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下起了细雨,细雨如丝,就像一张大网坠落了下来。我说:“阿珍,下雨啦,你身体不好,你在家等我吧。”
阿珍摇摇头,她坚定要和我一起去,我无奈,只好让她跟着。
我右手拿着伞,左手提着马灯。阿珍紧紧靠在我的右边,一路无语。
雨水在我俩的脚后跟聚起,然后轰然坠落,粉身碎骨。细雨打在伞上,细细碎碎地响,好像恋人在窃窃私语。
角宿的街道泥泞不堪,偶尔有一辆马车过去,马车上的鬼唱着响亮的山歌,挥舞着鞭子:“驾,驾,驾!…。”
马车的车辙压过湿润的黄泥,泥水溅跳起来,裹淋在我的大腿的裤脚,我一看裤子上的黄泥,勃然大怒:
“我艹!这什么鬼呀?一点素质都没有?赶马车就慢一点赶,这么急忙忙地,要去投胎啊?搞得泥水溅到我的裤子。”
我气不过,又骂了一句:“他妈的,你这鬼一定不得好死!”
阿珍使劲拉我的衣角,连忙阻止我:“王师傅,别骂啦,有马车的鬼,都是有权有势,要不然就是有钱的,咱们得罪不起啊。”
我一听,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怎么样?有车就了不起啊?”我大吼一句:“赶车的,我干你娘!”
马车上的鬼听到我骂他娘,急忙把马车停下:“吁….吁…。”他跳下马车,几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怒发冲冠:“小子,是你在骂我?”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赶车的这只鬼长得身高八尺、面若铜铁,两只眼睛绿幽幽,像两只灯笼,他一张嘴,牙齿有半尺长。
看见鬼的这个形象,活生生把我吓了一跳,心惊胆战。
铜铁面鬼见我被吓住了,他哈哈大笑:“小子,听好啦,只要你给我跪下,叫我三声爷爷,我就饶了你。”
我艹!简直是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我默默无语,大脑忽然想起了自己是有法术的王德全师父,怕鬼个屁!
想到这里我说:“小子,听好啦,只要你给我跪下,叫我三声爷爷,我就饶了你。”
铜铁面鬼见我学着他的口型说话,他暴躁如雷,伸出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找死是吗?”
阿珍被铜铁面鬼的拳头吓得瑟瑟发抖。
我念动经文,挥木剑一指,一团浑圆的蓝色火焰从铜铁鬼的身边飞了过去,‘轰’地一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炸得四分五裂。
我说:“你找死是吗?”
铜铁面鬼见我这么厉害,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下:“好汉,好汉饶命啊。”
我忽然闻到一股屎的臭味,我低头一看,铜铁鬼跪在地上,菊着屁股,屁股冒出腾腾的热气。
哎呀!我艹!原来是这只鬼被吓得大便啦,我又是好气又好笑。
我用木剑指着铜铁面鬼的头说:“要我饶了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铜铁面鬼说:“好汉请说,一百个我也答应。”
我说:“我的条件就是:我以后就是你大哥,你得听我的。”
铜铁面鬼说:“小弟愿意,大哥这么厉害,这么英俊,这么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千古美男,我愿意追随大哥,能为大哥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艹!这只鬼太会拍马屁啦,我得意洋洋地说:“好啦,大哥有事情,要走啦,886!”
我拉着阿珍就走,铜铁面鬼痴痴不动,我忽然想起这鬼不知道我说的‘886’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被‘886’吓住了,以为我要指挥他做什么呢?
我连忙解释:“铜铁面鬼,我说‘886’就是再见的意思,现在明白了吗?”
铜铁面鬼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哥要吩咐我做什么事情呢?”
我微微一笑,看来语言不同,说话还是有些容易误会啊。
我拉起阿珍往前走,降服了一只厉鬼,心情超级爽歪歪。
“大哥,你要去那里啊。”铜铁面鬼追了上来。
我说:“你他妈的,你怎么就纠缠不清啊。”
铜铁面鬼说:“我是想问问大哥,看我能不能帮你干点什么?”
阿珍瞥了一眼马车:“王师傅,不如让他跟着我们吧,我们去房宿进衣服来卖的时候,需要马车拉啊。”
我想一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于是我说:“铜铁面鬼,把马车拉过来,跟我们走。”
“得叻!”铜铁面鬼马上把马车赶过来,我和阿珍坐了上车。
铜铁面鬼说:“大哥,我叫‘一堵墙’。”
我艹!也有名字叫一堵墙的?
