他会妥善安置你,安心等我回来,好不好?”
沐苏现在不想跟周夑走的太近,现在她是皇上要抓的逃犯,沐英的命运完全改变,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她怕自己连累了周夑。
还是等自己洗脱了罪名,再跟他一起为好。
但沐苏没有直接回绝,她怕周夑不肯罢休,笑着点了头。
周夑安心的笑了,跟她额头相抵,说:“按照计划,我此去最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我会尽早回来的。”
沐苏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他一下,说:“放心去,你此行会很顺利的。圣德太子年龄虽小,但也是个有胆魄的人,不然他不会逃到大周来避难,你跟他的合作会很顺利的。”
周夑高兴道:“但愿如你所言。”
沐苏帮他戴好斗蓬,将周夑送出了房间。
周夑依依不舍的走了,沐苏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之后,也紧跟着就离开了客栈。
她冒险留在京城,只是为了给父亲送行,其他事情,只要地字堂的人在京城,哪怕沐苏在很远的地方,也一样能完成。
既然已与父亲道别,她就打算先离开京城,以防沐英又做出什么前世不存在的事来威胁到自己。
离开京城前,沐苏趁着夜色来到了陈康的家中。
自从沐家出事之后,平安号的铺面暂时歇业,陈康重新租了院落安置伙计们。
天字堂的伙计依然在接云家成衣铺的生意,空闲时还尝试从百姓手中接个人的快镖业务,生意虽然不如以前稳定,但暂时能够维持运转。
地字堂的伙计则忙碌着去调查沐苏安排的事情。
因风铃受伤未愈,所以陈康将风铃母女三人安置在了自己家中,之前被沐苏提早送回京的风薇和碧簪也在,加上陈康的妻子樊氏和儿子陈安,陈康不算宽敞的家,现在显得非常拥挤。
沐苏叫醒了陈康和樊氏,抱歉的说道:“这么晚来打扰你们。”
陈康披着棉衣,将沐苏请进屋,樊氏赶紧将灯点起来,上了杯热茶。
陈康道:“小姐深夜前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沐苏摇头道:“不是,我近期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会传信告诉你们。但是这一次,请陈大哥叮嘱地字堂的兄弟,再不可将我的行踪告诉给任何人,燮王也不行。”
陈康有些自责,今天周夑的人找到他,说在刑部大牢见到了沐苏,要他们必须带周夑去见沐苏。他跟张满商量了一阵,觉得小姐跟燮王关系不一般,便同意了。
如今看来,小姐是有些生气的。
沐苏又对陈康说:“还有麦越昆,咱们虽然放了他自由,但你要继续注意他的行踪。他知道沐英是皇子的事实之后,心里肯定觉得被欺骗或背叛了,总觉得他不会如此罢休。”
陈康道:“是,他现在整日在醉香楼醉生梦死,已经派伙计盯着了。”
除了这些事,沐苏还有些牵挂风铃的病情。
陈康带她道风铃的房间,隔着窗看了一眼。
风铃睡着了,妹妹如玥在旁边陪着她一起睡着了。
陈康小声说道:“她已经苏醒过来了,但是经常头晕呕吐,还下不得床。我没敢把沐家出事的情况告诉她,但她时常问起小姐,因为见不到你,已经有些起疑了。”
沐苏道:“就说我因为赐婚的事,被淑妃娘娘接进宫去小住,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风铃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就不要让她不得安生了。”
陈康点头应下。
沐苏不再逗留,只身一人带着轻霜剑,迅速的消失在了朝歌街头。
樊氏和丈夫一起送走沐苏,担心的道:“小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剩她一个女孩子,你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走?应该劝她留在咱们这儿的,多少有个照应。”
陈康道:“若需要人照顾,燮王不比咱们照顾的好?但是小姐不需要,小姐现在肯定有她要做的事。”
樊氏叹气道:“虽是这么说,多让人担心啊。”
陈康搂着妻子道:“放心吧,小姐是个不一般的人,她会渡过难关的。”
作为沐苏信任的朋友,陈康亲眼看着沐苏从不起眼的小姐,操办起平安号,又一鸣惊人的变成燮王妃。还看着她建立地字堂,从揭发贪墨案,到勾结扶桑,再到私铸兵器,她一点一点瓦解了明王多年的势力。
这样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所以,哪怕沐家如今遭遇抄家大难,陈康也相信,沐苏会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乾清宫中,泰来总管捧着一份急奏小跑到了皇上面前。
“陛下,沐钊在狱中自尽了!”
皇上面色不善,问道:“是真的自尽?不是被人灭口?”
泰来总管道:“是,狱卒亲眼见他撞墙而亡的。”
皇上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为了找遗诏的事,头疼不已。
沐容嘴巴太严,而且一幅全然不顾亲人死活的样子,无论他怎么逼问,都没有线索。皇上原本打算用妻女的性命逼问沐钊,但他的妻女竟然提前跑了!
如今沐钊又死了,还能从谁下手呢……
正思索时,泰来总管道:“陛下,沐钊死前留有遗言,您要不要看一眼?”
“哦?”皇上接过急奏,一眼看去,眼睛就瞪大了,将奏折摔在地上道:“一派胡言!”
泰来总管壮着胆子将奏折捡起来,他撇了一眼,不禁一惊。
急奏上的字不多,只写了沐钊临死前喊的一句话。
“遗诏在沐英手上。”
泰来总管快速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生者闷气,没有说话,但他知道,不论沐钊这句话是真是假,已在皇上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真了解皇上!
真狠!
皇上突然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沐钊为什么突然自尽,还留下这样的遗言?”
