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馊主意
汉王刘季却很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张耳乃反秦义士,今日走投无路前来投奔我乃是我的荣幸;而且西归侯不过是个小小的亭侯而已(侯爵按照等级高低分为三等:最高等为县侯,其次为乡侯,最末为亭侯),且不掌兵权,不会刺激到陈余的!
见多说无益,大国师陆贾只好长叹一声,诺诺而退。
果然几天后陈余就差特使送来消息:本来小人已经准备率军归顺大王,但突然听说小人的死敌张耳在贵处封为西归侯,甚为疑惑,不知大王有何用意?若果大王能替我斩杀死敌张耳并将其首级送与小人过目,小人马上就会率军前来归顺!
这下子汉王刘季可犯了大难,他很是后悔当初没听大国师陆贾的建议而拒受张耳。适当如今斩杀张耳又心存不忍,且生怕伤了有心归顺之人的心,最后一拍脑袋竟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汉王刘季大军的一名尉官长得很像张耳,于是乎汉王刘季准备随便罗织个罪名将此人斩首,首级派专差800里加急送到陈余那里!
这个见不得人的馊主意是汉王刘季在密室里对着大将军韩信、大国师陆贾和行军主簿张良提出的,闻言大国师陆贾不禁大惊失色,忙劝阻道天地之间人命最大,无故屠戮将士恐怕不和天理伦常,亦有伤仁君之道!然而大将军韩信和行军主簿张良却很是赞同,并表示以一匹夫之命换来上将一员精兵数万,实在很划得来!
汉王刘季笑大国师陆贾太过迂腐,心慈手软。于是乎那名倒霉尉官就这么稀里糊涂被砍掉了脑袋!
阴历二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象。汉王刘季宣布正式拆毁秦朝社稷,更立大汉社稷。大汉社稷建好后,志得意满的汉王刘季亲率文武百官前往拜祭,他还摇头晃脑大念了一通马屁精行军主簿张良同志呈奉的《敬诰表》:
呜呼!皇天在上,厚德圣土。秦皇暴虐,民不聊生。四海怨愤,秦祚已衰。今有刘沛,赤帝之子,天生聪慧,雄才大略!原本龙胎,雨夜野合。乡店醉酒,龙形显现;股呈异象,七十二宿。丰泽义举,斩杀白帝;沛县起兵,决胜千里!受封汉王,永镇一方。宽厚仁慈,四方来降!今诛暴虐,为民请命,顺天应地,一统四方!
大国师陆贾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篇所谓的《敬诰表》写得文采飞扬,可是马屁似乎稍稍拍过了头,居然连汉王刘季是私生子一事也抖出来了(原本龙胎,雨夜野合),还真替张良捏了一把汗!
谁知汉王刘季正在兴头上,不知他是没注意这一描写还是颇为欣赏这段欲盖弥彰的词句,并没有发作。念完《敬诰表》后汉王刘季又带着文武百官焚香秉烛,三叩九拜,浩大的社稷拜祭仪式才告一段落。
本来那天汉王刘季的心情是很高兴的,谁知刚刚回到中军大营不久就有前些日子捧着假冒的人头前往陈余那里的特使归来;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左耳部位被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还向外渗着斑斑血迹!
特使疾步向前,跪倒在汉王刘季面前呜咽道:
大……大王,在下没有……没有完成您交待的任务!陈余那老……老小子本性多疑,他对大……大王您如此痛快地处……处决了张耳感到奇怪,最后几……几经详辨终于发……发现人头有假,那老……老小子当即大怒,下令将在……在下的左耳割下!并要在……在下传话给大王您:什么时候送……送来真张耳的头颅,他什么时……时候率军前来归附!
混蛋!汉王刘季终于忍不住了,他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案几上:
陈余这个老小子,居然敢如此猖狂地对待寡人的特使,还跟寡人讲起了条件!大将军韩信,寡人授予你五万兵马,明早出发去赵地灭了陈余这厮!
大将军韩信和大国师陆贾都赶紧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汉王刘季面前:
大王,请暂且息雷霆之怒!现在西楚霸王项羽如此强大,我们四处招兵募将都还担心不能最终取胜,如果现在攻打陈余,岂不是正中西楚霸王项羽的下怀?大王是何等聪明智慧之人,还望大王三思!
汉王刘季闻听此言这才逐渐冷静下来,他气呼呼地默想了一番,终于还是勉强压住了火气,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阴历三月,汉王刘季突然宣布进兵,他亲率大军从临晋渡过黄河,直指河内。魏王豹见汉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也反戈一击归顺了汉王刘季。汉王刘季的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就横扫河内,俘虏了殷王,并在河内设置新郡——河内郡。遂率大军南渡平阴津,至雒阳。在雒阳城,大国师陆贾一行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大国师陆贾的大管家孙德!
昔日衣着光鲜亮丽的大管家孙德此时如同换了一个人,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不堪,似乎还带着伤!要不是大管家孙德拦住大国师陆贾的马头口呼大人不止,大国师陆贾根本就认不出他来!