我说:“你怎么就叫‘一堵墙’叻?不如叫‘一堆屎’。”
一堵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一堆屎也太难听了吧。”
我笑着说:“一堵墙,难道你姓一名堵墙?”
一堵墙说:“大哥,我也不知道我原来的姓名,我死了之后,来到阴间,无常鬼看见我这个身材版,他就叫我‘一堵墙’,所以大家都叫我‘一堵墙’啦。”
我卷着笑脸,心想这个无常鬼倒是会给别人开绰号,不过,‘一堵墙’这个绰号和这只鬼的形象的确很符合。
这是我第二次进聂王府,这次我仔细看了一下王府内的房舍,只见房舍成群,走廊弯弯曲曲不见首尾,青花瓷地板,地板缝隙里面长着绿油油的青草。
屋檐上到处点着灯笼,保镖们来回走动,一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聂树看见了我,立刻迎接上来:“哎呦喂!什么风把王老弟吹来啦?”
我迎合说:“聂兄,是想念的风把我吹来的,一日不见聂兄,如隔三秋,所以我就来啦。”
聂树说:“哎呦喂,王老弟说谎了啊,王老弟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我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聂兄矣。”
聂树说:“谢谢夸奖,不过,你为交往这么多年,对你的秉性,为兄的还略知一二。”
我说:“聂兄,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我想跟你借一点钱?”
聂树说:“不会吧,怎么会穷到你啊,我的王老弟可是个大富人啊。”
我说:“废话少说,我想跟你借一千两银子。”
聂树露出为难的神色说:“王老弟啊,你来的不是时候,上个月阎王爷赌博输了,他跟了我借十万两银子,无常鬼上个星期举办新房子酒,跟我借了五万两银子,秦广王婚嫁小女儿,嫁礼不够,跟我借了....。”
妈的,这个鬼判王太圆滑啦!
我生气说:“一句话,借不借?不借 我就走。”
聂树见我生气了,他说:“王老弟,别生气嘛,我只有一百两银子啦,借你一百两?行吗?”
我拉起阿珍的手说:“走,咱们回去。”
聂树见我要走,说:“好好好,一千两就一千两,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啊,利息是五分。”
我艹!跟鬼借钱也要利息,而且还是五分?这不是放高利贷吗?
哎呀,没有办法,借就借呗。
“三天必须还钱,否则利息翻倍。”
我艹!聂树放高利贷这么心狠手辣啊,连我这个感情深厚的王老弟都是这样对待啊?这只鬼也太无情了吧?
拿来了钱,我和阿珍、一堵墙急急忙忙赶路去房宿,我们要连夜进货,最好明天开店赚钱,阿珍的左邻右舍那么多鬼等着吃饭呢,我得赶紧赚钱啊。
一路披星戴月、爬山涉水,个中的辛劳自然不用提。进了货,选了个当街的门店,立即开业,炮竹一放:噼里啪啦!
过路的客鬼们都被吸引过来了,第一天的生意还不错,阿珍的左邻右舍都来帮忙,来买衣服的客鬼很多,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有需要帮忙送货的,一堵墙立刻赶着马车送上门。生意真的太好了,财源滚滚,我坐在大爷椅上,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艹!阴间的钱太好赚啦,我在阴间发大财喽!哦,卖肉!卖肉!卖肉!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的时间,光顾衣服店的鬼就少了很多,到了下午的时候,更是半天不进来一个鬼,就算是偶尔有个客鬼进来,客鬼也是东挑西选,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也一件也不买。
我看在眼里,气得只想吐血。
我艹!阴间的生意真难做啊,明天就到期还钱啦,我拿什么还啊?
到时候拿不出来钱来,聂树会不会来拿店里面的衣服抵账?哎呀,我的妈呀!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破产啦!?
第三天我早早就开店做生意,可是一天也就只卖出去几件衣服,连饭钱都不够!
但是,我绝不会让阿珍和她的邻居们再饿饭啦,我拿出本钱给他们买足够的食物,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晚上的时候,聂树和管家聂枝来收账了:“王老弟,该还钱啦。”
我说:“聂兄,你也看见啦,现在生意难做,我进的衣服还没有买去一半,哪里有钱还你喽。”
聂树说:“哎呦喂,王老弟啊,我知道你有钱,就别忽悠我啦。”
我说:“我不是忽悠你,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还钱你,怎么样?”