泰来总管摇头道:“狱中并未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皇上冷笑道:“他说英儿藏了遗诏,英儿是朕的儿子,他藏遗诏能有什么用?毁了自家江山吗?”
泰来总管原本不该说话,但他却冷不丁的蹦了一句:“也许是为了跟陛下谈条件?”
“你说什么?”皇上震惊问道。
泰来总管立即跪到地上,说:“是老奴多嘴,不该乱讲。”
皇上站起身来,问道:“朕问你说什么,把你想的说清楚!”
泰来总管战战兢兢道:“老奴见皇上这几日为如何处理英皇子的事发愁,便想,英皇子心里肯定也很忐忑,不知皇上最后会如何安置他。若遗诏真在他手中,就像杀手锏,为了保命或是其他吧……”
皇上眼神变得狠厉。
泰来总管又道:“这些都是老奴乱讲的,也许是沐钊为了报复英皇子乱说的也不一定。”
皇上喃喃道:“此子心思诡秘,他不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就这样跑进宫里。朕倒觉得沐钊说的可能是真的。”
泰来总管小心的问道:“那老奴去查一查?”
皇上点头道:“是要查,看看他每日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告诉朕,特别是跟宫外的联系!”
“喏!”
沐苏离开京城之后,直接前往京郊一处叫做观泉庄的地方。
观泉庄是一个地下赌庄,那里有沐苏前世结识的朋友。
沐苏思来想去,觉得此刻去“他”那里避祸,应该是最恰当的。
观泉庄虽然身处京郊,但是进出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不是进京做大生意的商家,就是京城当官的家眷。
而观泉庄的当家,是它家的少夫人,慕容白瑾。
慕容白瑾的丈夫,也就是观泉庄的大少爷,两年前跟着他父亲观泉庄的庄主去钱庄谈生意时,父子俩被钱庄老板设下圈套杀人越货。钱庄老板甚至诬陷赌庄私吞银款,观泉庄差一点就被钱庄吞并。
那时,是慕容白瑾穿着一身纯白丧服,提着一杆红缨枪将钱庄的打手都打趴下,才保全了观泉庄。
慕容白瑾的父亲也曾是威震乡里的地头蛇,虽然去世了,但慕容白瑾别的不多,就是哥哥多。所以现在虽然成了年轻的寡妇,但婆家人和外面的人,一般都不敢欺负她,加上她有些手段,两年下来,观泉庄已成了她这个小寡妇当家了。
沐苏前世与她相识,是因为帮慕容白瑾捉到了仇人,那位杀害她丈夫和公公的钱庄毕老板。
毕老板的钱庄与明王有莫大的关系,明王的很多钱,都是从毕老板手上走的账,所以毕老板自认为有天大的靠山,做起事来非常的无法无天。
在明王倒台后,毕老板卷款逃跑,但因为家大业大,事发突然,一时跑不掉,只得先躲起来。
周夑因为需要毕老板手上的账册,所以四处搜查,最终终于被沐苏在远郊的一处农庄找到了。
这一世,明王提前倒台,但后续的事情,应该还是会发生。
所以沐苏在隔日的清晨,带着慕容白瑾亟需的仇人线索,找上了门。
慕容白瑾是个十七岁的小寡妇,一身黑袄,胸前别了朵小百花,走路时步步生风,十分的精神。
她看到沐苏,开门见山说道:“是你说知道毕老狗藏在哪儿?若真带我找到她,我赏你五百两白银!”
沐苏知道她的性子直来直去,甚至有些火爆,也不拐弯抹角,说:“我不求钱,如果我的消息是真的,只求少夫人收留我,我想在赌庄谋个账房的差事。”
慕容白瑾道:“你什么来历?为什么想留在观泉庄?”
沐苏说:“观泉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不问来者身份,少夫人又何必问我身份?”
慕容白瑾丢了她一个白眼,道:“那些赌客是给我送钱的,我管他是哪来的。你是要管我钱财的,我怎么能不问清楚?”
沐苏一时有些语塞,她先前知道观泉庄只认钱不认人,但忘了这是对客人的原则,招账房先生,不问的话,的确就怪了……
沐苏想着该怎么说,谁知道慕容白瑾已经等不及了,安排道:“别废话了,你快带我去找毕老狗,找到了我们再聊!等我报了仇,说不定我一高兴,什么都答应你了!”
这倒也是,也容沐苏在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慕容白瑾带上了二十个护院,在路上又汇合了他娘家哥哥的三路人马,浩浩荡荡的往沐苏给的农庄地址杀过去。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什么规矩都没有,直接如蝗虫过境,冲到农庄里就所有人揪了出来。
钱庄毕老板果然藏在了这里,跟他私藏的金库待在一块。
慕容白瑾看到毕老板,眼睛顿时就红了,上前一顿揍,泄愤之后,抽了护院的刀就想亲手报仇。
沐苏赶紧拦住,说:“我听说为了查明王的案子,官衙到处都在找他,你不如将他送去衙门,免得脏了你的手。”
慕容白瑾不干,道:“我才不会这么便宜这条老狗,我要亲手给我相公报仇!”
沐苏实在怕毕老板手上还有周夑要的证据,劝道:“害死你相公的,不仅有他,还有他背后的人,不然他哪儿来那么大胆子做这种事?所以要想彻底报仇,就要让衙门把他背后的人都审清楚,这样你相公和公公才会瞑目。”
慕容白瑾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愤愤的瞪了毕老板两眼,道:“你不是喜欢钱吗?老娘今天就把你的金砖都搬走!”
又对手下吩咐道:“值钱的东西拖走,人,给我揍!揍完留一口气,丢到衙门去!”
沐苏不禁扶额,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