大国师陆贾赶忙跃下马来,他双手一把搀起大管家孙德,悲喜交加:
孙德,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迟迟收不到你的音讯?……
大管家孙德痛哭失声:
大人,小人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义帝他……他被临江王和衡山王密谋杀了!
闻言大国师陆贾只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便倒下了!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将其救醒,大国师陆贾想到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还是打了水漂,可怜的傀儡义帝熊心还是没躲过历史的宿命!
定了定神,大国师陆贾又问大管家孙德道:
孙德,义帝到底是怎么死的?你速速把详细情况说来听听!
回大人的话,小人自从领命之后就快马加鞭,终于在半路上追上了义帝一行。我说明了来意并把大人您的嘱托告诉了义帝,义帝听罢非常气愤,怒叱道:‘难道项羽小儿还敢弑君?’和义帝同行的那帮老臣也个个义愤填膺,大骂西楚霸王项羽目无君父胆大妄为。谁知西楚霸王项羽早在义帝的随行人员中安插了奸细,这个情况很快便被密报到项羽那里,项羽大为惊恐,便动了杀机,暗中命令临江王共敖和衡山王吴芮暗中派兵屠杀。义帝一行刚刚南渡长江,临江王共敖就率军迎了上来,说义帝一路风尘仆仆鞍马劳顿,他已为义帝安排下上好的馆驿,请义帝务必赏脸,让他一尽地主之谊。由于临江王共敖原是义帝的旧部,因此义帝对他并没有起戒心,住进了他所安排的馆驿。谁知半夜里衡山王吴芮带兵劫营,临江王共敖谎称勤王护驾,径直冲进义帝的馆驿,一剑刺死了义帝!随后两人串通一气唱了出双簧,斩杀了两名被指认为是所谓凶手的兵卒,此事便不了了之。当天晚上血雨腥风,义帝所有的随从都被屠戮殆尽以便杀人灭口,小人在乱军中奋力砍倒两人后受伤被擒,本来也是要难逃一死的,但西楚霸王项羽听说小人是大人您的大管家后便动了心思,他留小人一命要小人充当说客说服大人您前去归降,小人誓死不肯,便一直被拘禁在楚都彭城。幸好看管我的狱卒中有一人是小人的老乡,时间一长被小人感化,小人这才终于瞅准时机逃了出来!小人一路乞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得以在这里重遇……重遇大人您!呜呜……
说到这里大管家孙德已是泣不成声了。
而此时的大国师陆贾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义帝被害一事非同小可,当天晚上大国师陆贾就火速进宫将此事原原本本汇报给了自己的二哥——汉王刘季。一贯气定神闲的汉王刘季闻言也不禁大惊失色,他立即召集文武大臣连夜进宫紧急开会,宣布了这一重大事变,并宣布将亲自为义帝举丧,守孝三天!说到这里汉王刘季也落泪了!
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关内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大国师陆贾一直在一旁默默地流泪。三天来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如丧考妣。虽然他与义帝熊心交往不多情谊不深,但他很是同情义帝的尴尬处境,明知天命难违也要想尽办法扭转乾坤改变历史。但最终,自己还是失败了!
真是天大的悲剧啊!
贤弟,你还没吃晚饭吧?
没有。大国师陆贾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怎么能行呢?寡人听人说贤弟你连着三日都粒米未尽滴水未饮,斯人已去,贤弟你不必太过悲伤!
谢谢二哥的好意。大国师陆贾作了个揖,淡淡道。
其实义帝被弑也并非一无是处!汉王刘季凑近了大国师陆贾,压低声音嬉皮笑脸道:
义帝熊心其实就是个累赘,现在他被项羽这个愣头青干掉了,我们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哈哈!
大国师陆贾双目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的结拜二哥,似乎是在瞅着一位陌生人。此时他的心是如此的悲凉,他内心知道皇权这头狰狞的怪兽早已扭曲了一切追逐它的人的灵魂!
这一招果然非常有效,很快便有五路诸侯答应共同举兵。汉王刘季真是欣喜若狂!
此时正巧西楚霸王项羽率领大军北击齐国,田荣当然抗不过战神项羽的凶猛攻击,很快便兵败如山倒,逃至平原县被老百姓杀了拿了首级去邀功请赏去了。齐地很快便被全部平定,然而战神项羽占领齐国全境后又故态复萌,到处放火烧房、强抢民女。齐地的百姓很快便纷纷反叛,故主田荣的弟弟田横趁机拥立田荣的长子田广为齐王,并反戈一击,攻占了楚地的城阳城。齐国是汉国的坚定盟友,因此虽然西楚霸王项羽早已得知汉王刘季这段时间一直不让人省心的东进东进再东进,但是心想只要彻底击溃齐军便等于是斩断了自己世叔的一条胳膊,那不安分的世叔便很难再蹦跶起来,于是乎便集中力量剿灭死灰复燃的齐王田广。(未完待续)