聂树默然不语。我使了个眼色,阿珍立刻弄了一盘花生米,拿出来一壶香味十足的老酒,一打开瓶盖,酒味十里飘香。
聂树闻到了酒味,话就好说了:“王老弟啊,这样吧,就凭我俩的交情,再给你一天时间。”
我和聂树对饮欢谈,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不觉,我俩开始醉意朦胧了。
男人一醉酒,小气变大气,吝啬变豪爽。
聂树说:“王老弟啊,我就只有你这个知交,这样吧,这次你借的钱我一份利息都不要啦。”
我赶紧套着话说:“谢谢,谢谢聂兄的好意,那我就不用还利息啦?”
聂树说:“不用还利息。”
我说:“当真?”
聂树说:“鬼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我说:“好啊,管家聂枝和阿珍在这里做证,聂兄可不许反悔啊。”
聂树说:“怎么会反悔呢,王老弟把我看成小人了吧,你说,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出来我帮你。”
我说:“聂兄如果信得过,就再借我一千辆银子进货,意下如何?”
聂树皱起眉头:“我说王老弟,你现在的衣服都卖不出去,还要进货吗?”
我笑着说:“请放心,我有把握明天全部卖出去,绝对赢利,而且我愿意把一半的利润分给聂兄,你看如何?”
我为什么愿意把一半的利润送给这个酒鬼聂树,因为我想从他那里借到更多的钱,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聂树说:“利润我不要了,只要王老弟的生意好就行。”他转身对身后的管家聂枝说:“聂枝,去家里拿一千辆银子来给王老弟,快点!”
我又拿到了一两千银子,银子在我的手中哗哗哗翻滚,银子翻滚的声音真好听啊,听银子翻滚的声音我一辈子都听不腻。
我叫一堵墙拿着这一千辆银子连夜去进货,一堵墙虽然凝惑不解,他肯定不明白连现在的衣服都卖不出去,为什么还要去进货?
如果连一堵墙都知道我为什么要进货,那我还算什么精明的生意人?精明的生意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第四天天明的时候,我在现有的店的对面又开了一家衣服店,我昨晚已经跟阿珍和一堵墙商量好了计策,现在就等着好戏开始吧。
为了区分清楚,我把这两个店分为老店和新店,这样就会一目了然。当然,老店的老板是我,新店的老板是聂枝和聂叶,聂枝、聂叶是我请来的。
我请聂枝来,就是为了配合我演戏。
一堵墙在老店的门口大喊:“各位客官,路过的叔叔阿姨们,本店因为经营不善,频临倒闭,现在所有的衣服‘亏本大甩卖’啦!”
聂叶在新店门口大喊:“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老少爷们,本店今天开业,所有的衣服一律八折出售啦!”
一堵墙走出老店门口五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家快来看,快来买啦,本店现在的衣服一律七折出售!”
这个时候,聂叶也走出新店门口五步:“各位老少爷们,本店的衣服质量上乘,为了开业大吉,现在本店的衣服一律六折出售啦!”
一堵墙怒气冲冲地走出老店门口十步:“本店现在所有的衣服一律五折出售!”
聂叶怒火冲天,他接着走出新店门口十步:“本店所有衣服一律四折出售!”
一堵墙和聂叶已经站到了大街的中央,一堵墙说:“喂喂喂,我说你新开的这家店,你做生意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呢?”
聂叶说:“我新开的店做生意怎么没有素质啦?”
一堵墙说:“你的衣服为什么一降再降?”
聂叶说:“我乐意。”
一堵墙说:“那你不是倒亏本,怎么这样卖衣服的,你要做亏本生意啊?”
聂叶还是那句话:“我乐意。”聂叶反问了一句:“你现在的衣服价格还不是亏本地卖,卖出去的价格,都不到进价的一半啊?”
一堵墙说:“关你屁事!我就喜欢亏本卖..。”
他两个越争吵越激烈,最后竟然打了起来,路过的鬼们跑来围观,议论纷纷,有鬼说:“哇塞,这两只鬼争抢生意打架啦。”
有鬼说:“这两只鬼现在赌气卖衣服,卖出去的价格都不到进价的一半呢,我们趁机这两只笨鬼在打架,我们赶紧去他们的衣服店买衣服吧。”
有鬼说:“对对对,这是个大便宜,我们赶紧去,免得落后就没有啦。”
这几只鬼都是去故意派进去鬼群里说的,于是,所有的鬼们争先恐后地涌入新店和老店,片刻之间,所有的衣服一抢而光。
衣服买亏本了吗?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是我安排演戏,怎么会亏本呢?
略施小计,我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我笑得脸都快要抽筋啦!
哦,卖肉!卖肉!卖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